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麽藥物?”陸明微笑反問。


    “特殊藥物呀,你懂的~”舞娘給了陸明一個頗為魅惑的wink,說道:“能加強機師和機甲聯係的那種,無論是普通的量產機甲還是非量產的高級機甲,甚至“原型”,都可以哦~”


    陸明猶豫了一下,帶著生澀和茫然的表情問:“是‘共鳴藥劑’嗎?”


    他目光遊移,似乎有些不敢看舞娘那裸露的腰肢。


    舞娘的眼珠輕微轉了轉,笑著伸出一隻手,頗為豪氣地拍了拍陸明的胳膊,說道:“有!來,就在這邊!”


    說著直接拽住陸明的手帶往攤位。


    攤位中的兩個男人看著這一幕,互相對了一下眼神,嘴角帶笑。


    “誒,誒……姑娘你……”陸明的臉上是青少年被異性碰觸時特有的一點羞澀,“不知所措”地就要被拽進攤位。


    忽然。


    “喂!那個學生!別聽她的!”


    一道帶著些許怒意的男聲響起。


    陸明揚起眉毛,轉頭看去。


    一個身穿作戰服的高大士兵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舞娘打扮的女子麵色瞬間不好看了起來。


    “蕭三娘,鬆開他!”士兵走近,這是一個年紀不算小的中年男人,容貌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帥氣,隻不過年紀漸大,麵容有些滄桑,頭發也稍微有點禿,但還是努力向後梳著,避免暴露地中海。


    “沒看見他身上的製服嗎?這是見習機師!敢用你那套江湖手法坑害學生,信不信我把你趕出城去!”


    “鬆就鬆。”舞娘打扮的女子鬆開手,麵色不快地看著高大的士兵,撂下一句狠話:“姓張的,別看你身上這一身皮,都是在這地頭吃飯的,別管得這麽寬!”


    她不再理會陸明,徑直走向自己的攤位。


    “那我的藥劑……”陸明還想繼續演下去,舉手問道。


    “孩子,別聽他的。我不知道你要找什麽藥劑,但他那肯定沒有。蕭三娘賣的東西都是些草藥、保健品,甚至有一些違禁藥物,不適合你。如果你是需要共……共……是您!!“


    中年士兵臉上苦口婆心的表情凝固了,他看向陸明身上的製服,又看了看他的臉,然後瞪圓了眼睛,“啪”地立正,抬手一個軍禮:


    “您怎麽來這邊了?您……您好!”


    陸明:“?”


    他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士兵,皺了皺眉,沒明白啥意思。


    “你認識我?”


    “認識!我叫張鈍,是昨天探索車隊的成員之一,但不是在您上的那個車組,我的小隊當時負責運輸那件武器。”中年人頓了頓,還是激動地補充道:“如果不是您,我們都迴不來了,我不可能再活著見到我的妻女。”


    張鈍麵色沉著,但依舊透著隱隱的感激。


    沒有人會忘記死裏逃生的經曆。


    就像沒有人在見到那樣的戰鬥後還能保持鎮定。


    紅藍兩色的機甲自空中躍下,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命中百米高的泰坦。


    他經曆過多次外出行動,更曾從當初城市建立的那場防衛戰中幸存。


    但他從未見過那樣的戰鬥,從未想象世界上能有陸明這樣的機師。


    “哦……”陸明恍然。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啥,但在有一麵之緣的人麵前,他不太好繼續偽裝那“青澀的青少年學生”的小白人設,去坑那個看起來就很有奸商氣質的女攤主。


    “不行啊……雖兩世為人,但依舊稍稍要臉。”陸明暗暗自嘲。


    “誒?”


    剛剛轉進攤位的舞娘恰好迴頭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她看著那位以剛正不阿聞名,三年軍旅依舊升不上去的張鈍小隊長站得像標槍一樣直,麵露激動的樣子。


    又看看高大帥氣,但明顯歲數不大的陸明,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攤位裏,削著蘋果的健壯男人也站起身,疑惑地說:


    “是那些權力貴人的子弟?”


    “一定是了,不然張傻子會是那副德行。”另一個男人瞥了這邊一眼,嘲諷道。


    “屁。”舞娘打扮的女人啐了一口,說道:“他張鈍要是稍微有點那個腦子,能在這看三年集市?你見過哪個曆戰老兵是他這待遇?”


    女人想了想,不確定地說:“可能是防衛軍高層哪家的孩子吧,而且肯定不會是繡花枕頭。”


    ……


    三個人的對話聲音很輕,一字不漏地落在了陸明的耳朵裏。


    他懶得理會別人的議論,轉身繼續溜達,同時做了個手勢,頭也不迴地說道:“如果不忙陪我轉轉,我想逛逛。”


    “是!”張鈍又打了個立正,便亦步亦趨地跟在陸明身後。


    “這個集市是堡壘都市對外的黑市?”陸明信步閑庭,邊走邊聊。


    “是的,本質上是黑市,但肯定不能明說,而且有大量普通貨物作掩護。”張鈍連個ber也不打,立即迴答。


    這麽直白的嗎?陸明愣了一下。


    “……所以才會有這麽多市民?”陸明隨手指了指旁邊的路人。


    那是一家三口,一對有些憔悴的父母帶著一個興高采烈的孩童,他們緊緊攥著孩子的手,生怕孩子在擁擠的集市走丟,卻又左顧右盼,似乎想給孩子買點好東西。


    “是的,市裏的百姓也能來交易,但要提前預約排號,路卡那邊才能放行,且攤販們一看是市民,就不會拿出什麽要緊的真東西。平民使用的“年幣”屬於僅限於本市流通的電子貨幣,不能和外界換到真正有價值的貨物。”


    “哦……堡壘都市對外界的東西需求大嗎?平時就是依賴這些攤主進貨?他們都是城外的人?”


    “需求很大,舊時代的許多東西在各個堡壘都市都挺緊俏,電子製品就不談,工藝品,工業製品都有市場。有些是市民們需要,因為各個堡壘城市的產能有別,但總體上都有些限製,市民大多隻能維持基本生活;主要還是有錢人和上層人們需要舊時代的東西,他們尤其喜歡外界那些奢侈品、工藝品之類,會花高價購買,或用各種物資交換。”


    “另外,堡壘都市也不全依賴這些人獲取外界物資,經常會組織探索隊外出去周邊城市,有些是官方隊伍,我就參與過,也有些是雇傭性質,類似傭兵。都市還會與其他堡壘城市通商。


    “另外您是加入學院了嗎?學院也會有一些類似的考核任務,讓學生加入這些隊伍曆練。不過您加入的上次探索不是為了獲取物資,是為了摸清a市情況,所以那次隊伍的陣容也是超規格的,出動了大型運輸車,兩台非量產機甲和那件武器。”


    “不過,總的來講這些攤主獲取物資的效率遠高於堡壘都市的探索隊,他們有的人就是其他城市的商人。這些人商亦匪,現在外頭那麽多怪物,他們也算仗劍行商,幹的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跟他們講誠信不如講拳頭,您和他們打交道一定小心,如果在堡壘城市外遇到他們也要留個心眼……”


    “……”


    陸明有些無語。


    短短兩三百米,他已經摸清楚了這位小隊長的為人。


    這哥們思維清晰,表達順暢,主打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什麽他答什麽,你不問,他不說,就那麽亦步亦趨跟著,可你一旦問,他能發揮百科全書般的精神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給你條理清晰地全說完,生怕陸明初來乍到踩什麽坑。


    此外,這三百米裏,他已經嗬斥了三個試圖宰客的攤販,阻止了兩個正在行竊的扒手,並給一個迷路的市民指明了出集市的方向。


    這人,真不錯。


    所以,估計得一輩子爛在這個集市裏。陸明暗歎。


    等張鈍給那個市民指完了路,陸明繼續前行,隨口問道:


    “共鳴藥劑到底是什麽?”


    “共鳴藥劑?”張鈍難得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這個把機甲開得比活人還靈活的年輕機師,有點納悶。


    這就好像一個數學老師忽然問看門大爺,九九乘法表長啥樣。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稍稍離譜。


    “共鳴藥劑是一種特殊藥物,我不太清楚成分,但據說可以大幅度提高與機甲的契合度,鞏固神經橋接,甚至可能實現‘共鳴’。許多普通人試圖倚靠它成為機師,或讓自己的孩子成為機師——不是那些量產機甲,而是那種……”


    張鈍伸手比劃了一下,又不知道怎麽比劃,索性放棄,繼續說道:“就是您和方隊長開的,需要神經橋接點燃火種的非量產機甲。但這種想法其實是錯的,成為您這種機師更看天賦。怎麽說呢,努力也有用,但沒多大用。


    “實際上,方隊長非常鼓勵我們這些士兵嚐試駕駛那些非量產機甲,但我們都不行,選拔一位那樣的機師非常難,大部分見習機師最後也隻是能夠熟練駕駛量產機甲,無法駕駛“信念”那樣的特殊機甲,更不可能像您……”


    “那種藥劑集市賣嗎?”


    “賣,但是很少見,要碰運氣。今天有第三市的商人過來,那座堡壘都市的物資生產結構與我們互補,每月都會有通商,他們有時會搞到真正的共鳴藥劑,但數量很稀少,不容易買到。不過,他們倒是願意賣給機甲學院的學生,畢竟每多一位機師,無論是開哪種機甲的機師都是好的,可價格也不便宜……”


    “哦,那你看,那是什麽?”


    陸明站定,向著一個方向伸手一指。


    那個剛才陸明看到的中年婦女剛剛走出一間小黑屋,她依舊挎著那個兜子,隻是手裏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裝著橙色藥劑的大罐子,被她緊緊抱在懷裏。


    她對著剛剛那個把她拉屋子的洗剪吹年輕人千恩萬謝,不住地鞠躬。


    陸明偏了偏頭,問道:“那是共鳴藥劑嗎?”


    “那不是。”


    張鈍盯著那個洗剪吹,麵色有些陰沉。


    他大步上前,走到中年女人和年輕人身邊,就那麽一言不發盯著年輕人。


    年輕人看到張鈍瞬間慌了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張嘴就開始結巴:“張……張哥。”


    “要了多少錢。”張鈍居高臨下盯著對方,寒聲問道。


    “沒……沒多少。”年輕人的雙腿肉眼可見地開始輕微擺動。


    “沒多少是多少!”張鈍的麵色愈發難看,咬著後槽牙問道。


    “真……真沒多少!就,就這……”在巨大的壓力下,年輕人也有點急眼,他原地一蹦三尺高,從褲兜子裏往外一掏。


    陸明暗自警覺。


    如果他掏出武器試圖襲擊張鈍,那麽下一秒,陸明就會摘下他那隻手。


    然後,年輕人從褲兜掏出了兩個大饅頭。


    饅頭非常難看,還是死麵的。


    “……”張鈍沉默了。


    “……”後麵差點衝過來的陸明也沉默了。


    “長……長官,”麵色憔悴的中年女人緊緊抱著自己懷裏的罐子,有些畏懼地看著張鈍,還是說道:“小吳沒要我啥,就要我了倆饅頭,他……他還跟我說,別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別輕易掏錢,共鳴藥劑不太好買,隻有他這有,跟我說如果我迴去給孩子喝得好,就來他這繼續買,他下迴就隻要一個饅頭……”


    張鈍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中年婦女抱著的罐子,深唿吸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中年婦女對著殺馬特打扮的小吳微微鞠了個躬,便緊緊抱著那罐子快速離去了。


    張鈍目送著那婦女安然離開集市,迴頭盯著吳姓的殺馬特年輕人,認真問道:


    “你給她那罐是啥?”


    “沒……沒啥張哥,我跟她說那是適合普通人吸收的低級版共鳴藥劑,不能保證她孩子一定能成為機師,但多少有點用,喝這個配合勤奮的學習和充足的休息,開個量產機甲沒問題……”


    “到底是什麽!”


    “是果珍!那一大罐都是果珍!”


    年輕人嚇得一抖,下意識說了實話。


    “……”


    張鈍和陸明又被幹沉默了。


    “果……果珍挺好的……”小吳還在進行蒼白的辯解:


    “我不是上迴跟您說了——您沒跟別人說過吧這可是我吳家的商業機密信息——上迴我在a市邊緣找到了沒人發現的倉庫,裏頭好幾箱果珍呢!我還說給您點您不要……我跟您說果珍可好了,富含維生素c和礦物質,增強人體的免疫力,促進新陳代謝,我還囑咐她了別讓孩子跟牛奶一起喝容易消化不良,其他怎麽喝都沒事,他來我這買總比在集市亂買別人的那些東西迴去給孩子喝好吧,我就收他倆饅頭,我想吃饅頭了,我已經好幾年沒……誒,您別走啊,您……”


    “滾。”張鈍隻扔下一個字,便沒好氣地走向不遠處的陸明。


    陸明的嘴角微微上揚,通過觀察這個年輕人的微表情,他發現對方說的都是實話。


    看著走近的中年小隊長,陸明開口問道:“熟人?”


    “熟,這片沒我不熟的,他最熟。這小子不是啥好鳥,專坑市民,上次有個男的找他買壯陽藥,他給拿了瓶蛇草水,裏頭泡了根韭菜,他騙人家說那是怪獸的那活兒;上上次有人找他買點“硬貨”,他給人家一條看起來很唬人的手卷煙,裏頭卷的是石楠花,轉天他差點被人打死,更上次……”


    “好了,不用說了。”


    “但總體來講,不是個壞孩子。”


    “看得出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進人群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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