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和小胖去睡了。


    唐匪也想睡,鳳凰不肯。


    唐匪把院門關閉嚴實,又在門口做了點兒小限製,這才迴到廊簷一屁股躺倒在老頭子的那張老藤椅上。


    別看這椅子破破爛爛的,躺上去還真舒服,就跟一張柔軟的大床似的。


    唐匪舒服的呻吟一聲,然後眯著眼睛打量著坐在旁邊的小木凳上麵,小臉緊繃身體挺的筆直的鳳凰,問道:“你不累嗎?”


    “累。”鳳凰說道。


    能不累嗎?


    她今天陪著唐匪打了一天獵,為了贏下對方,她可沒少使力氣。迴家之後又遇到了殺手,然後主動出擊逃進恨山......


    這是她生命中最忙碌也最辛苦的一天了,以前從來都不曾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那你身體繃那麽緊幹什麽?”唐匪說道:“鬆下來,讓身體和神經都放鬆下來.......就像我這樣,這才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鳳凰想了想,覺得唐匪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就對唐匪說道:“那你起來。”


    “我起來幹什麽?”唐匪問道。


    “隻有一張躺椅,你起來我就能躺上去了。”


    “不可能。”唐匪可沒有禮讓女士的優秀品格,他的身體朝著旁邊拱了拱,拍拍剛剛挪出來的空餘部位,說道:“最多給你分一半。”


    鳳凰看了那一半「空床」,頗為心動,猶豫了一番還是沒有躺過去。


    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和接受的禮儀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婚前和一個年輕的還不算太熟悉的男人躺在一起,這要是被那些宮廷禮儀師看到了怕是要當場氣暈過去。


    唐匪也不勉強,她不接受那是她的問題,反正難受的又不是自己。


    相反,鳳凰不來,唐匪反而更加好受了。


    畢竟,一個人睡總比兩個人擠要寬敞幸福的多。


    就是心裏微微有點兒失落......


    她是不是嫌棄自己身上有味道?自己都沒嫌棄她身上的檸檬香呢。


    鳳凰看著唐匪,輕聲說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們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說這些沒用。”唐匪說道:“不如加一噸物資。”


    “......”


    “我們廢土上的這些人吧,活得都比較真實。一百句對不起,不如一噸物資。一千句謝謝你,不如一把輻射槍。對我們來說,語言是最沒有成本的東西.......如果你給我這些,我能坐在你麵前謝你一晚上。”


    “......”


    鳳凰就覺得胸口氣鼓鼓了。


    她甚至都沒辦法脊背挺直了,前麵實在是繃得難受。


    唐匪看到鳳凰沉默不語,半天不說話,出聲問道:“怎麽?生氣了?”


    “沒有,我知道你說的是實情。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對不起和謝謝你確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鳳凰看向唐匪,一臉認真的解釋說道:“我隻是......隻是想著,物資和武器要給你,但是對不起和謝謝你也應該要告訴你。表達感激的方式有很多種,我現在能夠想到的也隻有這兩種。”


    “我看到好多武俠小說上麵都寫,女主角被男主角救了之後,都嚷嚷著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願以身相許......你不考慮一下?”


    “這種事情要看臉。”鳳凰說道。


    男主角好看,那就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願以身相許,男主角不好看,那就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來世為你當牛做馬.......


    一下子把空頭支票給開到了下輩子,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麵了。


    唐匪把臉湊過去,說道:“那你看看我的臉。”


    “我看你不要臉。”鳳凰笑著說道。


    “......”


    鳳凰咯咯咯的笑出聲,跟一隻快活的小母雞似的。


    說起來也很奇怪,她不是一個很容易交朋友的人。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從小到大,她身邊的朋友也屈指可數。


    可是,來到舊土之後,她卻對一個陌生男人有了極大的信任感,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讓她非常的輕鬆愉悅。


    唐匪奸詐狡猾、心狠手辣、斤斤計較,沒有任何新星上麵的紳士們所具備的那些優良品質......


    可是,他卻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你覺得可愛。


    以前鳳凰最討厭撒謊的男人,但是當他發現唐匪滿嘴跑火車的時候......


    竟然會生出「這家夥編故事的能力還挺不錯嘛」的感歎。


    她在他麵前可以完全的放鬆下來,不用端著,不用偽裝,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原本你就要迴家了。”唐匪出聲說道:“可惜又得留下來了。”


    他想到那艘逃跑的星碟就心疼的無法唿吸,要是能夠把它給留下來......那不比留下來一個鳳凰要強多了?


    女人,隻會增加我拔劍的頻率。


    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後,他這段時間沒少和人幹架。


    “聽起來很遺憾的樣子?”鳳凰盯著唐匪的眼睛,出聲說道。


    她想知道唐匪是怎麽想的,當真那麽急不可耐的想要把自己送走?


    難道他就不覺得多了自己這樣一個朋友......有時候也挺好的?


    “當然。”唐匪點了點頭,說道:“你迴去了,答應我的東西才能夠到賬。你一直在這邊窩著,吃我的肉,喝我的水,穿我的衣服......我還得為了你和別的男人打架。既辛苦,又危險。老頭子說的沒錯,紅顏禍水啊。”


    鳳凰又嗤嗤的笑,唐匪疑惑的問道:“你又笑什麽?”


    “你說紅顏禍水......是不是在誇我好看?”


    “我有這種意思嗎?”


    “當然。”鳳凰一臉篤定的點頭,說道:“隻有長得好看的才叫紅顏。”


    “長得不好看的呢?”


    “那就是知己。”


    “......”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很快就迴去的。”鳳凰安慰唐匪,說道:“如果他們不來,我的家人可能很難找到這裏。但是,既然他們都來了,我想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找不過來......除非有人不想讓他們找過來。”


    “嗯,迴去吧。這裏不屬於你,這種地方......也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唐匪輕輕歎息。


    鳳凰看向唐匪,說道:“唐匪,其實你真的很厲害。”


    “我知道,你不用刻意強調。搞得就跟我自己不相信自己似的。”


    “......”


    脹!


    疼!


    “好了,你繼續誇吧。”唐匪說道。“你說什麽我信什麽,我又不是那種喜歡懷疑別人的人。”


    鳳凰深唿吸幾口,舒緩了一下心中的鬱滯之氣,這才繼續說道:“我在新星上麵見到了很多優秀的年輕人,但是那些人都不如你。”


    “一見楊過誤終身。”唐匪說道。


    “楊過是誰?”


    “我的外號。”


    “哦。”鳳凰點了點頭。“這次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想我可能已經被他們給殺了。這次來的這些殺手都很厲害,他們是真的想要把我留在舊土.......我當時就想著,如果我遇到的人不是你,我用什麽來自保?我又如何鬥的過他們?”


    “你再說下去,我又要加物資了。”唐匪說道。


    “沒關係,能給的我都給你。隻要是對你有幫助的,我都可以給你。”鳳凰大大方方的說道。


    生死麵前無大事,他想要物資,那就給他物資。他想要武器,那就給他武器。


    他想要自己,那不現實......


    “好兄弟。”唐匪也高興起來,說道:“你這個兄弟沒白交。”


    “......”


    鳳凰低頭看看,我有胸,憑什麽叫我弟?


    “唐匪,你學習機械設計多久了?”鳳凰問道。


    “機械設計?”唐匪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做那隻小鳥啊?”


    “是的。”


    “我從小就開始做,好多年了吧,但是直到現在還沒能讓它飛起來。”


    “那有沒有想過......或許你能幫我把逃生艙給修好呢?也許能夠幫忙把裏麵的通訊設備修好?”


    “我試過了,沒用。”唐匪說道。


    “試過了?”鳳凰瞪大眼睛,問道:“什麽時候試的?”


    “就是前兩天吧,你不在的時候.......”唐匪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我的逃生艙?”鳳凰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它還在。”唐匪說道:“就是有點兒散,可能是被老鼠給咬壞了吧,你不知道啊,恨山上的老鼠都變異了,它們就連鐵殼子都能夠咬破吞進肚子裏.......”


    逃生艙是他幫忙藏的,也隻有他最熟悉那一塊的道路。


    身為一名技術控,遇到這種從新星上麵來的高級玩意兒,他自然想要拆開來看看.......


    沒想到裝不迴去了。


    “那不是鐵,那是鈦。”鳳凰說道。


    這是世界上最堅硬的金屬之一,普通刀劍都很難在它上麵劃出一道痕跡。


    他告訴我說被老鼠咬破了?


    “哦,老鼠又不挑食。”唐匪說道。


    “......”


    ------


    到了一定的年紀,就睡不了懶覺了。


    老頭子像往常一起早起,走出門就看到擁抱著睡在一起的唐匪和鳳凰。


    他們倆擠在同一張躺椅上麵,鳳凰趴在唐匪的懷裏滿臉甜蜜。


    “這麽快?”老頭子大驚失色,還以為他們會先培養一段時間感情呢。


    “試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老頭子搖頭歎息。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間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音。


    唐匪和鳳凰瞬間驚醒過來,鳳凰看到自己趴在唐匪懷裏,大腦有點兒宕機,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的震驚,就看到唐匪滿臉驚慌的看著自己,說道:“你怎麽睡在我懷裏了?你對我做了什麽?”


    “......”


    老頭子跑到門口朝著外麵瞄了一陣,臉色凝重的說道:“灰袍,好多灰袍........火焰神社的灰袍把咱們給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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