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扶風縣來了大人物,是州府太守,其更是攜帶了數千州府府兵前來。


    一來到扶風縣便趕到了新建碼頭之上,碼頭四周被封鎖,無人知道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扶風縣百姓唯一知道的,便是四大家族一夜之間竟然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了,鄭府更是被大火燒成了一片廢墟。


    據說鄭家燒死了數十個奴仆。


    而扶風縣三大家族被官府查封,當中隻剩下一些丫鬟奴仆,都被官府帶走了。


    今日的扶風縣下起了磅礴大雨,似乎是要洗淨昨夜青磚上的血跡,又或是洗淨舊的一年,迎接新的一年。


    大雨持續了一天,即便到了夜晚,也是沒有絲毫減小的意思。


    徐晉安站在院中屋簷之下,看著眼前雨景,黑夜之中,豆大的雨點落下,看的並不清晰,但是雨落在青磚之上的聲音卻是清晰可聞,清脆動聽。


    對於喜歡賞雨的人來說自然是清脆動聽,而對於那些沒有帶傘的行人,便是不同而語了。


    院門忽然被敲響。


    徐晉安從屋子中拿出了一把青色的油紙傘,材質明顯是昂貴的材質,這是當初與阮念換的那把傘,也是徐晉安唯一的一把傘。


    徐晉安撐著青色的油紙傘,走向院門,打開門,便看到一個身著黑色華服的青年站在門口,其身邊還有兩個漢子,腰間佩刀,雖然衣著普通,但眼神如炬。


    “四殿下。”


    青年正是四皇子。


    徐晉安將李茂實迎進了院子之中,兩個漢子便在院門口守著。


    不一會兒,李茂實從院子中走出,其腰間,多出了一塊令牌。


    李茂實沒讓徐晉安送,乘上馬車離開了。


    徐晉安站在院門口,看著李茂實的馬車從巷口消失不見,隨後便轉身迴到了院子之中。


    …………


    扶風縣南區域。


    三個捕快撐著傘,拿著東西,走在街道上,最後轉進了一個小巷子之中,在一家門扉前停了下來。


    關連雲抬起手,很久才落下。


    不久後,腳步聲響起,一個婦人來開了門。


    “嫂子。”關連雲和另外兩個捕快看著婦人,都是神情複雜,隻喊出了一句嫂子,剩下的,幾人卻是難以開口。


    婦人看著三人這副模樣,又想到自家男人已經一天一夜未歸,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忽的煞白,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接著一個沒站穩差點倒下。


    三個捕快眼疾手快,扶住了婦人,關連雲將傘撐在了婦人頭上,自己淋著雨,與另外兩個捕快將婦人扶了進去。


    孩子早已經睡著了。


    婦人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臉色仍舊煞白,仿佛大病了一場,坐在凳子上。


    “你們說吧,我聽著。”婦人忽然輕聲開口。


    三個捕快相視一眼,最後是關連雲開的口。


    “祝捕頭,於昨夜在新建碼頭攔截反賊,戰死了!”說著,關連雲咬著牙說完,眼睛已經赤紅一片。


    “其屍首已經收斂放在義莊,不日便會起靈下葬。”


    聞言,早已經有所準備的婦人身體仍舊是不由一顫。


    “把他的屍首送到我家來吧。”好一會兒,婦人才開口道。


    聞言,關連雲有些猶豫。


    之所以放在義莊,就是因為祝東捕頭的屍首早已經麵目全非,他們不想讓眼前婦人看到那殘忍的一幕。


    但是對於婦人的意見,他們是尊重的,隻能答應了下來。


    隨後關連雲將手中東西放下,與另外兩個捕快撐傘離開了。


    那個包袱裏麵,一部分是祝東的撫恤金,但是不多,另外一份,是其他捕快湊的。


    雨下的磅礴,時不時更有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


    關連雲撐著傘走在雨中,忽的停下,握緊拳頭猛然砸向一旁的院牆,油紙傘落下,雨水淋濕了關連雲的全身,分不清他臉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其他兩個捕快也是停了下來,眼睛赤紅帶著血絲,強忍著淚水。


    他們年紀比關連雲要大好幾歲,跟著祝東也久,怎麽會不比關連雲難受。


    想起當年當上捕快,每次要麵對不可預知的危險,捕頭是最油滑的,否則也不會在捕頭一職上任職這麽多年。


    昨日,捕頭如往常一般叫他們撤,保住自己的命,而他自己卻沒有撤。


    “迴去吧,最近官府的事情多,明天我們還要早起去縣衙,你受了傷,感了冒就不好了。”


    …………


    已過子時。


    徐晉安的小院之中,蘇媚的身形出現,看著徐晉安手中的耳墜,帶著金色的禾穗狀細小流蘇。


    倒不是特別亮眼,也不是特別女性化。


    在大逾,其實男女佩戴耳墜的現象並不少見,是一種常見的裝飾品。


    “公子,這枚耳墜不凡,擁有一絲水神融貞晉升時的一道天地靈運,可隨身蘊養,關鍵時刻有大用。”蘇媚看著耳環,對徐晉安道。


    這枚耳環倒不是相連的,可以直接戴在耳垂上。


    蘇媚將耳環別在了徐晉安的右耳上,隨後耳墜更是神奇般與徐晉安耳垂融為一體,牢牢地掛在耳垂之上。


    徐晉安也沒有任何抗拒。


    徐晉安自然也明白,一個三上境水神送出的東西,又怎會差呢。


    不過這也是因為因果輪迴的原因。


    徐晉安借助四皇子,給水神融貞封了神,所以水神融貞便將這枚她佩戴了多年,又融入她晉升時的一縷靈運的耳墜送給了徐晉安。


    如此,水神融貞還了徐晉安的恩,雙方的因果便結束了。


    但是徐晉安卻是欠了四皇子李茂實的因果,所以徐晉安上了山林,勸散了驚刀客於聞,又將令牌還給了李茂實。


    隻要自己再將主簿一職辭去,他便也還了李茂實的因果,雙方便是互不相欠,從此以後,徐晉安與朝堂便牽扯不上任何因果了。


    蘇媚好像知道徐晉安的想法,轉身為徐晉安收拾包袱。


    “過兩日再收拾吧,我還需要做些事。”徐晉安對蘇媚道。


    蘇媚點頭,迴過身為徐晉安掌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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