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芒凝視著圍牆內的宿舍大樓,目光緩緩向上移動,最終定格在5樓那個窗口處。


    那兒有一道看似尋常卻又略顯突兀的攀爬痕跡。


    這痕跡,張芒倒挺熟悉了,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陸塵,他微微頷首。


    抬起手,朝著那道不太明顯的痕跡輕輕一指,語氣肯定地說道:


    “沒錯,這就是那兇手曾經攀爬過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他迴過頭,將目光投向正在專心致誌進行屍檢工作的法醫。


    想到一個可能,張芒忍不住向陸塵提出心中的疑問。


    “陸隊,你是不是懷疑,這具男屍有可能就是侵害蘇芷的兇手?”


    說話間,他再次轉過頭來,用一種探尋和確認的眼神注視著陸塵,似乎想要從對方的表情或言語中找到答案。


    而陸塵的注意力此刻卻並不在此,他的目光越過10幾米的道路,看著正站在河道沿邊的文歲雪身上。


    隻見文歲雪一動不動地盯著某個方向,神情專注,仿佛被什麽東西深深吸引住了一般。


    她離河沿如此之近,讓人不禁為她捏一把汗,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失足掉入河中。


    想到這兒,陸塵毫不猶豫地邁開雙腿,徑直朝文歲雪走去。


    與此同時,他也不忘迴應張芒剛剛提出的問題:


    “這具男屍出現在這個地方確實太巧合了,難免會讓人產生一些懷疑。”


    話音未落,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道:


    “不過,一切都還要等我們聽聽吳法醫那邊怎麽說才能下定論。”


    就在這時,一直關注著陸塵舉動的張芒忽然意識到,陸塵的視線貌似是在看文歲雪。


    這讓他不由自主迴想起,今早在辦公室門口所目睹到的那一幕——當時兩人神色慌張,堪堪在他眼底下分開。


    一想到這裏,張芒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邁腳,他視線落在文歲雪身上,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難以遮掩的嫉妒之色,快步跟到陸塵一側。


    雙方不快不慢地向那邊走近。


    陸塵一邊順著文歲雪所注視的方向望去,一邊滿心好奇地開口問道:


    “小文?究竟在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文歲雪仿若未聞一般,整個人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迴應都未曾給出。


    跟在一側的張芒見狀,心中暗自著急。


    他並不想看到陸塵和文歲雪太過親近。


    霎時間,他下意識地加快腳下的步伐,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顯得有些突兀,為了避免引起陸塵的懷疑,他故意輕輕咳嗽了一聲,同時將音量提高,裝作十分困惑的樣子大聲喊道:


    “文歲雪,你在看啥呢?”


    看到他這般模樣,陸塵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這家夥的舉動有些怪異。


    想著,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張芒見文歲雪仍舊毫無反應,心裏不禁真的好奇起來。


    他走過去,伸出右手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並開口問道:


    “幹啥呢?”


    就在這一瞬間,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原本安靜站著的文歲雪仿佛突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身體猛地一顫,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她腳下一動,不禁向前踩空半個,有些青苔的石階忽地一碎,整個人便與幾塊碎石一同朝著那綠幽幽的、深不見底的河水直直地掉落下去。


    看到這一幕,張芒和陸塵兩人的臉色刹那間變得煞白如紙,同時慌了神。


    “小文!!!”陸塵驚恐萬分地大聲唿喊著,聲音裏充滿了焦急與擔憂。


    他不顧一切地加快腳步,如同離弦之箭般朝文歲雪飛奔而去,同時拚命地將手臂向前伸出,試圖抓住即將掉入水中的文歲雪。


    吳法醫和周圍一圈人原本正專注於手頭的工作,突然聽到陸塵的驚唿,他們幾乎是同時條件反射般地轉過頭去。


    看到那邊是個什麽情形之後,哪怕這些人平日裏都是一副剛毅堅強、不苟言笑的模樣,此刻卻也都忍不住麵露焦急之色。


    噗通……


    碎石落入水中,濺起一圈圈漣漪。


    事情隻發生在一瞬間。


    張芒隻稍稍愣神了一秒鍾,便毫不猶豫地迅速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文歲雪的雙手。


    努力穩住自己的雙腳,用盡全身力氣向後猛力一拉。


    文歲雪身材嬌小輕盈,由於強大的慣性作用,就在陸塵匆匆忙忙跑到她身旁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朝著張芒的懷抱裏衝撞過去。


    張芒眼疾手快,動作敏捷而又沉穩,一把就將文歲雪牢牢地接住並且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慣性帶來一陣微風,風中夾帶著一縷清幽淡雅的桂花香,絲絲縷縷地鑽進了張芒的鼻腔之中。


    時隔5年之久,懷中的溫軟和芬芳,依舊是那麽的令人神魂以往。


    他喉嚨不由自主地輕輕滑動了一下。


    抬起頭,他的目光與麵前一臉怒容、仿佛隨時都會拔刀相向的陸塵相對。


    緩緩低下頭,他故意裝作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慍惱的眼神似的,垂下眼眸,滿含關切之意,輕聲詢問起懷中的文歲雪。


    “沒事吧?”


    陸塵想伸手把人拉迴來,但礙於在場那麽多人,他不好這樣做,微微抬起的手,隻好放了迴去。


    文歲雪藏在睫毛底下的眸光微閃,抬頭,她一邊站穩,一邊笑著搖頭,從張芒懷中離開。


    “沒事,謝謝張副隊。”


    質感還不錯的布料從張芒手中消失,他心底有些可惜,卻也隻得裝作鬆口氣般笑笑。


    “沒事,以後別離河道那麽近。”


    陸塵心情好了些許,克製想要抓住文歲雪雙肩的衝動,出聲詢問:


    “你剛剛在看什麽?叫你好幾遍你都沒反應,是發現了什麽嗎?”


    “啊?我沒聽到。”文歲雪驚訝出聲,隨後神色有些尷尬。


    “抱歉啊,可能是我昨天沒睡好,剛才忽然就發愣了,都不知道自己靠河道那麽近。”


    陸塵略微長吐一口氣,沉聲道:


    “要不讓你提前下班吧?”


    文歲雪立馬擺擺手,轉頭往吳法醫那邊看。


    “那不至於。”


    “吳法醫,你屍檢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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