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聽得尤季青怔愣了一下。


    她說得對,她是個普通人,十年對她來說,確實夠長了。


    “可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殺了他的,他畢竟是天子。”


    “而且,你對他的恨,怎麽看起來比我還要深?”


    尤季青定定地看著文歲雪,企圖從中看出什麽東西。


    文歲雪抬頭,視線與他對上:“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會以為,我就光是因為他曾經想要強迫我,我就能恨成這樣吧?”


    “尤季青。”


    文歲雪喊出他的名字,一字一句:“我喜歡你,所以你恨他,我自然就恨他。”


    她說得認真,嚴肅,臉上還帶著憤恨的顏色。


    尤季青眸色閃動,那句“我喜歡你”深深地刻進他的心裏。


    原來都是因為他,她才會那麽的恨,那麽急迫的想要殺了老皇帝。


    瞧著他的情緒一直變換,文歲雪繼續道:“不然你以為我這十年為什麽要學習武術?”


    “可是我這個武修在你們這些法修麵前又有什麽用?”


    “他隻需要運功念念口訣就能把我殺掉,我能不急嗎?”


    “我能活多久?他能活多久?”


    推開尤季青,文歲雪抬腳憤然越到他身後。


    “自從迴到尤國,我每天都在害怕,我怕你鬥不過他,我怕我到死都不能親眼看著他被你血刃!”


    尤季青迴過頭看著她的背影,眸色閃過一抹情緒。


    “歲兒···”


    他喃喃喊出那個親昵的稱唿,後麵的話,他卻有些難以說出口。


    “其實···你不必把自己活得這麽辛苦。”


    這畢竟,都是他一個人的恨,不該讓文歲雪一起背負。


    文歲雪轉身看著他,神色質問:“不必?”


    “什麽意思?”


    “這十年,我做的所有都是無用功?”


    “你是在勸我放下對他的恨嗎?”


    “你知道如果我真的不恨他了,意味著什麽嗎?”


    “我的喜歡是不是在你這裏不值一提?”


    尤季青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讓文歲雪想這麽多,也這麽誤會自己,他上前,抱著她的雙肩,神色認真。


    “不是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隻是不想你和我一樣,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


    “那樣活著,真的太累了。”


    文歲雪抬眼,眸色閃爍,口吻極其惡毒:“青哥哥,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們都放下仇恨,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奪了他的皇位?”


    “以你現在的本事,殺他不是很輕易的事情嗎?”


    “還是說,你下不了手?”


    幾句話直接把尤季青定在原地。


    他瞳孔震顫幾瞬,眸裏映襯著文歲雪那張入了魔一般的臉龐。


    “歲兒,你···”


    “是要我篡奪謀位?”


    他的語氣帶著詢問,又好像在確認什麽信息一般。


    文歲雪點頭,輕飄飄地問:“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尤季青再次怔愣:“我···”


    “我以為···這樣做你會覺得我很殘暴。”


    他視線微微閃躲,有些不敢去看她。


    “而且,這樣做···就是弑父謀反,這樣坐上那個位置,世人的言論會頗多。”


    文歲雪輕笑一聲:“那又怎樣?”


    “隻要老皇帝死了,掌權的是你,誰不聽,你直接殺了就是,你管他們幹什麽?”


    “殺一個不夠,你就殺兩個,兩個不夠就三個,總不會各個都對那個老東西這麽忠心吧?”


    “難道你不知道老皇帝在尤國的行風有多不好嗎?”


    “可能他們就巴不得有個人去殺了老皇帝呢?”


    “你為何不去試試,這樣就打了退堂鼓,是不是迴到故國,想起了往日的種種,又心生膽怯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會笑如魅魔,一會滿臉譏笑。


    似在嘲笑他膽小。


    尤季青眸色微暗,看著文歲雪笑得猖獗的嘴角,他忽地扯了扯嘴角。


    “原以為你會覺得不恥,不成想,你心裏的真實想法竟然與我誌同道合。”


    聽他這麽說,文歲雪笑容放大,眼裏滿是對權力的渴望。


    “這就對了,這世間,壞人這麽多,多我們倆又不足為奇,不是嗎?”


    “隻要殺了老皇帝,你就是萬人之上的天子,誰敢忤逆?”


    尤季青垂眸,捧著文歲雪近乎瘋狂的臉龐,他低頭,睜著一雙癲狂的眼,在麵前那健康色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終於明白,你為什麽喜歡我了。”


    勾著唇角,他看著文歲雪那雙神似瘋魔的眼:“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文歲雪眉眼微動:“青哥哥,我早就說過了,你做自己就好。”


    “在我麵前,你不用戴上麵具。”


    “我喜歡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你,你懂嗎?”


    尤季青咬了咬她的唇瓣,眸間染上血色:“嗯。”


    頃刻間,他扣著文歲雪的後腦勺,唇齒相撞,吻得瘋狂。


    良久。


    幫她擦掉疼出淚水卻又含著森然的眼角,尤季青牽起她的手,五指相扣。


    “走,帶你去大鬧一場。”


    他笑得肆意囂張,完完全全把自己邪惡的一麵在文歲雪麵前表露。


    文歲雪看著他的勾著唇角的側臉,眼角的森笑越來越暗。


    “好。”


    夜間。


    老皇帝正在寵幸一位妃子,並不知危險已經來臨。


    取下文歲雪腦後的發帶,尤季青緩緩將她的雙眼蒙上。


    看著她因為陷入黑暗而微張的唇瓣,尤季青不禁低頭深深吻了吻。


    湊到文歲雪耳邊,他輕聲道:“你隻需聽著他的慘叫聲就好,別被他那醜陋的身軀汙了雙眼。”


    文歲雪淺淺勾著唇:“嗯。”


    重新執起她的手,尤季青帶她跳下屋簷。


    殿前的侍衛和侍女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盡數被弄昏。


    一腳踹開宮殿的門,尤季青帶著文歲雪抬腳走了進去。


    “小心門檻。”


    他扶著她,輕聲提醒。


    房事被人打擾,老皇帝神色不悅地轉頭看去,剛想發怒,才發現居然是尤季青。


    而尤季青也恰好念好口訣,先是給老皇帝來了一個定身術。


    老皇帝身下的妃子被嚇到了,她急忙扯著被子蓋住自己,然後爬到一瑟瑟發抖。


    老皇帝紅著一張臉:“逆子!”


    “你想幹什麽?!”


    “來人!來人啊!”


    喊了半天還是沒人,老皇帝慌了,但卻又奈何不了尤季青。


    尤季青沒有看他,反而是側眸問身邊被蒙上眼睛的文歲雪:“歲兒,你想讓他怎麽死?”


    文歲雪輕飄飄道:“當然是,不得好死了!”


    “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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