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的夜幕下,雖已過亥時,但處理天下政務之所在的乾清宮,依舊是燈火通明,


    手握一本奏折認真研讀的太子朱標,眼中雖透著一縷疲憊,但麵對地方所呈政務,神情卻是極其專注,未有絲毫懈怠!


    細細研讀了一遍之後,朱標將手裏的奏折,輕緩的擱在桌案上,繼而眉頭微微皺起,思考著最為妥善的處理方案,


    或許朱標處理政務的效率,遠不如精力充沛,堪稱工作狂人的朱元璋,但這,也僅僅隻限於效率,


    朱元璋父子之間的區別不同在於,朱元璋批閱奏折,往往是一針見血,直指核心,禦筆所批,大致囊括便罷,


    除非關乎軍國大事,或幹旱洪災等重大災情,否則,禦筆朱批,少有詳盡之詞!


    而太子朱標則不同,無論事關軍國大事,亦或是地方政務,大事小情,但凡禦筆朱批,即能直指問題核心,又絕不吝嗇筆墨,務求詳盡清楚,


    即便是駁迴奏折,亦會闡明自己的觀點,明確指出所奏之事的不足之處,讓官吏予以修正之後,再行呈上,


    朱元璋的處事風格,堪稱疾風驟雨,時常讓人難以猜測,既恐且懼,


    而朱標的行事風格,卻是風卷雲舒,讓人心曠神怡,既敬且畏!


    一道渾厚有力卻又極為溫和的話語,打破了乾清宮的寂靜,“標兒,墨已沾好,...用之即可!”


    “呃,多謝父皇!”,微微一愣,望著不知何時立於身後,滿身慈愛之色的父皇,頓感心中一暖的朱標,雙手接過了朱筆,


    “你是咱兒子,爹給你沾個墨咋了?”


    擺了擺手,朱元璋輕抬下頜指向桌案,“這最後一本奏折批複完,再陪爹喝壺茶,便早些迴去歇著,啊!”


    “...好!”


    早已思慮周祥,僅僅片刻功夫,朱標便已批閱完畢,字如其人,溫潤柔和又不失鋒芒!


    擱下朱筆,輕吹了口氣,待筆墨幹透,朱標才緩緩合上奏折,歸於一處!


    望著桌案上堆積的整整齊齊的兩摞 高一尺有餘,共計八十六本批複的奏折,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兒臂般粗細的蠟燭,


    嘴角緩緩掀起的朱標,滿是輕鬆愜意之色的活動了一番筋骨之後,待到疲色漸退,頗有些感歎的說道,


    “以往批閱奏折,蠟燭非得燃盡一半有餘,方能事畢,現如今,蠟燭尚存大半,卻政務已畢,


    說來,也多虧了顯揚提出的幾點建議,使現如今各地呈上的奏折,即簡潔明了,又條理清晰,不使徒耗時間,費神費力!”


    “咳咳,要說,這事也不全是那小子的功勞,去年,那酸儒茹太素,給咱上呈了一本窮盡詞藻,兩萬餘字方顯其意的奏折,


    後被咱仗責了一頓,又將其貶往江西之後,群臣以往上奏之風氣,已然大為好轉,那小子的幾點建議,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有道是,子以父為榮,父以子為傲,身為一國之君,手握乾坤主宰天下的朱元璋,雖說極為不喜溜須拍馬之言,


    但,若是自己最為看中的長子,能時不時誇讚兩句,並時不時的給個崇拜仰慕的目光,那麽,即身為人君,又身為人父的朱元璋,心頭自然是...無比歡暢,


    頗為吃味的語氣,如此明顯的暗示,本就情商極高,又極其善解人意的朱標,又豈會聽不出來?


    看了一眼端著茶盞,眼中透著一抹期待的父皇,嘴角含笑的朱標,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不露聲色的感歎道,


    “若說父皇最為讓兒臣敬佩歎服之餘,又為之自歎不如拍馬難及之處,便在於...慧眼識人!


    古語有雲,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非父皇目光如炬慧眼識才,不因出身斷品行,不以學識論高低,


    不拘一格大力擢拔啟用,即便顯揚才華橫溢,腹有無數奇策良謀,或許,終此一生,也難有...出頭之日,難有...用武之地!”


    “標兒,你這話,對,也不對!”


    “還請父皇教誨!”,眨了眨眼,朱標本就欲借讚揚之機,因而故意賣個破綻,以便拋磚引玉。


    但在已有些時日 難以尋找恰當合適的時機,給予自家兒子一番悉心教導的朱元璋看來,就好比瞌睡遇著了枕頭,


    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的朱元璋,擱下茶盞背負起雙手,拍了拍朱標的肩膀,莫測高深的說道,


    “標兒,你當牢記,龍,分大龍小龍,大龍,遨遊九天之上,行雲布雨,小龍,棲身於江海湖泊,翻江倒海,


    才,分大才小才,小才,大多身居傲氣,卻無傲骨,須得倚靠強者,方能一展所長,搏的功名富貴,


    大才,自古才華橫溢之人,大多傲骨嶙峋,誰能令其...人盡其才,則認誰為主,絕不屈尊就卑,


    並且,凡大才者,本身就具有攪動天下風雲,翻江倒海之能,即便不為你所用,然天下何其廣闊,自有其用武之地,自有其...出頭之日,


    甚至,若無慧眼識才之能,不識大才,使其投奔他人,或另起爐灶,那麽,後果將...極其嚴重,


    如漢之韓信,若是當年的楚霸王項羽,能人盡其才,令其一展所長,隻怕,這大好河山,根本就沒劉邦啥事,曆史,也必然為之改寫!”


    說著,朱元璋想起了為達目的,不惜以自家老二殺雞儆猴的吳憂,嗤笑道,


    “依咱對顯揚那小子秉性的了解,若他想幹的事,你卻百般猶疑,或強力阻止,嗬嗬,那咱敢說,無須多久,那小子必定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後,於渺無人煙之處現身,扯開嗓子高喊一聲,你他娘的不幹,那我他娘的...自己單幹!”


    “單幹?”


    微微一愣,低聲呢喃了一聲的朱標,麵有疑惑道,“孤身一人,又毫無臂助,...能成事麽?”


    “別人孤身一人,或許成不了事,但那小子...能!”,拍了拍朱標的肩膀,緩緩敲打後背的朱元璋,凝視著殿外的夜幕,幽幽的說道,


    “旁的不說,那小子一時不慎,被張士誠殘部擄走,結果如何?


    結果就是,那小子和人家喝了雞血拜了把子,哥來弟去倒也罷了,


    可張、陳兩部,原本舊有夙怨的兩方勢力,竟欲為那小子融為一體,甘願俯首聽命!


    標兒,你說,憑借顯揚那小子的...才華,能否...成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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