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暗道這姑娘看起來柔弱無比,卻沒想到竟然這麽能打,他暴戾的眸中不免閃過欣賞,一瞬即逝。


    可惜了,她和那少年是同一夥人,若是沒了這層關係,倒是個可塑之材。


    思緒隻過一瞬,將軍繼續展開進攻。


    看準將軍揮來的一錘,文歲雪舉起長戟抵擋,餘震之下,故作體力不支,往後倒去。


    見有破綻,將軍神色一喜,兩步並作一步走到文歲雪身前,高舉一錘,狠狠砸下。


    微風徐徐,滿身是血的少年站在不遠處,殘破的身軀站在滿地屍骸中,鼻腔全是煙火與血腥味。


    眼見將軍眼下的少女已經落了下風,少年雙腿一軟,癱軟在地,眼皮微垂。


    他沒力氣跑了。


    這次,沒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卻有將軍愕然的吃驚聲,還有那少女隱忍的慘烈叫聲。


    少年快要閉上的雙眼微顫,強行睜開,側著腦袋,疑惑地抬眼看去。


    視線聚焦,隻見少女的肩膀被鐵錘壓著,一手握著長戟,尖厲的頂端直穿將軍喉管。


    將軍瞳孔收縮,眼眶內滿是紅血絲,脖頸上的血液極速流淌。


    少年一怔,灰麵的希望重新燃起。


    挪動著身形,他再次強行撐著想要站起,可在已知安全的情況下,身體掌控權似乎已經不再屬於他。


    無法,他隻能繼續躺著,微睜的雙眸和凝固了血液的嘴角滿是慶幸。


    真好,老天最終還是眷顧他的。


    至於那個無端救了自己的少女,等他包紮好傷勢,定會好好將她埋葬。


    如此想著,餘光瞥見將軍那邊還有動靜,他不禁再次抬眼看去。


    那是少女抬起的一隻手,看到這一幕,少年星耀般的眸子頓時閃爍無比,一臉的不可思議。


    文歲雪此刻痛得想要原地去世,感覺左邊肩膀的骨頭都被砸碎了。


    鬆開長戟,任它就這麽支撐著將軍的脖頸形成一個三角形,文歲雪咬牙,費力地推開肩膀上的鐵錘。


    這些事情都隻發生在幾個唿吸間,將軍此刻還留有餘氣,見文歲雪起來,他充血的眼眸失焦,似陷入了什麽迴憶,嘴角微微勾起。


    他顫巍巍地抬起手,嚇得挪著身子準備起身的文歲雪一個激靈,以為他要詐屍了,卻見他從衣裳內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張粉色手絹。


    文歲雪一愣,抬眼對上將軍的視線,才發現他雙眼緩緩流出一行血淚,看向自己的眸光似有祈求。


    疑惑間,她出聲確認:“你有事求我?”


    話落,將軍眸光祈求更甚,但由於被刺穿了喉嚨,終無法喧之於口。


    文歲雪睫毛微顫,視線落在他拿著的手絹上,手絹一角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蓮,一旁還有兩個小字。


    抬眸望去,將軍血紅的雙眼滿是期盼,神色懇求。


    瞧她不接,將軍強撐著一口氣,拿著手絹往前伸了伸,勢必要這位少女接下,答應自己的請求。


    剛才還在交戰,此刻一死一傷,對方卻有求於敵······


    明明素不相識,也不知雙方為何如此拚命,但此時,此情此景,文歲雪不免心中蕩漾。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我盡量。”


    話落的瞬間,熱風吹來,將軍雙手微動,最後無力垂下,充血的雙眼放心地闔上,沾染血液的手絹隨之飄落。


    文歲雪抿抿唇,起身去撿那快要被風一點點吹遠的手絹,放進褲子的口袋裏。


    碎裂的肩膀讓她渾身冒汗,額邊不停向下流淌著豆大的汗水,她一邊走,一邊喘著吃疼的氣息。


    轉頭,看向躺在地上一直望著自己的少年,文歲雪朝他一步步靠近。


    少年虛弱的眸間閃過一絲慌亂。


    雖然這人剛才看似救了自己,但自己與她並不相識,就算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殺氣,但也讓他心中升起惶恐。


    站到少年身前站定,文歲雪打開智腦任務麵板的信息,對比少年與照片的長相。


    任務目標:溫世禮,男,27。


    目標心願:不計任何代價,要當今皇帝殞命!


    喲,這是和皇帝有仇啊。


    挺好,不是要親手殺皇帝,那麽她自己去弄死皇帝就行。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給這人包紮一下吧。


    文歲雪仔細瞧了瞧他身上的傷口,在溫世禮略顯驚惶的視線下,齜牙咧嘴地把身上的防曬外套脫掉。


    快走幾步,她撿起地上一柄劍,一口咬著衣服,一手持著劍捏著衣服一端,迴到溫世禮身旁蹲下。


    “幫忙抓一下,有這力氣吧?”


    溫世禮星眸微僵,閃過一瞬的錯愕,顫著手去抓住。


    文歲雪手起刀落,把衣服割成繃帶形狀。


    “還好傷口不算深,不然照你這模樣,早該流血流死了。”


    “按一下,我幫你包紮。”


    溫世禮視線從她受傷的肩膀上掃過,點點頭便聽話地幫忙包紮自己的傷口。


    包紮完,文歲雪奇怪地掃他一眼:“我好歹拚命救你,你不知道說句謝謝的?”


    被打腦殘了?


    溫世禮一愣,雙手抬起,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隨後比劃著什麽。


    文歲雪杏眼微頓,終於明白他為啥不說話了,原來是個啞巴。


    怪不得這雙眼睛這麽好看呢,像是會說話一般。


    溫世禮還在繼續比劃著,但看文歲雪似沒有看出自己比劃的意思,當即更加虛弱地躺在地上,雙眼有些莫落。


    文歲雪沒學過手語,根本看不懂,不過她猜測,人家應該是在說感謝之類的話吧。


    坐在地上,她問:“我扶你,你能走不?”


    溫世禮精神恍惚地搖頭,然後閉眼睡了。


    文歲雪:······年輕真好,躺下閉眼就直接睡。


    【我也年輕,我也能睡。】


    安詳地躺下,她拿起還剩下的防曬衣布料蓋在臉上擋太陽,板板正正,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不躺也不行啊,左邊整個肩膀太痛了,根本背不動溫世禮。


    那鐵錘上還有倒釘呢,肩膀上的幾個小窟窿到現在都還在冒血,不過現在也沒流多少了。


    過了一會兒。


    被砸碎的骨頭貌似正在往迴修複,傳來一股股錐心的刺痛,痛得文歲雪麵目扭曲,咬牙忍耐,像個活蛆一樣,不停扭動。


    要是有人還活著,看到這場麵,估計得以為詐屍了。


    月夜。


    月亮高高掛起,看著天上的星星,文歲雪輕輕吐了一口氣,身上的傷已經恢複完全。


    側頭看了還在昏睡的溫世禮一眼,文歲雪坐起身,把人背起,選了一個方向就抬腳走著。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但這大晚上的,總不能在這個地方待著。


    而且在滿是屍體的地方躺著,怪瘮人的,周圍還飛了不少蒼蠅和飛蟲,怪惡心的。


    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棲息地,背上的重量又重,文歲雪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快要斷了。


    但也沒辦法,溫世禮最重的傷在腹部,胸腔上也好不到哪去,不能反反複複的拉扯,都背上了,那就繼續背著唄,累點就累點。


    【小黑,放首戰歌給我打打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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