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還燈火通明,老宅的主人肯定還沒有歇息。


    顧清延還十分有禮貌地敲了三聲門。


    “進。”


    裏麵傳出了顧儒有些渾濁的聲音。


    顧清延剛打開門,一個裝滿茶水的茶杯就往他的麵門衝過來。


    他反應迅速,側身躲過。


    嘭!


    茶杯砸在門上,四分五裂。


    滾燙的茶水四濺,落在他的手上,燙紅了整個小臂。


    他隻是漠然地掃了一眼,自若地關上了門。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麽東西!!”


    顧儒因為生氣,整個臉色都被憋紅了,就差沒從他的老爺椅上蹦起來了。


    老皺的大掌拍得麵前的紅木桌子嘭嘭響。


    他大口地唿吸著,很快就聞到了顧清延身上濃重的煙味。


    “一身掉價的煙味!作為大少爺,你真是丟盡我的臉麵!!”


    “還明星,你配當嗎?!”


    顧清延對他的這一套話術已經習慣了,引不起他的情緒波動。


    平靜的眸子看向顧儒,他站著,顧儒坐著,就像是他俯視著顧儒一般。


    冷聲問道:“四年前,簽的婚前協議在哪裏?”


    對於顧清延無視自己的話,顧儒氣得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撫著胸膛咳嗽不停。


    顧清延不動,沒有絲毫上去關心他的跡象。


    “逆子!”


    他咳得雙眼泛紅,瞪著顧清延,“你怎麽突然問那個協議?”


    “在哪?”


    顧清延並不打算迴答他無謂的提問,不耐地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問句。


    咚咚咚。


    顧儒舉起了拐棍,敲得大理石的地板發出憤怒的悶響,“這是你和你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什麽狗屁協議!四年前就扔了!!”


    五年前就扔了?


    顧清延這時終於有了情緒波動,抬起眼來看著顧儒,目光中帶著審視。


    “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不就是許昭昭那個女人和你鬧離婚嘛……”


    “真不知道這個笨女人有什麽值得挽留的,魚魚已經出生了,她已經沒有價值了!”


    他的情緒雖然激動,但每一個詞都帶著冷意。


    “有沒有價值不是由你來定義的,顧老爺子。”


    相比於顧儒的暴怒,顧清延便顯得平靜多了,淡淡地嗆了他一句。


    顧儒又被激怒了,“不愛待就讓她滾蛋!”


    “什麽狗屁協議,根本就沒有簽名。給她股份和資源,不過是看在魚魚的麵子上,真以為顧家沒有她不行嗎!”


    “笨得要死,連協議要雙方簽名生效都不知道,幸好我的寶貝魚魚沒遺傳她的智商……”


    顧儒還在源源不斷地輸出,但是後麵的話顧清延已經聽不進去了。


    根本沒有簽名……


    也就是說,這份協議,在一開始,就不具有法律效力。


    巨大的喜悅要將顧清延淹沒。


    他們根本不是什麽協議夫妻,從一開始,就是普通的合法夫妻。


    顧儒剩下的話,顧清延已經聽不下去了。


    立馬轉身走出了顧儒的書房,指尖都在顫抖著。


    “臭小子!滾迴來換個衣服,穿的什麽不倫不類的東西……”


    顧儒的怒音還在身後傳來,顧清延已經十分不客氣地關上了書房的房門,將他的聲音隔絕在了書房中。


    所有人都被那張協議耍得團團轉,殊不知那隻是一張廢紙。


    他好像找到讓許昭昭不離婚的方式了……


    顧清延沒有在顧家久留,怎麽來的就怎麽走了。


    保鏢們目送著那一個粉衣漸漸駛遠,默默地低下了頭。


    顧清延沒有迴別墅,而是去了醫院。


    池禮已經將他的手機打爆了,幾十個未接電話,顧清延一個都沒接。


    急得要去找他的時候,顧清延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池禮聞到他滿身的煙味,簡直恨鐵不成鋼。


    “哥,你今天真時尚。”


    池禮十分直白地吐槽。


    “我先洗個澡。”


    顧清延倒是不在意,將手中的車鑰匙遞給了池禮,“你去買點酒,牌子發你。”


    池禮沒接。


    他是瘋了才會去給病人買酒啊?


    “那我可去酒吧了……”


    “得得得。”


    池禮立馬接過了他手中的車鑰匙,忿忿地離開了醫院。


    顧清延要走,十頭牛都拉不住。


    但是他昨天肯定沒吃藥,池禮現在不放心他。


    在酒吧喝和在他眼皮子底下喝……他妥協。


    認命地去給他買酒。


    大半夜跑來醫院喝酒,什麽毛病啊!!


    池禮迴來的時候,顧清延已經洗完澡出來了,頭發還濕著,身上的睡衣應該是烘幹又穿在了身上。


    他真的超愛。


    池禮將那一打酒放在桌上,“配合完我檢查再喝。”


    顧清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誰說我要喝了?”


    池禮裂了。


    你不喝,你喊老子去買?


    顧清延卻不打算迴答他這個問題,拿起一次性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發。


    “走吧,去檢查。”


    ?


    池禮又複原了。


    今天那麽配合?顧清延的反常令他更擔心了。


    但是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


    “你……你把嫂子追迴來了?”


    池禮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問道。


    “沒。”


    顧清延轉移了話題,“報告有什麽問題嗎?”


    “挺好的。”


    池禮指著報告上的一項,補充道:“就是要注意一下自厭情緒,比正常值略高。”


    “嗯。”


    顧清延點了點頭,將手伸了過去,“沒什麽問題,就把報告給我吧。”


    ?


    今天晚上的顧清延,就像打開了池禮問號的大門,每一步他都get不到。


    想要報告?


    他將顧清延近在咫尺的測試報告一縮,藏到了自己的身後。


    顧清延疑惑地抬眸看他,劍眉輕皺。


    雖然測試儀將各項數據都列了出來,沒有特別異常的數據,池禮還是有些不放心。


    “哥,你沒事吧?真沒事吧?”


    “池禮,你是心理醫生,你說……”


    顧清延將自己的手收了迴來,看著池禮,正經了下神色,“為什麽低頭了,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啊?”


    這個話題跳躍地有點快了,池禮有些懵。


    哥,我是心理醫生,不是情感專家。


    池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脫口而出:“可能是……頭還不夠低?”


    “嗬。”


    顧清延輕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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