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江陵,周瑜府】


    周瑜將一個布囊封好,交給一名軍官,“你去一趟公安,這封信,務必親手交到孫小姐手上。”


    軍官領命退下。


    小喬走到周瑜身邊,溫柔一笑,“周郎還是免不了要為孫小姐操心。”


    “不得不操心啊。”周瑜苦笑一下,“若讓那丫頭覺得太過委屈,以她的性子,一定會攪得天翻地覆。隻要她以大局為重,乖乖跟劉玄德拜堂成親,剩下的事,就由她去吧。”


    這時,一名婢女走了進來,“老爺,吳明在府門外求見。”


    “吳明?”周瑜向小喬一笑,“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迎他進來。”


    【周瑜書房】


    “被我江東的戰船襲擊?”周瑜麵露驚訝。


    “千真萬確。”吳明說道,“我原本並不想在江陵停留,無奈妻妾二人都病了,現在隻能暫時留在城中。”


    “這就奇怪了,南郡之內,怎麽會有我不知道的水軍行動?”周瑜疑惑的說道。


    小喬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此事或許是陳子烈所為。此前陳將軍護送孫小姐到公安,船隊中就有一艘戰船隨同。”


    子烈是陳武的字。


    吳明歎了口氣,“我也覺得這事跟公瑾無關……如果是公瑾出手,我們也活不到現在。”


    周瑜皺了皺眉頭,來迴走了兩步,向吳明說道:“你先將妻妾接到我府中養病,在這裏,我可以確保你一家平安。”


    【周瑜府,後院】


    吳明三人暫時住進了周瑜府。


    郭襄發燒了幾天,漸漸好轉,而呂娟卻一病不起。


    每每想到痛失赤兔馬,呂娟還會傷心流淚。


    吳明心疼的不得了,日夜陪在呂娟床邊,悉心照顧。


    “這個周瑜……能信得過嗎?”呂娟有些擔心。


    “夫人放心好了,周瑜對我們絕對沒有惡意。”吳明說道。


    呂娟咳嗽了幾下,看了吳明一眼,“周瑜若是知道了你對孫香做的事,你猜他會如何對你?”


    吳明苦笑一下,“是我錯了……夫人安心養病要緊,何必提起這事?”


    【周瑜臥房】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跟我提這種事。”周瑜連連擺手。


    小喬含笑看著周瑜,“孫小姐與吳明之間的糾葛,周郎本就知曉,何必裝糊塗?陳子烈護送孫小姐去公安成親,無端的派戰船截殺吳明,說不定就與此有關。”


    “那丫頭要做什麽,誰能攔得住?”周瑜無奈的笑道,“隻要她在公安成親了,哪怕以後生下來的孩子長的不像劉玄德,那也是他們家務事,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小喬忍不住笑了起來,“周郎是不是原本就不看好這樁婚事?”


    “曹操在北方虎視眈眈,孫將軍與劉玄德聯姻,是想穩住局麵。”周瑜說道,“不過,劉玄德這個人,素有野心,從不甘於人下。我率江東將士攻打江陵,他就趁機在我身後大肆侵占荊南之地,擴充兵力。南郡便是荊州核心,劉玄德自封荊州牧,可曾將我這個南郡太守放在眼裏?公安本屬南郡,又是江陵往來江東必經之地,他率重兵盤踞於此,其心可誅。縱然把孫小姐送了過去,也未必能安的住劉玄德的不軌之心。”


    “周郎是擔心,劉玄德會對江東不利?”小喬問道。


    周瑜輕輕點了點頭,“若是任其坐大,孫劉兩家,遲早必有一戰。”


    【公安,劉備府】


    整個劉備府張燈結彩。


    盛大的婚禮終於結束了。


    賓客們簇擁著劉備,興高采烈的走向後院。


    月洞門前,依然有一群帶刀的婢女。


    今天這些婢女已經不再攔著新郎。


    不過,除了劉備,其他人見到這架勢,紛紛識趣的退了迴去。


    劉備整理了一下衣冠,帶著幾分醉意,昂首走進洞房。


    孫香身著嫁衣,宛如一朵待采的鮮花,笑盈盈的坐在床頭。


    不過……她手裏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刀。


    劉備愣了一下,後背一涼,酒醒了。


    孫香拿著刀向案邊一指,“夫君坐吧。”


    劉備摸著案角坐下,“夫人何必……還拿著這個……”


    孫香揮舞了一下手裏的刀,“我從小就喜歡拿著這個,在家裏也拿著這個,出門也拿著這個,到了公安之後,也是天天都拿著這個……夫君不是今天才看見吧?”


    劉備擠出一個笑容,“大喜之日……不妨放一放。”


    孫香笑眯眯的說道:“我先問你幾句話。”


    劉備正襟危坐,“夫人請講。”


    “你那個妾,甘氏,跟了你多久了?”


    “有……十五年了吧。”


    “你之前的正妻,被你拋棄有多久了?”


    “這個……不能算拋棄……”


    “被你扔了,不就是拋棄?多久了?”


    “呃……九……九年了。”


    “甘氏服侍你十五年,這九年來你又沒有正妻,為何不將她扶正?”


    “這個……甘氏出身低微,不宜作為正妻。”


    “可是,我聽說曹操的正妻卞夫人,倡優出身,是個賤籍,她能做得正妻,甘氏為何做不得?”


    “這個……”


    “我還聽說,你上一任正妻,是徐州巨富主動送上門的,一個千金小姐。”


    “是……是……”


    “是不是隻有權貴富家之女,才配做你的正妻?”


    “呃……也不是這樣說……”


    “孫家如果嫁一個婢女過來……嗯,就門外麵那些隨便挑一個,你會讓她做正妻嗎?”


    “那自然不會……”


    “所以說,九年來,你空出正妻這個位置,就是待價而沽,等著趨炎附勢之徒奉上出身高貴的妙齡少女,供你繼續殘害,是吧?”


    “不是……不是……”


    “我看就是!”孫香臉色一變。


    “夫人誤會……夫人誤會……”劉備連連擺手。


    “另外還有一個事。我如果跟你生了兒子,那就是嫡子,你家裏這一切,是不是以後都歸我兒子?”


    “呃……理當如此。”


    “等我兒子成了繼承人,你的財產,你的部將,你的兵卒,全都歸我兒子,是不是?”


    “這個……”


    “我就問你是不是?”


    “是……是……”


    “嗯,我明白了。”孫香又開始笑眯眯,“你現在也快五十了,肯定是死在我前麵,等你死了,兒子也許還沒有成年。你放心吧,我會一直好好疼愛兒子,他要什麽,我就給他什麽……等他長大了,自然會聽我的話,那個時候,我要什麽,他大舅要什麽,兒子應該都不會拒絕吧……”


    劉備聽到這裏,已經是汗流浹背。


    “好了,我問完了。”孫香抬起枕頭,把刀壓在枕頭下麵,“現在我把刀放下了,你可以過來了。”


    劉備愣愣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如果不困,我就先睡了。”孫香取下頭飾,也不寬衣,直接躺到床裏麵,拉過錦被,留出床外麵一截位置。


    枕頭下麵露出一截刀尖。


    劉備神情呆滯的盯著那把刀,一動不動。


    【江陵,周瑜府】


    呂娟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


    咳嗽,發熱,胸悶,全身無力。


    周瑜派了好幾位醫官過來,都是束手無策。


    吳明急得茶飯不思。


    醫官拉著吳明走到房間外,低聲說道:“冬季寒冷,夫人受江水侵襲,又痛失愛馬,驚懼憂憤之下,導致寒毒攻心,如今病入肺腑,極難治愈,目前也隻能靠針石藥物暫時穩住病情……”


    吳明一臉焦急,“難道沒有辦法讓夫人痊愈?”


    醫官搖了搖頭,“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無能為力。”


    【周瑜書房】


    案上擺放著一張地圖。


    周瑜正和一個男人談論著什麽。


    這男人大約三十歲,氣質儒雅,眉宇間還透著一股孤傲之氣。


    “益州乃富饒之地,劉璋暗弱,勢不能守……”男人指著地圖說道,“曹操短期內無力南下,此時正是我們向西進軍的好時機。”


    “士元所想,與我不謀而合。”周瑜點了點頭,“隻是我們新收南郡,根基未穩,此事不能操之過急……”


    正說話間,吳明走了進來。


    男人見到吳明隨意進入周瑜書房,不免有些意外,“這是何人?”


    周瑜笑了笑,“不是外人。”


    吳明向周瑜拱手說道:“冒昧打擾,請公瑾見諒。”


    “無妨。”周瑜笑道,“呂夫人的病,可有好轉?”


    “我正是為此而來……”吳明一臉愁容,“前後換了幾位醫官,都不見好轉。我想向公瑾辭行,帶夫人去尋訪名醫,這個病,天下總應該有人能治。”


    周瑜想了想,看向旁邊的男人,“士元久居荊州,人脈甚廣,你是否知道,荊州附近,有沒有一些醫術高明的能人異士?”


    男人說道:“醫術高明之人,我倒是略知一二,隻是行醫者也各有所長……不知這位呂夫人所患何病,屬下能否先去探望一下?”


    吳明對“士元”這兩個字隱隱覺得有點耳熟,“請問這位是……”


    男人向吳明一拱手,“在下龐統。”


    吳明一愣。


    龐統?這就是傳說中的鳳雛?長得不醜啊!


    【後院】


    吳明帶著龐統來到後院。


    郭襄恰好走出房間,吳明立即介紹道:“小襄,這位先生是……”


    “龐士元。”郭襄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龐統打量了一下郭襄,忽然一驚,“原來是郭襄姑娘!”


    郭襄向龐統行了一禮,“我現在是吳老爺的妾室,叫我小襄就好。”


    吳明不禁有點意外,這兩人居然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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