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留香居】


    呂娟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郭襄開口問道:“夫人為什麽這樣心神不寧?”


    “這個騙子,還說他們沒有關係。”呂娟不滿的說道,“夫君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就不對……”


    “可是,蔡文姬已經很久沒有迴到中原……”郭襄有些疑惑,“難道老爺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


    【正堂】


    “其實是這樣……”吳明撓了撓頭,“十幾年前,我是蔡府中一個無名小廝……因為心中仰慕小姐,經常趁小姐洗澡的時候,躲在窗戶後麵偷看……”


    蔡琰睜大了眼睛。


    “我無恥,我下流。”吳明低下頭去。


    蔡琰沉默了一會,“那年匈奴人闖入府中的時候,你是否在場?”


    吳明點了點頭,“當時小姐因為驚嚇過度,昏過去了。”


    蔡琰緩緩將頭轉向一邊,“所以……你全都看見了?”


    “可惜我當時沒有能力阻止……”吳明的語氣有些悲傷,又有些自責,“那種痛苦和絕望,記憶猶新……我恨不得將那個禽獸剁成肉泥。”


    蔡琰深深的歎了口氣,“都是我自己命苦……公子那時年紀還小,也做不了什麽。能在那場災難中活下來,已經十分不易。”


    吳明神情複雜的看著蔡琰,“如果我那時能做些什麽,這些年來,你就不用受這麽多苦。”


    蔡琰看了看吳明,輕聲說道:“公子如今既出錢財又贈衣物,莫非是因為心懷愧疚?”


    “不止是愧疚……”吳明遲疑片刻,“直到今天,我仍然仰慕你。”


    “公子莫要說笑。”蔡琰輕輕搖了搖頭,“我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姐,如今韶華已逝,還生過兩個孩子……”


    “再過十年,再過百年,再過千年,我還是會仰慕你。”吳明真誠的說道。


    蔡琰呆呆的看著吳明。


    “不是因為你是蔡府的小姐,而是因為,你是蔡文姬。”吳明走到蔡琰麵前,拿出一個香囊放到她手裏。


    他握著蔡琰的手,眼眸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文,?階,藝,?階”


    曠世才女。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吳明有些詫異,自己與蔡琰之間,怎麽會如此輕易的激發共鳴?


    難道是因為,自己曾經就是蔡琰,蔡琰曾經就是自己?


    蔡琰任由吳明握著自己的手。


    她隻覺得手上發熱,整個人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之中。


    十幾年來的悲哀,痛苦,仿佛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閉上眼睛,眉頭漸漸舒展,嘴角竟有了一絲笑容。


    【院子】


    吳明和蔡琰從正堂走了出來。


    呂娟看著這兩個人,不禁有點詫異。


    這個蔡琰,來的時候愁眉不展,現在,卻是神采奕奕。


    她與吳明在正堂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呂娟不禁浮想聯翩。


    吳明依依不舍的將蔡琰送到院子門口。


    呂娟走到吳明身邊,“所以,夫君和蔡文姬之間,其實很有關係?”


    音量足夠大,以至於蔡琰也能聽的很清楚。


    吳明尷尬的笑了笑,“是……有那麽一點關係。”


    旁邊的郭襄偷偷觀察著三個人的表情。


    呂娟看了吳明一眼,“家裏還有一間側室是閑置的……夫君若是對文姬念念不忘,不如將她留下來,以免日後受相思之苦。”


    這話酸溜溜的,充滿了一股醋意。


    “呃……”吳明張了張嘴,“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


    “夫人莫要誤會……”蔡琰向呂娟行了一禮,“公子正當年輕,又是侯爵身份,府中還有嬌妻美妾,我豈能有非分之想……何況,曹公已經將我許給了陳留董家,今日來,既是致謝,也是告別。”


    吳明心裏咯噔一下,“你就要……就要走了?”


    他差一點就要把“你就要嫁人了”說出來。


    “蔡琰這就告辭。”蔡琰又向吳明一禮,“公子美意,不敢相忘。”


    吳明趕緊迴禮。


    難以掩飾的,臉上寫滿了惆悵。


    呂娟看見吳明的表情,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你這個騙子。”


    蔡琰向院門外走去。


    吳明跟了上去,隨蔡琰走了一段,一直將她送上馬車。


    蔡琰迴過頭來,輕輕一笑,“公子確實是個騙子。當年我沐浴的那個房間,就沒有窗戶。”


    【鄴城南門】


    一輛馬車向南遠去。


    蔡琰望了一眼鄴城的城牆,心中感慨萬千。


    她放下窗簾,拿出香囊看了看。


    喜歡的式樣,喜歡的味道。


    蔡琰捏了捏香囊,感覺裏麵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她打開香囊,從裏麵拿出一張折起來的紙。


    蔡琰展開那張紙,輕聲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她的眼眶忽然濕潤了。


    【留香居】


    郭襄點亮屋裏的油燈,“老爺,很晚了,你該去陪夫人了。”


    吳明惴惴不安,“夫人正在氣頭上……我再坐一會。”


    郭襄一臉好奇的湊到吳明身邊,“老爺,你跟我講講,你和那個蔡文姬……”


    吳明一下站起身,“我去陪夫人。”


    【司空府】


    曹操常年征戰,四處奔波,終日操心軍國大事,思慮繁多。


    他有個老毛病,頭風病,就是頭疼。


    不疼的時候一切正常,疼起來的時候心情煩亂,雙目眩暈。


    最近曹操的頭疼更加嚴重了,有個老醫工時常會來替他看病。


    “每次你用針之後,我就不疼了。”曹操摸了摸頭,“隻是,這個病,能不能徹底根除?”


    老醫工收起銀針說道:“明公這個病,短時間治不好,即使是長期治療,也不過是苟延歲月而已。”


    曹操聽了,心情十分鬱悶。


    【迎春樓】


    因為女人的事,吳明也有點鬱悶。


    他又來了迎春樓。


    當吳明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見一位老人正和夥計爭論著什麽。


    那老人還背著個藥箱,看起來是位醫工。


    “不行,沒有官身就是不能進。”夥計板著臉,一把將老醫工推開。


    老醫工在台階上後退兩步,幾乎摔倒,吳明趕緊上前將他扶住。


    見老人一臉憤懣,吳明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是不是想進去聽個曲,喝兩杯?”


    老醫工打量了一下吳明,“你是什麽人?”


    “我姓吳,叫吳明,是個酒商。”吳明笑道。


    “酒商?”老醫工納悶,轉頭看向門口的夥計,“這裏商人能進嗎?”


    夥計見到吳明,立即滿臉堆笑,“吳公子自然可以進。”


    老醫工怒了,“憑什麽商人可以進,醫工就不能進?商人不能為官,難道他有官身?”


    這個時代,經商和行醫都是賤業,用後世的話來說,都屬於被人鄙視的行業。


    夥計有些不耐煩,“吳公子雖然沒有官身……”


    吳明抬手打斷了夥計,“我請這位先生進去喝兩杯,麻煩行個方便。”


    夥計見吳明這樣說,也不好再堅持,於是讓到一邊。


    吳明笑眯眯的拉上老醫工,一起走進樓中。


    【三樓】


    樂師彈奏,美女起舞。


    小琴和另一名年輕女子分別坐在吳明和老醫工身邊,幫他們斟酒。


    “來,喝酒,喝酒。”吳明向老醫工舉起酒杯。


    老醫工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酒味道不錯,我還從來沒有喝過這麽醇的酒。”


    “多謝先生誇獎。”吳明向老醫工一拱手。


    “哦?”老醫工有些疑惑,“這酒是……”


    “我說過了,我是個酒商。”吳明笑道,“這就是我家釀的酒。”


    “原來如此……”老醫工說道,“難怪你這個商人可以進來……也不對,你沒有官身,為什麽這樓裏的人都對你如此恭敬?”


    旁邊的小琴笑了起來,“老先生有所不知,吳公子是我們的大恩人,他雖然是個商人,卻也是位侯爺……”


    老醫工一驚,向吳明避席而拜,“不知侯爺身份,言語多有冒犯,實在是失禮。”


    吳明趕緊上前將他扶起,“先生不必多禮。”


    老醫工向吳明一拱手,“草民華佗,向侯爺賠罪。”


    吳明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握住老醫工的手臂。


    “醫,?階,政,七階”


    “你說……你叫什麽?”吳明顯得有些激動。


    “華佗。”老醫工答道。


    吳明撲通一下跪在華佗麵前,大聲道:“華神醫,請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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