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雖然在出賣自己的身體,但同時又在發奮寫作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女學生,怎麽會成為殺人兇手?趙玉湖為什麽在臨死之前要把她弄死?


    房亦民看到女兒受到了驚嚇,緊緊握著女兒的手,袁寧則是由一個女警官陪同,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賈丹和悅地對她們說:“雖然今天讓你們受到了驚嚇,可我覺得今天也是你們認識社會的一堂生動的課程,也在無形中了解了社會的兇險。我還想問你們幾個問題。魯魯是認識遲娟的嗎?她沒說她在社會上有這樣一個朋友嗎?”


    袁寧一個勁地搖著頭:“沒有啊,她從來也沒說過。隻是那天提到了遲娟的名字,我們都沒有在意。”


    “她說過在二道村發生的那起兇殺案?她沒具體說是怎麽發生的,是什麽人參與的嗎?”


    “那倒是沒有。哎,她不是帶著電腦嗎?你們怎麽不在那裏找些線索呢?我知道她是什麽都喜歡留在上麵的。”房小曼突然說。


    “我們正在積極修複。魯魯是個什麽樣的學生呢?如果有機會,她真的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嗎?”


    袁寧想了想說:“魯魯一心讓自己迅速成為有錢人,她是窮怕了,她的第一筆學費是當地的一個老板讚助的。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老板把一筆三千元的讚助款放在她手裏時那種傲慢。她接過那筆讚助款時就發憤成為有錢人,不管做什麽。可除了這些,魯魯還不是一個很壞的姑娘,還有自己的夢想,她要成為一夜爆紅的網絡寫手。我想,一個有夢想的人,是不會壞到去殺人的。”


    賈丹點點頭說:“也許是這樣。可是,她這樣熱衷於接觸這個中年男人,是出於什麽目的呢?難道就是為了寫作,尋找有價值的東西?她不認識遲娟嗎?”


    “我想她是不認識的。也許是發現了可以馬上成名的內容才走進他們的吧。她受到網絡文學的影響太大,就是在尋找這些刺激的情色線索。”


    趙玉湖對講述自己的人生經曆津津樂道。讓魯魯感到刺激的是,也許親身經曆著一次前所未有的兇殺實踐,她很想了解這其中的真相。趙玉湖反複重申遲娟和江子明是他所殺,也就等於說殺了遲娟的那個年輕女子就是這個魯魯。


    房亦民把兩個學生剛剛送走,富晨西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問賈丹:“這個趙玉湖自己承認的事實究竟有幾分可靠性?他和那個圖象上提供的情況有很大出入。是杜思成他們弄錯了,還是趙玉湖在耍什麽陰謀?”


    賈丹隻能暫時表示沉默。


    高有利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興奮地說:“魯魯的電腦已經修複。也許是趙玉湖以為摔壞就完事了,但電腦裏的內存並沒遭到破壞。在魯魯的電腦裏發現她現在正在寫的一部情色恐怖小說,從故事的提綱來看,完全就是遲娟和江子明這兩個兇案的真實故事。”


    雖然經過房小曼和袁寧的介紹,魯魯的做法已經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賈丹還是顯得驚訝:“這竟然是真的?難道魯魯預先就知道趙玉湖在做什麽,才與他混在一起的?難道為了親身體驗殺人的過程和感覺,成了趙玉湖的幫兇?”


    “這個還不清楚,但可以證明一點,就遲娟和江子明兩人被殺的案子,魯魯所知的細節比我們知道的還多。你說,這說明了什麽?這也就證明了一點,即使不是她殺了遲娟,有可能也是整個殺人計劃的策劃人,至少也是個知情者。所以,她對她的同學們說出的那些提前就知道遲娟被殺的話,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不是她,還會有另一個女人?”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還不能這樣說。”高有利笑了笑說,“現在網絡文學寫手比泥鰍還多,可努力寫些真實作品的年輕人,還真是不多見。這是一個恐怖驚悚而又具有色情暴力的作品,雖然隻是個提綱,我們已經看到,這裏有的竟然用的是真名,遲娟和江子明的名字赫然出現在這裏。當然,還有這個趙玉湖的。”


    “啊!魯魯竟然把這些人物編織在了一起?她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上?”賈丹十分興奮地問道。


    “在魯魯的醞釀中,準備把自己寫成一個具有敏銳的思維和組織能力的殺手,她和遲娟是兩個美麗而又代表各自不同思想意識的年輕女人。她清高孤傲,拒絕男人和財富,蔑視權貴。而遲娟卻是個駕馭所有男人的成功女人,她擁有大量的男人和無限的財富,是所有女人佩服的楷模,集女人的智慧,美麗,溫柔和放蕩於一身,在她的筆下,一個年輕美麗女人利用自己的放蕩來攫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就是罪惡的化身。她這樣的人就是要與這樣的女人為敵。她和一個愛著她又得不到的男人殺死了遲娟,而發案的地點就是在十分偏僻的二道村。在她的安排下,殺死遲娟的那個中年男人,是個人格分裂和具有殺人狂熱的人。從許多跡象表明,這個人很容易看出來就是趙玉湖。”


    賈丹深感驚詫:“難道是她有這樣豐富的想象力?還是趙玉湖在這裏為她講著一個真實的故事?這說明了什麽?”


    高有利說:“如果趙玉湖承認是自己殺死的遲娟和江子明,而魯魯在自己的作品中又是這樣安排的,雖然這僅僅是個文學作品,或者說是根據現實生活升華的藝術構思,但仍然可以作為一條有用的線索。”


    “那趙玉湖後來為什麽要殺掉她?這不是不合乎邏輯嗎?”


    “趙玉湖並不那樣簡單,可我覺得魯魯和趙玉湖一起殺了遲娟並不讓人信服。他們沒有殺死遲娟的理由。你再看。”高有利打開了一組圖片。更讓賈丹驚訝的畫麵出現了,遲娟被殺後血肉模糊的圖片赫然出現。三天前的早晨他們看到的是遲娟腐爛的屍體,而圖片竟是遲娟剛剛被殺。在離遲娟幾步遠的地方,趙玉湖看著血泊裏的屍體,無望的麵孔被魯魯在一瞬間捕捉到了。


    高有利又點擊一下鼠標說:“你看,還有這個。”


    屏幕上又出現幾組圖象。這是碧水雲天門前,燈火閃爍,時間是二十三日淩晨三點三十分,趙玉湖站在走廊一個角落裏。這是魯魯在趙玉湖不知道的情況下偷拍的。


    他真就是殺了江子明的兇手?不僅是技術部門提供的資料是錯的,那個安曼是錯的,老曾頭也做了一次指貓為虎的遊戲,而杜思成信以為真?


    賈丹推開戰凱的辦公室,劈頭就說:“我問你,我們過去技術部門提供的數據和情況很少有錯,你現在敢於保證,你報告裏的數據都是對的嗎?”


    戰凱愣愣地看著賈丹:“我說,你這是怎麽了?”


    “從技術方麵提供的情況來看,江子明被殺可能是個年輕人。可實際上會不會是個中年呢?”


    戰凱大聲叫道:“你這是怎麽了?讓我怎麽跟你說?雖然過去沒出過大的失誤,可是,人非聖賢,明白嗎?”


    “就是說,你更不是聖賢嘍?明白了。”


    走出戰凱的辦公室,高有利說:“你沒看出來嗎,富局也在傾向著嫌疑人就是趙玉湖和魯魯。這就等於說,隨著兩個嫌疑者已經死去,如果給他們定為就是殺死遲娟和江子明的兇手,我們的工作已經完成。”


    賈丹撇下高有利迴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突然想起了杜思成。他現在非常想見這個年輕人,還有那個女記者。


    陳克年壓製著內心的悲傷,麵色陰暗地坐在沙發上。過了幾分鍾,語調沉重地說:“這個科技開發公司和公司裏幾個該死的家夥,可把我們害苦了。他們如果沒做那些坑蒙拐騙的勾當,我哪能剛到五十就退下來,而且還受到了處分,一生的名譽也就這麽毀了,我的老伴和姚一忠也不能死的這樣早。還有我的老朋友,我永遠愧疚於他啊……”


    石豔春和杜思成驚諤地看著陳克年,杜思成輕聲問:“一個公司即使經營不下去,隻管關張就可以了,怎麽還和幾個人的生命聯係在了一起?為非作歹的公司老板絕不是小數,但產生這樣的結果,似乎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吧。”


    陳克年直搖頭,說:“我們的幾家科研單位取得了成果,卻始終沒和市場掛起鉤來。把科技成果轉化成生產力,換成鈔票才是真的。科技成果轉化不正是上級支持的嗎?可他們幹著幹著就不是那麽迴事了。楊文博這個人很有些能力。許多年前在政府機關允許做買賣的時候,就給單位掙了不少錢。一個科技成果轉化成功就會掙大錢的。為了開這個公司,科委從小金庫裏拿出了僅有的八十萬,我們幾個人又搞了個小範圍內的集資。這樣,楊文博以個人的名義開了這個公司,自己當經理,招了幾個人,這裏就有遲娟一個”


    “遲娟能幹什麽呢?”


    陳克年歎息一聲說:“你以為他們真的是搞什麽科技開發和科技成果轉讓嗎?到了後來我們才知道,楊文博是以科委的名義從一些科研單位要了一些根本沒什麽價值的科技成果和企業搞科技開發,是向企業伸手要科研資金的。我們發現問題時,楊文博已經挾款逃跑了。我們這些當領導的當然要替他當擋箭牌了。老姚被免了職後一病不起,幾個月後就鬱鬱而死,組織上讓我提前退休,投的錢血本無歸。可這也就罷了。如果說老姚毀在楊文博挾款逃跑上,那麽我就栽在了這個遲娟上。”


    石豔春吃驚地問:“這是怎麽迴事?”


    陳克年喝了口茶後繼續說:“一天晚上,我家來了個姑娘,她說她是世博科技開發公司的,她說她這一年多白幹了,不僅沒拿到應拿的錢,還替楊文博頂著個罪名。如果換個其他人,我不會有任何同情,因為我也是一個受害者,可這樣一個漂亮而單純的姑娘,剛剛走向社會,竟然白白和楊文博幹了一年,還背了不該有的惡名。我心生氣憤,遲娟勸我不要生氣,現在隻能自認倒黴了,還是應該注意身體,再把身體弄出了毛病,可就真不值得了,老姚不就是個例子?遲娟的話讓我想明白了,這話就讓我很受用。”


    “那後來又是怎麽迴事?”石豔春問?


    “過了沒幾天她又來了。她帶來一些保健品,還有一台電子治療健身儀。她說健身儀是公司開發的最有前途的產品,對老年人能起到很好的保健作用。我老伴有關節炎,她當場作了試驗,效果真的不錯。用了幾次,關節炎竟然真的好了。遲娟見縫插針地說,這個產品已經生產了一些,如果能賣出去一批,就可以把投資賺迴來。我一聽心就活了。我問怎麽能賣出去呢?她說,你不是認識路延峰嗎?這樣優越的人力資源你怎麽不用啊?老路是銀行老幹部處處長,手下有幾百個離退休老幹部,一年幾百萬的公款需要他花出去,拿出個幾十萬上百萬根本就不算什麽。如果我出麵,老路保證不能拒絕。”


    “遲娟找到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杜思成輕聲問道。


    陳克年十分激動地說:“是啊。我忽然覺得,遲娟就是打這樣的主意才找的我。可這不是個機會嗎?幾十萬對我來說也是大錢了。我給老路打了電話。那天晚上老路喝多了,和遲娟傾訴自己的委屈,他們是一起走的。那個晚上,遲娟把老路完全征服了。”


    “遲娟就是為了賣健身儀的吧。銀行是個有錢的單位。”石豔春盡量保住遲娟的形象。


    “也許你說得是對的。沒幾天我就聽說,老路給銀行係統的每個離退休幹部買了一台,關係單位的老領導也送了不少,總共有幾百台吧,價格高出原價的兩倍。遲娟很很宰了老路一把,我還以為遲娟會給我送些錢來。可她用完我就把我一腳蹬了。”陳克年發出一聲歎息。


    “她可是夠貪的。”石豔春似乎被陳克年講的東西壓抑得喘不過氣了,杜思成臉色陰沉地傾聽著,一言不發。


    “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也就自認倒黴。可沒過多長時間就出事了。遲娟給我們自己用的是真正從日本進口的產品,可通過老路賣給銀行老幹部們的,卻是南方一家小工廠生產的仿製品,質量非常差,有十幾個人用了之後漏電受了傷,還有一個被活活電死。這些人把破爛的健身儀都堆在行長的辦公室。那些老幹部可不是好惹的,他們不容許他們的處長為了一個漂亮姑娘,拿他們的生命開玩笑。他們要上級一定要嚴懲以為老幹部謀福利為名,揮霍公款的行為。行長幾乎要發瘋,當下就把老路停了職,本想追究他法律責任。老路惹了大禍後得了肝癌。行長過去是老路的部下,以身患重病為由,就沒再追究。”


    “老路怎麽沒把遲娟供出來?”


    “老路對於遲娟的事隻字沒提,他打定主意,什麽事都自己扛。他就是這樣一個倔家夥,他也知道自己是活不長了,一切都由自己承擔吧。”


    “陳主任,您一定見過他的女兒吧,您覺得這個小姑娘是個什麽樣的孩子?她對於這件事的發生,抱著什麽樣的態度?”杜思成輕聲問。


    “這是個十分特別的小姑娘。那時老路有了病,他的老婆離開了他跟了江子明。她這個十七八的歲女兒就挑起一個沉重的負擔。子謙看著我十分愧疚的心情,說:‘這事並不完全怪你。換了別人,我爸爸也會這樣。要緊的是,他這個人一生做了太多這樣愚蠢的事。’我說:‘你爸爸可不是愚蠢的人。’她冷笑著說:‘如果這樣的人不愚蠢,這個世界就沒有愚蠢的人了。’我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讓我害怕。”


    “你就沒看出來路子謙對遲娟把她爸爸害得這樣慘,就沒有多少恨意?”


    “這我沒看出來呀。所以她冷靜的讓我吃驚。她說的一句話,讓我無地自容。她說:‘陳伯伯,我為我這樣一個年輕人和你們活在一個時代,感到深深的羞愧。’你們說,在這些孩子的眼裏,我們成了什麽?”


    離開已經變成江子明墳場的碧水雲天,徐豔秋神情沮喪地迴到家來。好好的胖子怎麽憑白無故被殺了呢?不就是去洗澡,不就有小姐嗎?她們要的是錢,而不是男人的性命。是誰對胖子這樣滿懷仇恨?不過,胖子做足了壞事,有人對他恨之入骨,不是什麽新鮮事。


    開門進屋。雖然屋子裏涼爽宜人,可她渾身如同著火一般。一股無邊的恐怖向她壓來,在這裏多呆一分鍾,她整個身心就會崩潰。但她無處可去。


    語音器突然響了,她沒問是誰,開了門。來的是早晨來過這裏的幾名警察。


    蘇先軍是第二次來到這裏。他拿出那張圖象:“這個人你見沒見過?”


    徐豔秋認真地看了看,怔了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姓趙?”


    “怎麽,你認識?”


    “如果是他的話,這個人看上去就有些太年輕了。”


    “這麽說你是見過這個人的嘍?”


    徐豔秋遲疑著說:“如果是他的話,就是見過。可年紀看上去又有差別。”


    “你見過的這人年紀,看上去比這個人大嗎?”


    “是的。”


    “你說的這個人是叫趙玉湖嗎?”


    徐豔秋想了一下:“可能是的吧。我記得好象是這個名字。他和胖子過去是同事。”


    “你是在什麽地方見到他的?是在你們家嗎?是不是他向江子明借錢,江子明沒借,他表現的非常氣憤,他揚言要殺了江子明?”


    “是的。他罵了幾句胖子,很難聽。胖子說我要不是看我們過去一個單位的,我就要把你打出去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竟然想起到我這裏來。”


    “江子明不客氣地罵了他,他有什麽反應?”


    “他把胖子恨得咬牙切齒。他說,你不就是有幾個錢嗎?是的,我是窮,沒錢,你現在是爺爺,想罵誰就罵誰,我惹不起你,好好,就算我白來一趟,我們根本就不認識,過去的同事當個屁,有錢借窮人還真不如拿錢去搞小姐,如果是我我也這樣。他說了這些就走了。”


    “胖子就沒再說什麽?”


    “胖子說你這樣的人真不如死了算了,自己的老婆都養活不起。那姓趙的就悄悄地走了迴來,我聽他小聲說,我沒本事找幾個這樣漂亮的老婆,可我死之前就要殺了你。”


    “他們以前的關係是很好的嗎?”


    “我沒聽胖子說過,但能到這裏來借錢,就說明他們在一個單位時應該還不錯的吧。”


    “從那以後你就再沒見過他嗎?”


    “以後他再也沒來過。怎麽,是他殺了胖子嗎?”


    “你覺得他真的會對胖子下手嗎?”


    “你們怎麽不去調查他啊?”


    “可他已經自殺了。”


    徐豔秋驚訝不已:“什麽,他已經自殺了?那他是畏罪自殺嗎?”


    “就在剛才,他殺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就自殺死了。我來的意思是,他在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後是他殺了江子明。你對這裏有什麽懷疑的嗎?


    “我……我不知道。不是說殺人的是個年輕人?”


    “至於嫌疑人的年紀,也許有的人看錯了。年紀有時搞得不會那樣準確,隻有最後抓住兇手,才知道我們掌握的情況哪些是對的,哪些有出入,而哪些根本就走進了誤區。趙玉湖有殺人的動機和時間,他自己也承認了殺人的事實,所以,他殺了江子明後又畏罪自殺。這點你說對了。”


    “你們來就是告訴我這些?”


    “這是我們的工作程序。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當然,如果發現了什麽新的線索,我們還要接著追究的。”


    他們走了。屋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一個窮光蛋殺了胖子?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就因為沒借錢給他?


    可他為什麽還要自殺?那個姑娘和他有什麽關係?她覺得不可思議。但她沒法了解窮人的心態。


    她的心空落落的。她在為子謙莫名其妙地擔憂著。


    從車庫開出紅色的寶馬,沿著午後軟綿綿的柏油路在城市裏穿行,眼前浮現出一個個虛幻般的人影,最後定格在一個胖乎乎麵孔的女孩臉上。那張臉燦爛地笑著,無限的幸福。可這麵孔又轉化成一抹愁容,一抹哀怨。充滿著仇恨和蔑視地盯著她俏麗的臉龐。她有一種噤若寒蟬的感覺。


    這裏她有多久沒來了?上了樓,正巧遇見樓下的欒漢林。欒漢林是小個子的部下,也是他的受害者,這是個寬容的人。她本想主動打個招唿,可江子明被殺的陰影讓她不再趾高氣揚。胖子的死必將是這段時間最大的新聞。


    倒是老欒先打了招唿:“哦,你迴來了。也是該看看老路。不管怎麽說也是夫妻一場。我看子謙出去了。進不去門就來坐坐?”


    “哦,不了。我去看看。欒大哥,你的身體怎麽樣?”


    “沒事,死不了人。再說,人死也沒什麽可怕的。”


    她看著那張誠實的臉。是啊,死是沒什麽可怕的。江胖子活著時耀武揚威,死得不也那樣淒慘?


    她上了樓。屋裏果然沒有子謙。老路已經不可能給她下地開門。她向欒漢林招了一下手,急忙地下了樓。


    她開車沿著鬆花江邊的環城公路飛快地奔馳。防洪紀念塔邊上有幾家幽雅的酒吧。把車停在路邊,一個人走進一家叫做月光的酒吧,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她自己很少來這樣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是個不太懂得浪漫的女人,她更喜歡喝酒打麻將那樣的熱鬧場合,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真該安靜下來。這樣的環境還真適合於她。


    舒緩的音樂讓她產生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憂傷。她怎麽辦?路延峰還沒最後倒黴時,她就有了江胖子,後來又有了馬陽。現在一個人都沒了。現在她才知道,錢多了並不解決所有問題!


    她忽然憤憤地想,那個趙玉湖為什麽要殺死江子明?難道真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這樣的人渣為什麽不早死?


    她抬起頭,有些百無聊賴,用毫無光彩的眼神環視著這裏的客人。她忽然發現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瘦弱的女孩。更讓她驚訝的,是她對麵那個年輕的男子。他們在小聲地說著什麽,甚至還發生了幾句爭執。


    她幾乎要輕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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