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一良人,偶做紅塵客!”


    “奈何豺狼遍地走,陰霾遮碧空!”


    “怒執滴血刀,血海去渾濁!”


    “待到荒塚一堆時,休問,對與錯!”


    微風卷動著鬢角的青絲,明亮的月色下,負手而立的吳憂靜靜的仰望天穹!


    體型修長,略顯單薄的身影,此刻,彰顯出無與倫比的霸氣,超然物外的灑脫!


    眾人恍惚間,無不驚覺:此子雖身處紅塵,卻絕非紅塵中人!


    土匪出身,卻從未迫害過同胞的曹震,雖年長於吳憂,然對其卻充滿了敬重!


    “大帥這首豪氣衝天的詩篇,末將,拜服!”


    “末將雖胸無點墨,卻始終認為,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生,自當馳騁沙場,拓土開疆,稱蓋世英豪!”


    死,亦將手執三尺青鋒,以氣吐山河之勢,橫行九幽,鬼蜮稱雄!”


    “大帥,末將替您點煙!”,貌似脫胎換骨的李琪,用赤裸裸的行動,有力的證明了,什麽叫做貼心!


    而一向對其頗有看法的解雨辰,每每此時,冷峻的目光深處,總會劃過一抹傲然之色!


    見此,靖海侯吳禎似揶揄,又似感歎道,“這太陽怕是打西邊出來了,誰他娘的能想到,堂堂駙馬爺,當朝韓國公的嫡長子,竟會與我等為伍!”


    吳禎話音剛落,六安侯王誌當即笑罵反駁,“這話說的,駙馬爺咋了?誰它麽規定駙馬爺就不能殺人了?”


    “要照你這麽說,出征前吳帥乃麟德殿大學士出身,飽學之士,妥妥的文臣!”


    “可放眼古今,遍數無數英豪,跨海遠征,滅國之赫赫之功,何其壯哉!”


    聽到這話,就連性格低調內斂的耿炳文,也忍不住生出了諸多感慨,


    “是啊,誰它娘的能想到,耗費我大明無數錢糧,不惜以重兵鎮守諸省海域的倭寇,連同其大本營,說滅,也就滅了!”


    “區區一宵小之輩,安敢觸怒天威!”,曾被文臣幾次三番彈劾,時常覺著難以放開手腳的安慶侯仇成,現如今,隻覺著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之前也就是我大明不願大費周章,又受錢糧所困,這才再三忍讓,棄攻為守!”


    “此事足以證明,最好的防禦,就是主動出擊,將敵人斬盡殺絕,以絕後患!”


    仇成言罷,鞏昌侯郭興當即接過了話茬,“古往今來,我華夏炎黃從不缺開疆拓土的熱血男兒!”


    “唯獨受聲名所累,缺少了那種橫掃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的霸氣!”


    “現在好了,陛下本就是足以比肩秦皇漢武的一代雄主,如今又剿滅倭國,占據了金山銀海,從此再無須受軍費所累,徹底放開了手腳!”


    “更兼我等這群從開國的老兄弟本就正值當打之年,又有如吳帥這般的絕世妖孽橫空出世!”


    說到這裏,郭興深吸了口氣,那炙熱的眼中,有著無限的憧憬,


    “簡直難以想象,補齊了唯一短板的大明,摒棄了聲名束縛的華夏炎黃,今後,將會是何等的輝煌!”


    望著相處融洽,在這屍山血海中展望未來的眾人,即使是一向深藏不露的湯和,那看似波瀾不驚的雙眸深處,也泛起了陣陣波瀾!


    是啊,人生苦短,不過匆匆數十載,既身居廟堂之高,當誌存高遠,以社稷為重,以蒼生為念!


    若一味的畏首畏尾,顧全自個兒的生死榮辱,生前身後名,待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天,迴顧一生,豈不徒留無限遺憾?


    一念至此,不知不覺間將目光轉向了大明方向的湯和,眼中流露出一種對以往的懷念,


    想來你讓我與吳小子一道率軍滅倭,其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借吳小子之手,挑出你我心中,埋藏已久的那根刺吧?


    若你信我,用我,兄弟我,又豈能叫你失望!


    心結即解,雙手緩緩緊握的湯和,眼中那慣有的內斂,竟再次湧現出往日的鋒芒!


    “常言道有賭未必輸,吳小子,你叔我足足輸了五千兩銀子,是不是該我做莊了?”


    有些話無須言明,嘴角緩緩掀起的吳憂非常清楚,一柄深埋已久的絕世神兵,從此問世!


    “您乃開國老帥,在場的諸位,都是隨您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


    “而在下與李校尉,更是您的晚輩,您要做莊,誰敢不從!”


    說罷,運氣爆棚的吳憂,笑嗬嗬的從懷中掏出一遝將近三萬兩的銀票,


    “不如一把定輸贏,此次就以剩下的所有母豬為賭注,賭雄雌總數或單、或雙,大家夥隨您一道揭盅,如何?”


    “所有人麽?”


    “也好!!!”


    本打算親手手刃百頭母豬,從此告別過往!


    微微一愣之後,從親衛手中接過大刀的湯和,用滿是老繭的手掌,緩緩劃過兵鋒,“如此,就請諸位下注吧!”


    單雙各有一半的贏麵,且在場之人,無一人真正在乎所謂的輸贏!


    各自下注完畢,連同寸步不離的五百錦衣衛在內,一行人眼中含煞,直奔母豬而去!


    見身旁的李琪渾身輕顫,貌似改造的不夠徹底,眉頭輕挑的吳憂,瞬間想起了一首,令無數男兒為之熱血沸騰的詩詞!


    “君不見,


    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


    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不得不說,這首堪稱千古唯一,極具殺性的詩詞,雖為無數文人所唾棄!


    然千百年來,其對真正的熱血男兒的感染力,卻始終如故,未見絲毫褪色!


    不知何時,吳憂那充滿磁性的獨特嗓音,竟淹沒在萬人齊唱的洪流之中!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


    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秋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或許是這一方小小的天穹,不足以承受這滔天的殺意,以至原本明亮的月光,迅速為烏雲籠罩!


    這一刻,風雲為之變色!


    在場的所有倭畜,仿佛墮入無盡深淵,無不為之脊背發涼,心膽俱喪!


    在一道道絕望且淒厲的哀嚎中,冷酷無情的刀光,在無數的火光照耀中,格外的攝人心魄!


    一首堪稱亙古未有的死亡葬曲,成為了即將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的倭國,最後的喪鍾!


    想必這片浸染了無數鮮血,埋葬著無數屍骸的草地,待到冬去春來,必將成為一片豐饒異常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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