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


    錦衣衛遍布天下,堪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老朱貌似滿臉震驚!


    實際上對吳憂欽差兩省的所作所為,幾乎是了如指掌!


    唯獨對吳憂無端屠戮那八家商戶,多達九百二十八條人命的冷酷操作,卻知之不深!


    “此事,臣也不知其詳!不過……”


    一句話撇清自個兒的幹係之後,李善長順勢拋出了自個兒的觀點!


    “不過這俗話說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茹常雖言之鑿鑿,但臣卻認為,吳學士絕非濫殺無辜之人,這其中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薑還是老的辣,李善長這短短的一番話,可謂是一箭三雕!


    即撇清了與茹常等人彈劾吳憂的幹係,又達到了拋磚引玉的效果,順帶著賣了個來之不易的人情!


    而聰明人之間的默契,僅僅隻需要一個隱晦的眼神!


    老李,夠意思!!!


    桃花樹下,朱元璋伸手接住了一片血色的桃花!


    “你小子給咱說說,到底咋迴事兒?”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倘若換作朝中其他的王公大臣,早已匍匐在地,極力辯解!


    但目光凜冽的吳憂卻是拱手抱拳,給予了一番在李善長看來,堪稱為莫名其妙的迴答!


    “倘若時光穿梭,效力於東漢光武,臣定要將司馬家族的先祖,斬盡殺絕……”


    “雞…犬…不…留!!!”


    見吳憂答非所問,朱元璋脫口而出道,“五胡亂華源於司馬亂政,若非衣冠南渡,隻怕世間再無我炎黃一脈!”


    “司馬家族的那些個醃臢雜碎固然該死,但咱現在問的是……”


    言及此處,虎目驟然圓睜的朱元璋突然止住話鋒,而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李善長!


    “此處風大,你身子骨……”


    不等老朱把話說完,李善長的眼眶已然泛紅,“陛下對臣下的關愛之情,老臣銘感五內!”


    “老臣,先行告退!”


    哼哼,我老李雖說已過花甲之年,卻是老當益壯,身子骨好的很哩!


    凝視著李善長那堪稱健步如飛的身影,感受著迎麵吹來的微風……


    麵對吳憂古怪的眼神,朱元璋振振有詞道,“你小子看啥看,善長這叫有眼力,知進退!”


    太子朱標這時突然接茬道,“顯揚,聽你此前的話中之意,莫非是借司馬家族之往事,暗指那八家商戶………?”


    “殿下英明!”


    吳憂含笑抱拳的同時,對老朱挑了挑眉,其意不言而喻!


    看看,看看,同樣的一番話,為啥太子殿下,一聽就懂?!


    話說濟寧侯顧時之死,以及接連數次猜中老朱從未對人言的心中所想,以至老朱對於吳憂時不時於夢中夢仙人點化之能,再無一絲一毫的質疑!


    不過………


    老朱同樣濃眉一挑,故作肅然道,“據咱所知,那八家商戶不過是不入流的貨色!”


    “何德何能,竟能比擬禍亂天下的司馬毒瘤?”


    對於老朱的說詞,吳憂卻是不以為然!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往事越千年,隋楊天下的由來,不過是源出於當年的烏江河畔,楊喜喜提了霸王項羽的一條大腿罷了!”


    “再放眼當下,時光退迴至十幾年前,誰又能想到,布衣出身的您,竟能夠成為驅逐韃辱,複華夏衣冠,成為開創大明皇朝的的千古一帝呢!”


    聽到這話,老朱微抬下頜,滿眼傲嬌道,“少他娘的給咱灌迷魂湯,咱可不吃這套!”


    “說正事!”


    重提此事,吳憂神情一凜,“據仙人點化,小子曾親眼目睹了這八家商戶的後人,勾結韃辱,賣國求榮!”


    “為一己之私,倔大明之基,置天下於倒懸,使我炎黃子孫繼暴元之後,再次淪為了蠻夷奴役的豬狗!”


    “為求江山穩固,野豬皮不惜閉關鎖國,大興文字獄!”


    “放眼蠻夷一朝的曆代偽皇,從始至終都在坐著同一件事…………”


    “那就是閹割我炎黃一脈,骨子裏的血性!!!”


    言及此處,雙手緊握的吳憂眼中殺意暴湧,“說到底,後世之殤,與那助紂為虐的八大晉商,不無關係!”


    “它們,死有餘辜!!!”


    話落,禦花園內已是一片死寂……


    “咱,不敢奢求大明萬年!”


    “若僅僅隻是出於咱的後世子孫倒行逆施,以至民心向背,揭竿而起改朝換代也就罷了!”


    “咱也不是不能接受!”


    話罷,朱元璋緩緩鬆開了青筋賁起的手掌!


    “唉,你小子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對待這種賣國求榮的畜生,就該淩遲處死,千刀萬剮,誅滅九族,挫骨揚灰!”


    聽到這話,心神懼震的太子朱標也滿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至於吳憂是否假借仙人點化之說,濫殺無辜,為所欲為,老朱父子倆,從未質疑!


    因為,他們的眼睛,不瞎!


    捫心自問,自顯揚入朝後,滅殘元,誅倭寇,定西南,圖高麗,賑濟災民,稅製改革,豐盈國庫……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有半點私心雜念!


    試問曆朝曆代,又有哪一個臣子,願擔有著前車之鑒的……人屠之名!


    麵對老朱你小子還不夠狠辣的眼神,吳憂撓了撓頭道,“小子剛才所說的一切,不是還沒來的及發生麽!”


    “仙人點化之說,也不能成為誅人九族的依據啊!”


    “這事你不必擔心!”,朱元璋拍了拍吳憂的肩膀,斬釘截鐵道!


    “隻要你小子不忘初心,咱,朱元璋此生,絕不負你!”


    另一邊肩膀上再次多出了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掌,朱標滿臉鄭重,“但凡有利於社稷黎民,顯揚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做!”


    “你的背後不僅有父皇,……還有我!”


    ………


    次日早朝!


    曆經督察院以山西監察禦史八人為主力,以及極少數一些文臣的聲援彈劾之後!


    茹常盡管看出了當今天子的不愉,卻還是硬著頭皮出列,並呈上了所謂的詳情!


    “無憂伯濫殺無辜,罪證確鑿,還請陛下嚴懲,以正國法!”


    茹常本以為即使不能將吳憂打落塵埃,也多少能傷及吳憂的些許皮毛!


    尋找機會,日積月累……


    不曾想,卻迎來了自出仕以來,從未有過的暴擊!


    隻見本就神情冷冽的朱元璋驟然起身,一聲暴喝,從頭到尾,無比絲滑!


    “放你奶奶的豬屎狗臭癩蛤蟆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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