“難道你在上一個案子裏,遇到的真是實體遺種?不是幻相?”


    “……幻相?”


    “嗯,剛才你在黑色濃霧裏看見的那些觸手,不是真正的遺種,而是某些強大的存在,用能量製造出來的幻相。”


    易楠平的臉一下子白了:“……隻是幻相就這麽厲害?!如果是實體……”


    那簡直不可想象!


    孟光輝知道他在想什麽,把透明證物袋裏的狙擊槍彈殼朝他晃了晃:“是這樣的子彈嗎?”


    易楠平定了定神,仔細看那透明證物袋,鄭重點頭:“對,就是這些子彈。咦?怎麽這麽多?我隻記得一顆啊……”


    康善行想起那漫天的觸手幻相,緩緩地說:“……可能,對方不止開了一槍。”


    易楠平皺著眉頭,仔細迴想當時的情況,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眼前一亮,激動說:“首長!那人肯定是想幫我們!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們剛埋伏在南區的時候,南區上空有兩艘小型飛行器對轟!”


    站在醫療艙背後的霍禦燊一向沉穩狠辣,見多識廣,超新星在他麵前大爆發都能麵不改色。


    可聽完易楠平的敘述,他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康善行更加驚訝了:“你是說,曾經那幻相觸手,也想毀掉那艘飛行器,但是隻成功從頂端紮穿了飛行器,然後那根觸手就憑空消失了?”


    “對,就是憑空消失了!當時我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但現在您說那些並不是真正的遺種,而是幻相,那就能說得通了。”


    隻有幻相被戳破才能憑空消失。


    霍禦燊疑惑卻更深了。


    他是直接跟幻相觸手背後那遙遠的存在比拚過精神力,才逼得它退卻。


    在他之前,還有人能用精神力消滅那些幻相觸手?


    那得是什麽等級……


    他皺眉沉思。


    在那黑色濃霧裏,他確實能感覺到夜空中的某個方位,似乎有什麽物質存在。


    但他感受不到惡意,因此並沒有多此一舉地打探。


    看來,那個物質存在,應該就是那艘,沒有被幻相觸手毀掉的小型作戰飛行器。


    這邊易楠平見康善行皺起眉頭,以為他不信他,很是緊張地說:“首長,我們的頭盔上都有自動攝像設備,您可以去看迴放,我沒有說謊!”


    康善行聽見易楠平說起這個,歎息搖頭說:“我剛才檢測了你們隨身攜帶的設備,所有的電磁元件都損毀了,沒有任何錄像記錄遺留。”


    既然霍禦燊說那黑色濃霧裏的觸手都是能量造成的幻相,那就能解釋為什麽電磁元件都損毀了。


    因為那個地方發生了大規模磁場暴動。


    易楠平的臉一下子垮下來,非常擔心首長懷疑他說謊,急忙又說:“之前我們小隊在北區處理遺種人質事件,也有視頻,而且已經上傳給特安局駐木蘭城的分部雲端係統。首長可以查看!我真的沒有說謊!”


    霍禦燊不置可否,悄然轉身離開。


    康善行忙安慰易楠平幾句:“你好好養傷,等傷好之後再說。”


    跟著匆匆離開。


    霍禦燊迴到自己在蝠式戰機裏的單間辦公室,第一時間打開了特安局的內部賬號,查看易楠平說的那個行動視頻。


    孟光輝和康善行這時都跟了進來,緊張地看著他。


    對照著易楠平交上來的行動日誌,霍禦燊看完整個視頻,臉色平靜至極,簡單說了一句:“視頻有問題。”


    “哪裏有問題?!難道他們還敢篡改視頻?!”孟光輝和康善行都驚了。


    自打霍禦燊上任以來,特安局就沒有人敢動這種妖蛾子!


    霍禦燊臉色淡然,眼神卻很危險,如同在暴怒邊緣,但又有著極大的克製,像是一座在深海裏沒有爆發的火山。


    他的手搭在麵前的辦公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淡淡敲擊。


    康善行是兩個副官裏更細心的人。


    他湊過去仔細看了一遍行動日誌,再迴想剛才看過的視頻,恍然說:“視頻好像是有問題,我們得再去問問易楠平。”


    “有什麽問題啊?我怎麽沒看出來?”孟光輝彎腰,盯著那行動日誌眯著眼睛一看再看,一邊說:“日誌上說,根據得到的情報,是邪教組織判官抓人質,進行三年一次的人牲大祭。”


    “他們趕到,發現了二十三個被拐的少男少女,不過已經全部死亡。視頻上也是一模一樣的內容啊……問題在哪裏?”


    康善行看了霍禦燊一眼,見他沒有阻止他的意思,才輕聲對孟光輝解釋說:“你也說,是邪教組織判官抓人質進行三年一次的人牲大祭。”


    “根據我們的資料,這個判官組織三年一次的人牲大祭,需要的是二十四個少男少女。所以人質應該有二十四個人,可易楠平的視頻和行動日誌上卻隻有二十三個人,明顯少了一個人。”


    “……就不能是那個判官組織在別的地方拐了一個人?可惜那二十三個人已經全部死亡,不然問一問他們就知道到底是多少人……”孟光輝嘀咕,還是覺得霍禦燊和康善行有些草木皆兵。


    康善行皺眉說:“小孟,你這理由根本不符合判官組織的行動常識。我們還是去找易楠平調查,仔細問他上一次行動的所有細節,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動用腦機接口,用機械智能查驗他的所有記憶。”


    霍禦燊抬起頭,冷漠看著康善行,隻說了一個字:“……查。”


    康善行明白霍禦燊的意思,不管是少了一個人,還是在別處拐了一個人,都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霍禦燊一言不發,看著他們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視線又迴到麵前的虛擬顯示屏上。


    不管怎麽樣,他知道確實少了一個人。


    這少的一個,是誰?去哪兒了?為什麽會少一個?


    霍禦燊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此刻,對霍禦燊來說,連熱武器打死遺種這種事,都不那麽重要了。


    ……


    霍禦燊帶來的蝠式戰機和鯤式運輸機隱身離開這裏的時候,夏初見也正飛快疾馳。


    從那三個人突然出現在黑色濃霧裏,又憑空具現出一張銀色的弓,和一支金色的箭,夏初見的直覺就瘋狂預警。


    她這個時候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跑得越遠越好,她並不想跟這些人扯上關係。


    她駕駛著小隊的小型作戰飛行器,一路北飛,終於又來到暗夜狩獵者駐木蘭城的分部所在地。


    這時,葉世傑、李縛、宋明前和平瓊也都陸陸續續醒過來了。


    “出了什麽事?”


    “我記得好像是……飛行器走錯路了?”


    “不對,好像還有人偷襲我們……”


    他們互相聊了聊,然後一起把目光投向夏初見:“初見,這是怎麽迴事?怎麽你又沒事?”


    夏初見想了想,也打算暫時什麽都不說,隻是心虛地看向飛行器艙頂的那個洞,說:“剛才葉隊你們暈過去之後,這艘飛行器的自動駕駛係統就被遠程控製了,我沒辦法,隻好取消了遠程控製係統,直接手動操作。”


    “確實有人偷襲我們,對方發動攻擊,把我們的飛行器給打壞了。”


    她指了指飛行器頂部那個洞。


    葉世傑看了一眼,總覺得不像是常規熱武器打出來的洞。


    可也難說,萬一對方有什麽新型武器呢?


    他淡定地說:“沒關係,反正協會可以修。這一次我們多歇一段時間,人要休息,機器也要休息。”


    李縛在後座揉著太陽穴,頭疼說:“一天之內連續兩次被精神攻擊,我覺得我那點精神力已經要退化成普通人了。”


    宋明前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癱在後座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平瓊呻吟著朝夏初見伸出手:“初見,給我水,我已經快油盡燈枯了。”


    “別瞎說。”夏初見輕斥她一聲,遞給她一瓶飲用水。


    葉世傑也揉了揉太陽穴,再一次看了夏初見一眼,問道:“那你呢?我們都被精神攻擊了,對方又放過你了?”


    夏初見鄭重點頭:“我戴著頭盔,用了隔音設備,對方應該是知道我是普通人,所以沒有對我進行精神攻擊。後來我又及時出動微型導彈,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葉世傑頓時臉都綠了:“微型導彈?!夏初見!你是不把我弄得彈盡糧絕不罷休是不是!”


    夏初見想了想,把飛行器上自帶的攝像係統打開:“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但真的是對方先動手的!我隻是自衛反擊!”


    等飛行器上另外四個人看完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一時都愣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知道夏初見在熱武器上非常有天賦,可沒想到,她能優秀到這個程度!


    “初見出征!果然寸草不生!”


    “初見牛逼!初見牛逼!”


    “初見初見我愛你!沒有你我可怎麽活!”


    大家又唱又笑,很有些劫後餘生的歇斯底裏。


    而且是一天之內的兩次劫後餘生。


    這概率,都可以去買彩票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果不是夏初見,現在那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就是他們自己!


    夏初見也在看那監控畫麵。


    她意外地發現,之後發生在濃稠黑霧裏的景象,一點都沒錄到。


    整個畫麵,在她炸掉那艘梭形飛行器的時候戛然而止。


    宋明前恍恍惚惚:“……被熱核瞄準儀鎖定的飛行器,還能用這樣的騷操作逃脫……初見,你能去協會總部當教官了!”


    平瓊崇拜地看著夏初見,趴在她的座椅後背上,笑著說:“初見,我真高興跟你是一組的!——跟你做敵人,那是睡覺都要做噩夢啊!”


    李縛激動的連頭疼都顧不得了,連聲說:“隊長隊長!你看你看!初見還擊得多厲害啊!那是絕對不給對方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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