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逸就像是一頭失去方向的猛虎,站在夜色中,散發著冷冽。


    楊明無措的開口:“醫院,少夫人的外婆正在手術,主刀人是賀華,要去看一下嗎?”


    賀逸閉了一下沉重的眸子,轉身,“去醫院。”


    手術室外,賀逸和楊明前來,賀逸掃了一眼亮著紅燈的手術室,抿著唇不說一句話。


    黃薇也灰頭土臉的守在手術室外,見到賀逸趕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心中發虛,側過了頭。


    隻有薑若悅死了,她和賀華的未來才會安全,不然薑若悅永遠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存在。


    爆炸前,其實她根本不用跑迴去,她跑迴去就是激怒綁匪,好啟動炸彈,炸掉那棟樓,讓薑若悅喪生在那。


    手術室裏麵,一場極其複雜的手術正在緊張的進行中,並且進行了錄製,這場手術將會作為教學的案例。


    手術中,一股血突然冒出來,飆在了賀華的臉上,有人喊道:“動脈破了。”


    賀華處變不驚,“慌什麽慌,專心手術。”


    “備血夠嗎?”


    “我馬上備血。”


    長達八小時的手術過程中,遇到的狀況不少,但賀華一直非常的冷靜,完美的主刀了這場手術。


    漫長的等待後,手術室的燈熄滅了,裏麵的人,統一微笑的向賀華豎起了大拇指,薑若悅外婆的手術成功了。


    手術室門打開,賀華出來,黃薇立馬上前去,“怎麽樣,成功了嗎?”


    看後麵的人都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用說,黃薇就明白了。


    “不愧是曾經的外科第一刀,操刀精湛,這台手術複雜得根本沒人敢下刀,他卻完美完成了,讓人佩服,他棄醫從商,對醫學界真是一大損失。”


    “可不是,他真是厲害。”


    一陣車輪聲,薑若悅的外婆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賀逸退開,看著病床上的老人家從麵前推走,吩咐。


    “以後照顧好這個老人,讓她好好康複,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楊明點頭,“是。”


    薑若悅這個傻女人,明明他馬上就要找賀華談條件了,她卻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世上的壞女人,不都是聰明無比的?怎麽,她是個反例。


    隨後二人跟著輪床,來到薑若悅外婆的病房,醫生交代完離去,賀逸從病房出來,坐在走廊冰涼的椅子上,堅毅的臉龐,透著一股死寂。


    楊明出來,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夾,那裏麵還躺著賀逸簽字的離婚協議。


    感歎,這一切真是風雲突變,讓人措手不及,少夫人其實已經住到賀總的心裏了,不然簽離婚協議的時候,賀總麵色不會複雜,手不會抖。


    “賀總,迴家休息吧,這裏我已經派人照料了。”


    賀逸現在哪也不想去,似乎在這守著薑若悅最在意的人,他還安心一點兒。


    賀逸不吱聲,楊明還是硬著頭皮再次開口,“少夫人的的喪事,什麽時候舉行?火化,還是土葬?”


    即使屍檢結果還沒出來,但那不是少夫人,還能是誰?


    賀逸陡然看向了楊明,楊明被看得緊張,後悔自己太死板了,這個時候說這事,不是在人傷口上撒鹽。


    賀逸疲倦的收迴了目光。


    “等屍檢結果出來再說。”


    楊明總算舒了一口氣,“是。”


    佟媽提著保溫盒找到了賀逸,“少爺,夫人得知你在醫院,怕醫院的飯菜不合胃口,讓我給您送飯來了。”


    賀逸沒去看保溫盒,他現在哪有心思吃飯,一點饑餓的感覺都沒有。


    遞出去的保溫盒,停滯在空中,佟媽再次勸道:“少爺,吃點東西吧,少夫人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其實,她也不是什麽好女人……”


    賀逸頓時一個兇狠的眼神看了過去,“滾。”佟媽嚇得一哆嗦,“是,是……”


    把保溫盒放在椅子上,佟媽趕緊離開賀逸的氣場之外,走出去一段之後,她就一肚子心思了,一邊走,一邊左右瞟了瞟旁邊這些病房,心頭冷颼颼的。


    聽說薑若悅的屍體,就停在這家醫院。


    其實在得知薑若悅被炸死後,佟媽就害怕薑若悅化成鬼來找她算賬。


    路過無人的樓梯間,她忽然從身上掏出來一打錢紙,躲到了樓梯間,左右看了看,沒人,又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錢紙,嘴裏念叨著。


    “薑若悅,你死了千萬別來找我,這些錢,我都燒給你,夠你在陰間用一陣了,隔斷日子,我又給你燒錢,而且,你的死,跟我也沒什麽關係,我不過是在其他事情上害了你,但都沒把你害死,我可求求你了,千萬千萬別化成厲鬼來找我。”


    背後,賀逸的腳步聲壓近樓梯口,佟媽緊張的燒紙,根本沒聽見。


    賀逸站在了樓梯口,危險的俯視著,正在暗黃燈光下蹲著燒紙錢的佟媽。


    “你在幹什麽!”


    佟媽轉身,看到賀逸猶如一個冷麵閻王,站在了樓梯口,自己無所遁形,她嚇得一個驚悚,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


    “少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為薑若悅燒紙錢,怕她找你索命?是你害死了她?”


    賀逸的眼神又冷又寒,佟媽嚇得整個人都沒了主心骨,他剛才親耳聽見,佟媽嘴裏念叨著,薑若悅千萬別來找她。


    佟媽嚇住,立馬搖頭:“不是我,少夫人不是我害死的,我給少夫人燒紙錢,就是想著給她燒點東西,讓她在那有錢用……”


    佟媽還沒說完,賀逸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逼退到了樓梯間冰冷堅硬的欄杆上。


    “滿口胡言,你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薑若悅的事情,心虛的要來給她燒紙,再不說,我可沒什麽耐性。”


    “少爺,饒命,我真……真沒做對不起少夫人的事情。”


    還嘴硬,真當他好糊弄的。


    “我看你想從這掉下去摔死,我成全你。”


    看見賀逸一雙眼睛黑亮又攝人,佟媽上半個身子已經懸空了,她害怕極了,從這摔下去,必死無疑。


    “少爺,別把我推下去,我說,我說就是,夫人被魚刺卡住的事情,其實是我看不慣少夫人,趁少夫人不注意的時候,故意放到那碗中,讓少夫人端過去的。”


    賀逸頓時感覺身體被砍了一刀,“魚刺的事情,是你做的!”


    他冤枉薑若悅了,賀逸感覺胸口那升起了一股鋪天蓋地的麻痛,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賀逸無力的鬆開手,佟媽跪在了地上,“少爺,我做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害少夫人。”


    “你還做了什麽壞事,栽贓到了她頭上?”


    佟媽耷拉著腦袋,哆嗦著,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那個梅瓶也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故意叫少夫人來了書房,栽贓在了她的頭上,少爺饒命。”


    梅瓶也不是薑若悅打爛的,也是佟媽做的,又是無形的一鐵拳,砸在了賀逸的胸口上。


    他錯怪薑若悅了,可是得知這一刻的時候,已經晚了。


    原來真正毒如蛇蠍的人是佟媽,害得他對薑若悅的好感度為零,還想饒命,這個婦人當他是菩薩。


    如果自己沒把薑若悅趕出去,她也許根本不會炸死,他隻要提前向薑若悅吐露了自己要找賀華談判的事情,她肯定不會這麽傻去換人。


    這時,楊明忽然過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佟媽,奇怪了一瞬,便收起了好奇心。


    “賀總,我得到消息,少夫人出事的前一晚,去給賀華下跪了,一直跪到了天亮。”


    “下跪?”


    “嗯,少夫人跪下求賀華給她外婆做手術,可也沒成功,賀華這個人真是太鐵血了。”


    薑若悅給賀華屈辱的跪了一晚上,還沒成功,他都沒讓薑若悅跪過,還有什麽猛烈的消息,全都傳來,把他骨頭拆了算了。


    賀華是一個從骨子裏都冷透了的人,原來薑若悅不是傻,她是已經被逼到絕境了,隻有去換黃薇這一條路可以救她外婆了。


    倏然,賀逸一拳頭砸在了冷硬的牆壁上,他的拳頭,頓時血肉模糊。


    離開樓梯間前,賀逸扔下一句,“滾迴去,等我迴去處置你。”


    夜深人靜,走廊上,賀逸坐在椅子上迷糊的睜了一下眼,有一個人走過,模糊視線中,那人像極了薑若悅的身形,他猛的大睜開眼睛,大吼。


    “薑若悅,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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