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瑩剛打開自家的房門,電話就響了,一看是楊月打來的。


    也許她們這些很有造詣的文化女人,天生就很難和那些俗男人為伍,雖然已經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個個還都是形影相吊。


    楊月和胡瑩不同,她是有老公的,而且還是個不錯的老公,一家出租車公司的老板。按理說有個這樣的老公,自己根本就用不著為衣食發愁。但楊月認為,天下的所有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如果自己的老婆長得漂亮,那就他的私有財產,養在家中才是最好的保障,尤其是對這些搞藝術,在舞台上露胸露大腿的女人。


    和當初拿錢吹捧自己,一個勁兒地誇獎和她的舞簡直就像飛天的仙女那樣漂亮相反,成了他的女人後,那臉就不是那臉了,而是不再支持她繼續跳舞。當歌舞團被縣裏砍掉,楊月暗自流淚時,老公就是最高興的人。她恨得牙根發疼,沒辦法,她也就隻能呆在家裏,做起了全職的主婦。她也的確想好好做,學習烹飪,研究養生,而且還整天把自己弄成色迷迷的,好讓老公天天迷著她。搞舞蹈的女人,自然是知道該怎樣吸引男人,那老公也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迴到家就想幹事兒,她從舞台上的演員,變成了自家床上的演員。


    但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是懷戀舞台上的難忘歲月,十歲就登台演出,以後的日子,真的要和舞台告別了麽?那掌聲,那燈光,鮮花,握手,就真的遠離她了麽?想想就有幾分惆悵。一天,老公其實也是好意,給她買了一隻鳥兒在家裏玩。她看著那漂亮的羽毛,隻能在小小的空間裏被永遠的束縛。楊月心裏就產生幾許悲傷,打開籠子,把鳥兒放了,她也準備把自己放出去。


    那天她是第一次參加一次夜總會的表演,她什麽也沒多想,隻是那老板讓她們在台上的衣服穿的少一點,少一點就少一點吧,畢竟不是跳裸舞。誰料那天她的老公就在台下,迴到家,當一個大耳光掄到她的臉上時,她似乎被他打聰明了,她隻是微微一笑,說:“我其實就是出去玩玩,可你這麽一打,把我打明白了,我也知道自己該怎麽樣做了。”


    也許再也沒有她們離婚這樣簡單的了,星期一辦了手續,老公竟然沒有一絲挽留的意思,雖然她臉上在笑,可心裏就是想哭,自己一年來在家做的努力,那既是淑女又是蕩婦的,想想真他媽的沒意義。接著就為糊口掙紮,又是伴舞又是辦班,一個響當當的舞蹈演員,成了一個藝術個體戶。周圍沒有男人,就像一朵鮮花沒人觀賞,閑來沒事兒,就喊著胡瑩葛菲到老公給她留下的大房子鬧上一個晚上,反正都是沒有男人的女人,瘋起來也有股酸酸的味道。


    葛菲和楊月不同,她也不是沒有男人,但她的男人就像單位發工資的財物報表,一個月就顯示那麽一次,出現了,又走了,什麽也沒有留下,甚至那東西往她的裏麵一塞,出來了,就完了。她渾然不覺,心裏想的就是那金光大道的舞台,那月冠軍的輝煌,和離開舞台的惆悵。


    老公是寧古縣駐外辦事處主任,雖然長住在北京,可是天南地北的哪都跑。葛菲知道老公在外麵一定有包養的女人,一個月迴家一次,就跟沒有一個樣,一個月做一次,那倉庫裏的物資竟然也還是不夠用,原因是什麽,她自然是明白的,對於這些駐外的官員,都在做什麽,她自然的明白的。


    要是跟她倆比起來,胡瑩算上最慘的。


    三個月前,和顧雪飛分手,不多不少,剛好三個月。


    顧雪飛是南方的一座有名的大城市住寧古稀土礦辦事處主任,三十有三,而她也剛好三十,年紀是絕配,而其他方麵更是珠聯璧合。她就不相信還有這樣完美的男人。那時的胡瑩已經決定這輩子就這一個男人了。


    那時的顧雪飛真是好的沒法比,她感到她終於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英俊,有才華,能幹,事業有成,一個好男人的所有優秀的品德他全都具備。對待女人就像養著一隻最珍貴的動物,胡瑩這個隻知道寫作,別的方麵就完全是弱智的女人,真是太需要這樣的男人了,就連做之前洗洗這樣的小事,他都要親自擔綱,主動為她服務,那手為她清洗的動作,就像親吻時,舌頭在她的口中一樣。


    可是……


    沒什麽可是,分手是勢在必行。


    因為,她傻瓜似的迷了他一陣,後來才知道,顧雪飛竟然有老婆。


    她沒瘋,沒哭,也沒生氣,這樣的故事她編得多了,現在竟然落到了她的頭上。她隻是感到荒唐和無奈。那顧雪飛離開寧古時一臉的歉疚,胡瑩這方麵顯得十分的大度,她說:“以後有機會帶著你老婆到石江來,我領她到雪鄉去看看那裏的雪景。”


    顧雪飛哭喪地說:“胡瑩,你就別讓我難受了,你知道我舍不得你……”


    “嗬,還有這樣說話的,你這談判高手,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太大的失敗。”


    一個男人占有胡瑩這樣的女人,應該說是成功的,顧雪飛暗地裏也是這樣認為,占有了一個優秀的女人,就如同自己的櫃子裏,多了一件珍寶,雖然可能失去,但占有的過程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可離開時,這樣優秀的男人,竟然沒有成功的喜悅,相反,倒是失敗的胡瑩笑得十分的開心。


    顧雪飛登上飛機的片刻,胡瑩給他發了個短信:“就男人這個種群來說,你是優秀的,就社會一份子來說,你是成功的,就男女間朋友來說,你是合格的,就情愛的真實感來說,你是卑鄙的,就人的良知來說,你是無恥的……”


    對於一個靠寫東西來營造生活的人來說,有這樣一次震撼心靈的愛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不然那根敏感的神經真的承受不起,可是今天,她的記憶深處,竟然猛地浮現出許多年前那個騎著自行車上班的人,那時的他已經是副縣長……


    “在什麽地方嗎?”楊月就像跟自己的情人說話似的,語調極富感染力。


    “我剛開門進屋。”


    胡瑩順手把門燈打開,一絲奶黃色的光亮在眼前鋪灑開來。


    “哦,到家了?還以為你和……”


    “你什麽意思?”


    “看來你說話還是方便的哈。”


    胡瑩沒聽明白楊月說的是什麽。


    “你說了些什麽?”


    “我以為……哈,不說了。你要是方便的話,就到我這裏來。葛菲也在。”


    胡瑩明白楊月說的是什麽了,她是以為她現在還和華長利在一起。


    楊月可真會胡思亂想,不說在糟蹋華長利的形象,把她看成什麽了?


    “真是胡說八道。他迴自己家,人家也要陪著老婆孩子,我跟著湊什麽熱鬧?”


    “好,那就算我冤枉了你。你過來吧。我知道現在你也睡不著,也沒有什麽男人陪著你,不如到我這裏咱們幾個喝點,我們三個女人在一起剛好是一台戲。”


    這些都是半夜不睡覺,早晨不起床的人,可她還要正常的上班。


    “這麽晚喝什麽酒?我可不跟你們湊熱鬧。”


    “你一個人呆得住嗎?今天你睡得著麽?”


    “我怎麽就呆不住?我天天都是一個人老老實實的呆著,不像你們,就會找熱鬧的地方。”


    雖然這樣說,但胡瑩的意誌已經開始動搖。她也知道,今天晚上她不會早睡了,盡管現在已經是午夜。


    也許是喝了咖啡的緣故,也許是自己的心中不那麽平靜,她就感到自己還真不想進到家門。


    最近新開工寫的一部作品卡了殼,她還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也真想換換腦子。


    “咳,你就別裝了,我就不喜歡你這樣。”


    楊月的話語直刺激著胡瑩,胡瑩也當仁不讓。


    “你喜歡不喜歡又能怎麽樣?”


    “當然,我也不是男人。可是,就沒有男人讓你喜歡。”


    “咳,你總刺激我。”胡瑩歎了口氣。


    “可我今天看你很高興哦?”


    “胡說。”


    “好了,趕緊出門吧。見麵再刺激你。”楊月說著就格格地笑起來沒完。


    胡瑩站在門前,已經準備出門了。


    “是我接你,還是自己打車來?”


    楊月已經在命令。


    “那我打車過去吧。”


    “好,跟保安說一聲,就說是找我的。”


    “知道那些保安個個都迷著你。”


    楊月掛了電話。胡瑩也下樓找車,直接到楊月住的小區。


    上了車,司機是個年紀稍大的男人,驚喜地目光看著她,似乎還沒見過這樣高雅漂亮的女人。胡瑩坐在後麵,說了她去的地址。


    看到那司機喝醉了似的眼光,胡瑩冷冷說了一句:“好好開車。”


    “好好,開車,開車。”


    那司機被嚇著了似的,趕緊坐好身子。


    小區的門關著,門口有一個摁鈴,胡瑩摁看一下,不一會,一個三十多歲的保安走了出來。


    “不知道十一點就關門麽?”


    “不知道。”


    “那你就是折騰人。”


    門被打開。胡瑩看著那保安。


    “不是我折騰你,是有人折騰你。”


    “誰?”


    “是楊月。”


    那人立刻眉開眼笑:“哦,是去她家的客人?到她家的客人個個都這樣漂亮。”


    胡瑩微微一笑,摸出二十一張的人民幣:“這是給你開門的酬勞。”


    “那可是太謝謝。”


    楊月的房子很有舞蹈家的特點,到處都是躍動的旋律,是那個男人走後楊月重新裝修的。楊月穿著一件粉色的緊身衣褲,顯得十分的茁壯,勾勒出她那特有的迷人線條。葛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慢慢的品味著法國紅葡萄酒。見胡瑩進來,用一雙很少有的特別眼光看著胡瑩。


    “幹嘛這樣看我?我可是費盡了心機,才把……”


    胡瑩突然發現葛菲那種壞笑像是發現了她有什麽秘密似的。


    “華長利沒約你再單獨坐一會?”


    “你們真是卸磨殺驢,真不該叫你們過去,那樣就我倆坐在一起,可以想談什麽就談什麽。”


    “我想聽聽你們到底要談什麽。”


    “嗎就是我的事了,就是談情說愛別人也管不著。”


    胡瑩耍起了無賴的強調,楊月說:“我看就該這樣,華長利可是你理想的情人。”


    “別扯,人家可是真正的不受誘惑的男人,就縣裏所有領導中,也就他沒有一點的風流韻事。”


    “那我看他是沒開始走桃花運。”


    “那是他太忙了吧,以後到石江抓文化,可就不一樣了。”葛菲似乎在做著預測。


    胡瑩噗通一下往沙發上一坐:“給我倒一杯。”


    “遵命。”楊月麻利地給胡瑩倒上一杯,放在胡瑩的手裏,楊月說:“胡瑩,今天真的很感激你,我們知道你和華長利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但你能把他約出來,他還真的給了很大的麵子。”


    葛菲說:“嗬,你也不是不知道,華長利可是指明讓我們的美女作家胡瑩當的文化局長,別說這點小麵子,她能說動恢複歌舞團的建製,這可是個絕對了不起的大事。”


    楊月舉起手中的酒說:“胡瑩,真的謝謝你,如果我有第二次藝術的生命,就是你給的。”


    “先別這樣說,我怕華長利走了,別人不把他的話當迴事了。”


    “怎麽會呢?”葛菲叫道:“他現在是副市長了,說話會更好使的。”


    這兩個女人並不懂得官場裏的奧妙和複雜性,胡瑩說:“我們的事情也不能想得那麽容易。我今天讓你們倆見他的意思是,寧古的地方太小,如果這裏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也許華長利會給你們創造一片更廣闊的藍天。石江那可是有你們的藝術更大發展的空間。”


    “不管怎麽說,華長利到石江當主管文化的副市長就是個大好事,在寧古沒有我們發展的空間,我們就到石江發展。華長利可是個能幹事的人。”葛菲雄心勃勃。


    “不知道呂永舉是不是真能當上縣委書記啊。但不管那古維峰是當上縣長,還是書記,都不太會把華長利的話當迴事。所以,我還是有些擔憂哦。”


    “你就盯著呂永舉,他一定是書記的職位,縣長也要聽他的,不管是不是古維峰。”楊月是個爽快的性子,她用一個藝術家的角度,把事情看得都是那麽簡單。在她眼裏,縣長就要聽市長的。華長利現在已經當上了副市長,不管是呂永舉還是古維峰,都要毫無代價的服從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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