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答他的,是溫宜發狂一樣的叫聲:“我不!!”


    她攥緊手裏的衣裳:“這是我最喜歡的衣服!不僅是因為顏色和款式,還有因為,上邊有你的血,冷家孽種的血!!!”


    冷夜霆閉上眼睛,唇瓣都失了血色。


    “怎麽?是不是覺得不舒服?你當時更不舒服!你一直在哭呢,冷老爺子從小教你不能哭,可你那會兒就是個小廢物,小孬種!你一直哭,你越哭,越掙紮,你的血就越多!”


    “夠了!”冷夜霆睜開眼睛打斷她。


    “不夠!”溫宜暴躁地怒吼,“這點不夠,遠遠不夠!我當時應該直接殺了你的,我如果再刺得準一點就好了,我應該把你的心髒都給挖出來的!留著你這個禍害長大,冷家的種!冷修遠的種!!”


    冷夜霆從沙發上起來,準備離開,卻就在起來得一瞬,一陣頭暈目眩。


    他的耳邊像是有一個男孩在哭泣,而這個男孩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男孩一直在哭,問媽媽為什麽,求爺爺不要對付他媽媽,男孩在病床上醒來所關心得第一件事,依然是媽媽會不會被爺爺如何對待。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他一直想要見的媽媽,為什麽要拿那麽尖銳的刺刀攻擊他。


    他渾身發抖,痙攣,此後多年的噩夢頻頻讓他在深夜驚醒。


    醫生說,這是童年創傷。


    能治好嗎?


    醫生給出的答案是不確定的。


    直到,他遇到了衛顏。


    “你站住!”溫宜忽然衝上來,打斷冷夜霆的思緒,她將手裏的血衣一下塞到冷夜霆懷裏,“拿著!帶迴去!你給我帶迴去!”


    衣服觸及血衣的那一瞬,像是一道閃電從冷夜霆的身體裏掠過,所有的噩夢和尖叫,還有母親猙獰出現在他床邊的記憶像是刹那全部湧來。


    冷夜霆觸電般將衣服拋掉,怒目瞪著溫宜:“你瘋了!”


    “我是瘋了!!”溫宜咆哮,“我憑什麽不能瘋?被你們冷家這麽對待,我為什麽不能瘋!!你看著!”


    她忽然從頭上拔出簪子,朝她自己的手腕刺下去。


    冷夜霆趕忙上前去攔,炳叔聽聞動靜,也從外麵跑來。


    溫宜舉起鮮血淋漓的手腕,瘋了一樣的尖叫:“你看,是血!你的身體裏麵也有我的血,冷夜霆!你看啊,是血!!”


    她用力將血擠到那件血衣上。


    新鮮的血水滴落上去,鮮明的顏色對比,讓冷夜霆再一度頭暈,似站不住腳。


    “哈哈哈哈……”溫宜忽然大笑起來,目光帶著欣賞愉悅,“哈哈哈!我現在傷不了你了,不然我真想再給你一刀!再給你一刀!!”


    炳叔和幾個傭人們將溫宜強行帶離,溫宜的笑聲仍張狂傳來:“冷夜霆,你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哈!”


    冷夜霆麵色慘白慘白,地上的血衣暫時無人收拾。


    他不想去看,可是自治自律強大如他,此時卻忍不住又側頭看去。


    目光一掃過去,便是尖銳的,刻骨銘心的痛意。


    那些嘈雜的聲音一聲聲傳至他耳朵,冷夜霆甚至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他高大的身子踉蹌了下,伸手扶著沙發椅背,這時,一個甜美聲音響起:“少爺,喝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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