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之戰,是漢國成立以來主動出擊的一仗,但誰也沒想到,這場針對北趙的戰鬥,本來預期會很快結束,結果卷入了北趙、西趙、燕國、東胡多方勢力。


    仗越打越大,天越來越冷,整場戰鬥已經到了最吃勁的環節。支撐戰爭打下去的因素有很多,但上麵千根線,下麵一根針,關鍵的保暖措施成為了主要因素。


    端木仲敖深深認識到了這一點,為了支持前線的冬季攻勢,在成都發動舉國女性為前線縫軍衣、做軍鞋、做手套。


    天府盆地自從種植棉花以來,經曆了一個試種到豐產的過程。除了以田賦形式上繳國庫之外,百姓之家也略有盈餘,白發之老、垂髫之幼,也能有一件棉袍禦寒。


    但此時前線的漢軍,已經是包含了關中、朔方、北地、五原、樓煩以及新降的北趙、西趙之卒的龐大部隊,棉服的供應遠遠跟不上戰場的需求。


    巴蜀之民蒙漢王深恩,加之前線有十萬天府兵,不知是幾家兒郎、幾家親戚,於是乎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轟轟烈烈。


    王後向曙,王妃羋陶,兵部尚書夫人姬簡,右相夫人姬約,也以身作則,親自參與。


    各郡、各縣、各街、各坊紛紛搞起大競賽、大排名活動,激發起天府人民支前支邊的無上熱情。


    一些居民家中珍藏的棉花被獻了出來,甚至一些人將自己身上衣服的棉絮取出,重新彈花之後,加入軍衣之中。


    田係領導的墨家軍工廠也開足了馬力,開采硝石、提煉硫黃、鑄箭爐、鍛刀爐都開足了馬力,三班倒進行生產。相作符領導的高奴縣煉油廠也是日夜趕工,加班加點提煉猛火油。


    最終,又一批十五萬件棉製軍服,二十萬副棉製手套、數目相當可觀的軍火源源不斷地渡達大河,迅速運抵燕國前線。


    與此同時,身在漢城郡的申不害,也跨海運來了兩大船寶貝,據稱是一種保暖效果奇佳的野草,塞入鞋中,可以保證士卒不凍腳。


    這種野草在遼東、朝鮮等地隨處可見,不是什麽稀罕物,因其極高的保暖性能,本身就是果騮軍的標配。這次又被當作戰略物資,運輸到了冬季攻勢的最前線。


    這種神奇的物資被送到漢王的案頭,漢王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後世東北三寶的“烏拉草”嘛,原來早在戰國,古人已經認識到了它超高的實用價值。


    這些物資的到來,進一步支撐起漢軍打一場前所未有的冬季攻勢的決心。


    恰好此時,王廖派人快馬飛報:令疵塞和平剛城被成功拿下,東胡北歸的兩條重要通道已經完全被堵死。


    漢王俱酒龍顏大悅,下令對東胡發動決戰,舉全軍之力,圍剿東胡王率領的騎兵主力。


    吳起升起軍帳,開始排兵布陣。


    步軍統一由吳起親自統領,作為此戰的絕對主力。除了留在代郡、句注的十五萬人馬,此時吳起的麾下竟然有近四十萬的步軍總兵力,妥妥的大兵團作戰,老吳一時技癢,遂決定親自下場。


    漢軍騎軍統一由鎮北將軍端木伯禦統領,果騮軍繼續由王廖指揮,按要求攻擊敵軍側翼。三軍沿易水沿線擺開陣勢,迎擊來勢洶洶的東胡王精銳主力。


    橫野將軍白幕則領到了另外的任務,趁東胡主力大勢南下之機,偃旗息鼓,率領五千精騎,奇襲居庸塞的南口。


    主要任務是打通軍都陘、拿下居庸塞,將堵在塞外的征西將軍兒良所部順利放入關內,趁薊城空虛之機,一舉奪取薊城,徹底封死東方大單於的歸路。


    漢王俱酒也接到了任務,那就是負責總預備隊。


    此戰,東胡主力全部是騎兵,且個個是與生俱來的騎射高手。


    當初東方大單於南下攻代時,號稱十八萬鐵騎,但經曆過與北趙、西趙、燕國、漢國等多方勢力的火拚,損失不小,但總兵力仍在十萬之眾。


    且其占據薊城之後,又從北方老巢獲得了部分補充,除去各地守衛之軍,主力應當在十二、三萬之間。


    東胡騎兵向來是草原上的王者,匈奴王都要向東胡王庭進貢。雖然沒有“騎兵三寶”,但騎兵對步卒的碾壓優勢還是非常明顯,否則泱泱六百年大燕國,也不可能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而漢軍的騎兵,除卻留守代郡兩萬騎之外,以及曆次戰鬥中的傷殘,端木伯禦所部不足三萬騎;


    果騮軍方麵“移山騎”三千騎,“驅羊馬”一萬五千餘騎。但“移山騎”裝備過重,行動緩慢,麵對大規模東胡騎兵,作用有限。且王廖視“移山騎”為寶貝疙瘩,根本不願意打無準備之仗。


    這樣一來,漢軍的騎兵部隊不足五萬騎,對付東胡主力,確實有些揪心。


    於是乎,在吳起的全盤計劃中,與東胡的決戰,步軍反而成了主力,而騎兵則負責攻打側翼。


    其實老吳當年一手訓練出的魏武卒也是重兵步卒。


    吳起胸有成竹,指揮若定,發號施令,措置裕如:


    “沈紅阿、暗不渾!”


    “屬下在!”


    “各率領本部快馬三千,正麵迎擊東胡前鋒。記住,隻許敗,不許勝!”


    沈紅阿和暗不渾皆是不解,但暗不渾高聲應諾,老沈卻出溜出一句:“俺老沈打仗從來隻有進,無有退……”


    吳起臉色一沉,不理沈紅阿,轉頭望向端木伯禦:“端木鎮北,禦下不嚴呐!”


    端木伯禦氣得直接蹦過去,連踢了沈紅阿三腳:“老沈,再敢多言半句,立斬不饒!”


    其實端木伯禦是在救沈紅阿,這老小子整天在自己麵前油嘴滑舌也就罷了,今天居然在武安君、大司馬麵前耍嘴皮子,嫌命長了嗎?


    沈紅阿嚇得一吐舌頭,隨即大聲吼道:“保證完成任務!”


    吳起繼續說道:“若將敵軍引入督亢之地,首功一件。引來敵軍越多,功勞越大!”


    沈紅阿、暗不渾二人雙雙接令,出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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