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胡王盤踞薊城,大舉屠刀,盡殺燕國公族,包括太子在內的燕國公室貴胄被殺了一個幹幹淨淨。


    至於燕文公留下的夫人、宮女,以及燕國公室的女眷們,則被東胡王統統笑納。玩夠了之後,又賞給了手下部落首領。


    在東胡人的文化中,女人就是和牛羊一樣的財物。打劫可以殺死主人,怎麽能夠殺死牛羊呢?


    自己家的女人都不夠分,父妻子繼,兄死娶嫂,搶來的女人更不能浪費了,得好好地生養一大堆子女才行。


    在東胡王的淫威之下,原燕國相國子之等人果斷投敵,作了“燕奸”。


    這些“燕奸”,懷著深厚的“皈依者狂熱”,比東胡人還要胡。子之幹脆請東胡王賜予胡姓,理了胡人的發型,穿上了左衽的服飾,贏得東胡王開懷大笑,大肆賞賜。


    數日之後,子之又聯合了一幫“燕奸”們,炮製出一份萬人簽署的“勸進書”,長長的竹簡擺滿了東胡王麵前的五層階梯,密密麻麻的簽名代表著燕國的“主流民意”。


    但東胡王卻沒有掉以輕心,因為連日來,漢國對居庸關的進攻日夜不息,形勢緊迫。


    由端木伯禦和公子信率領大軍逼近軍都陘,命令火器營、唐炮營輪番對居庸關發起攻擊。甚至空軍的“飛人”們還在居庸關上空進行了一番空中偵察。


    但,居庸果然是天下雄關,險峻的關溝中根本排不下多少軍隊,無法發起大規模進攻;


    關城全部用巨大的山石砌成,裝滿黑火藥的火球拋過來,隻能在巨石上炸出一片黑印;


    唐炮的小石子與關城上的巨石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石彈砸過來,城牆啥事沒有,石彈先自行解體了。


    漢王給出的命令,對居庸關隻是進行佯攻,所以端木伯禦和公子信,隻是虛張聲勢,搖旗呐喊,目的就是牽製守關的東胡人和偽軍。


    另一路,由聶政和易十七率領的軍隊,則秘密沿飛狐陘前進,欲圖再次複製“南路突破”的奇跡。


    曆史往往是相似的,居庸關抗住了所有正麵的攻擊,紫荊關一次次被突破,有其內在規律可循。是規律,往往不可違背。


    但東胡人走過一次飛狐陘之後,也知道了此地的險峻與重要。大軍過後,立即在此地加固防守,並留有一部兵馬憑險而守。


    易十七率領前鋒軍經過被燒為白地的濁鹿城,悄悄抵近蒲陰陘塞城觀察,見其塞果然易守難攻,敵軍防守嚴密。


    易十七並沒有使用蠻力,發起進攻,而是選擇悄悄退出,並不打草驚蛇。


    聶政趕來後,則有點不信邪。想當年聶政率領孤軍,經巴山古道進攻巴國,一路之上連破智取箭竹,詐破巴峪,巧奪平周,何等順風順水?


    隻知道茹毛飲血的東胡人,哪裏會守什麽關城?


    聶政還是大意了!


    確實東胡人不太擅長守關,但他們發動“燕奸”還是有一套的。在重賞之下,武陽城中投降的燕軍老卒們,為東胡主子設計了一整套的防守攻略。


    他們在關城之上設置了連續兩道捕鳥網,捕鳥網采用當地特有的絲麻織成,塗上鬆脂、大漆等物,既有韌性,又有黏性。


    還在網上掛滿了尖銳的特製小鉤子,一旦有人接近,很容易被小鉤子掛住。


    網上還掛滿了大銅鈴鐺,這種鈴鐺,一般的山風吹拂不動。但有人撞到網上,絕對會鈴聲大作,及時示警。


    白天的時候,這張網會被收起,所以易十七前去偵察,並沒有發現;夜晚的時候,這張大網就張了起來,沿塞城罩了個嚴嚴實實。在漆黑的夜晚之中,根本不會發現。


    聶政沿山路貼近關城,一個旱地拔蔥,躍上一處山崖,向關城之中張望了一番。


    隨即身形一躍,張開雙臂,向塞城之上滑翔而去。


    “叮當、叮當、叮叮當當……”


    聶政的身體先是撞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隨之鈴聲大作,隨風傳送數裏之遠。


    聶政暗叫一聲:不好!


    伸手一推,便欲借力迴身,結果手像抓住了一團爛泥一般,竟然被粘住了。與此同時,身體也被數個小鉤子緊緊鉤住,竟然整個人依附在了巨網之上,


    這時候,聞聽巨網鈴響的守塞士兵已經舉著火把,咋咋唿唿地衝了過來。人未到,兩支箭矢已經破風而來,擦著聶政的鼻尖飛了過去。


    聶政大驚,連忙左手持劍,揮劍就砍,將巨網割了兩道大口子。身形一發力,便欲飛走。


    沒想到,小腿部被數個小鉤子緊緊鉤住。聶政上身一躍,腿卻拔不動,整個人像一截木樁似的,大頭朝下,重重地摔向塞城堅硬的石條。


    聶政緊急用手擋了一下,沒有磕到腦袋,但整個人卻呈“倒掛金鍾”狀,掛在了塞城之上。


    這時,塞城之上的守軍已經擁了上來,他們也看到了掛在城下的黑影,數把撓鉤徑直伸了下來,撓住聶政的衣物絆帶,七手八腳地就往城上拽。


    聶政大駭,出道以來最兇險的狀況,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揮劍就向撓鉤削去,瞬間削斷了兩根,但伸下來的撓鉤太多了,其中一把竟然鉤到了聶政小腿之上,死死地鉤住了一團血肉。


    “嗖嗖嗖嗖嗖……”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塞城之上的守軍聲聲慘叫,撓鉤也鬆了下來。


    聶政不顧疼痛,手中玄鐵寶劍四下一劃,將周身的大網倒數劃破,身體呈自由落體式向塞城之下摔了下去。


    腿部受傷的聶政,落地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輕盈,一下子摔了個大馬趴。


    易十七將一麵盾牌扔給聶政:“聶將軍,速退!”一邊抬手朝著塞城之上連連扣動扳機,將一匣弩箭全數射至塞上。


    聶政也不搭話,操盾轉身就走。


    聶政安全之後,城下的漢軍小隊再無後顧之憂,手中的連弩火力全開,向塞城之上發射出一蓬又一蓬的箭雨,將塞城之上的垛堞全部覆蓋。


    易十七掄圓了臂膀,將一枚火藥彈使勁扔到了塞城之上,轟然一聲,爆出一大朵絢麗的煙火,火光之中,人影四飛,慘叫連連。


    易十七等人迅速攙起聶政,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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