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處碼頭被衝擊得七零八落,一處處灘頭陣地被踩踏成一片廢墟。白幕率軍迅速控製了涇水沿岸,徹底切斷了魏軍正在渡河的進程,將魏軍切割成了兩部分,隔岸興歎。


    細標率領的無當飛軍則迅速跟上,一路上對碼頭設施大加破壞,用障礙物阻塞港口,用小火龍焚燒船隻,徹底斷絕了兩岸的往來。


    對岸魏軍本想渡水前來相救,但卻眼睜睜地看著水路被切斷,幹著急沒有辦法。


    揚烈將軍當奇,率領騎兵迅速切入亂作一團的魏軍陣營之中,馬刀揮舞,連弩速射,硬生生從魏國大隊中間切下一塊,如同跑馬圈地一般,用飛馳的騎兵將魏軍一部圍了起來。


    與此同時,征西將軍兒良率部在魏軍左翼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也是切割了魏軍一部,完全包圍了起來。


    當奇的騎兵並不硬衝,而是不斷在轉圈、迂迴、襲擾,用手中的連弩、弓箭襲擊圈中的魏軍,時不時還施放兩條小火龍,反正上郡發現了大量天然的猛火油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相反,兒良所部天水軍,以步兵為主,恰好對陣的是魏國西河軍的武卒。這部分武卒雖然年老,但老吳當年的練兵方法沒變,可以說是公子昂所部最精華的部分。


    步軍對步軍,這是硬實力的比拚。


    天水軍是章蟜一手訓練出來的軍隊,兒良換防之後,更加入了許多穩健型的練兵理念,整支軍隊格鬥能力、突破能力、防守能力都十分出眾。


    魏武卒的單兵素質十分出眾,每一名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壯士,身強體壯,冷靜冷血,操戈舞劍,都能顯現出紮實的基本功;


    天水軍更注重作戰協調,在兒良的調教下,以每“什”為單位,組成一個個獨立的隊形,相互配合作戰。


    什長持長戈居中,發號施令,負責指揮,負責擊殺迎麵來犯之敵,同時腰間標配一隻火葫蘆,既可殺人,也可放火;


    兩側各一長牌手,長牌有近一人高,可以護住整隊不受箭矢等遠程武器攻擊,掩護後隊前進;


    再後麵是兩名弓弩手,各背箭矢百支,負責對來犯之敵進行遠程打擊。


    再後麵是四名長戈手,左右各二人,分別照應前麵左右兩邊的盾牌手和弓弩手。


    最後有一名自由人,手持環首刀,身背火葫蘆,擔任警戒、支援等工作。自由人一般由技擊水平較高之人擔任,主要負責後方安全,可以支援前方任一崗位。


    這樣一“什”之兵,往往是親戚、老鄉、鄰裏之關係,彼此之間照應周全,互相以性命相托,作戰威力翻倍增長。


    各“什”之間還可以在號令之下,結成更大的陣形,圍困敵人,各個殲滅。


    魏武卒拚單兵沒有任何問題,但在團隊配合麵前,就稍遜一籌。更要命的是,漢軍連弩的密集射擊,環首刀的鋒利劈砍,再加上時不時吐一條火龍出來,令魏武卒不堪應付,軍心大亂。


    兒良和當奇這兩支部隊,主要任務就是要殲敵一部,形成震懾效應,是故打起來毫不留情,戰場之上一時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盡顯戰爭之殘酷。


    當奇的騎兵還是占據優勢,在經過外圍襲擾之後,魏軍的死傷越來越多,當奇直接號令全軍衝鋒,用鋒利的馬刀來解決戰鬥。


    兒良這邊打得則要艱苦些,武卒的頑強勁頭超出了天水軍的想象。


    兒良則絲毫不著急,鎮定自若地指揮各“什”、各“卒”不斷地變化陣形,一點一點地蠶食魏軍。


    這部分武卒戰鬥勇氣之堅韌,令兒良十分佩服。但章蟜的命令是全殲一部,震懾餘部。兒良隻好歎息著,痛下殺手。


    最後,兒良與當奇都完成了全殲的任務,特別是兒良全殲了這部分魏武卒,在魏軍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軍心接近崩潰,士氣一瀉千裏。


    至此,當年吳起一手訓練出來的、成建製的魏武卒,基本絕種。


    魏武卒做為一個傳奇,載入了史冊之中。而漢鐵騎、漢精卒、漢火龍、唐炮營等新兵種在戰國曆史上開始嶄露頭角。


    在一片慌亂的魏、秦聯軍之中,甘龍的兒子甘齒鋏算是最清醒的,他一看今天這個陣勢,就知道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


    好大喜功的公子昂逃入好畤城中,一時亂了方寸,魏軍指揮失靈,空有龐大兵力,卻未發揮出集團效應。


    甘齒鋏審時度勢,見涇水大火四起,知道船隻被燒,重迴對岸已不可能。於是他想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反向行動,突襲雍城!


    既然迴不到對岸,那麽就直搗敵人的心髒!隻要突入雍城,控製了偽秦公嬴向,那麽局麵就有所轉圜,萬事還可商量!


    此計,絕對的大膽,絕對的奇謀!真堪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甘齒鋏對公子昂的弱智非常不齒,當初不讓你渡河,你特麽瞎逞能;如今渡了河,又這麽不禁打,簡直給魏國丟人!


    但是,突襲雍城,單純靠自己所部的老秦人可不行,還得把過河的魏軍全部集結起來,形成集團衝鋒之勢,方有勝算。


    於是甘齒鋏忍著心頭的不屑,向公子昂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並請魏軍配合。


    公子昂並不同意,他隻想死守住好畤城,保住這一條小命再說。


    甘齒鋏忍著怒火道:“好畤,孤城也,不可守;雍城,出敵不意,或可成功。守城則死,攻城則生,公子三思。”


    公子昂仍然不為所動,不斷地收攏殘兵向梁山、好畤城靠攏,意圖依托此地地形,拚死頑抗。


    甘齒鋏出門長歎:“公子昂無謀無勇之人,卻敢乘秦國之危,合是內亂誤我大秦啊!”


    言畢,率領本部人馬,竟然讓出好畤城,向雍城方向進攻。


    陳赤所部也都是秦人,是擁護雍城政權的秦人,他的主要任務就是阻擊甘齒鋏,不使其前進一步。


    兩部政見不同的老秦人,操著秦腔秦語,大砍大殺,戰成一團。


    甘齒鋏所部號稱十萬人,其實也就是六七萬人。之前渡河時折損了不少人馬,目前能戰者約五六萬。


    與陳赤遭遇之後,他派出兩萬人馬與陳赤糾纏,自己則親自率領一支人馬,趁亂脫離戰場,尋機奔襲雍城。


    一路之上,風聲唿唿,竟然沒有再遇上任何阻礙,甘齒鋏心中竊喜,敵軍果然無謀,將全部兵力壓在前線,後方空虛。


    合是老天助我,該有此功。


    心念剛動,突然前方發一聲喊,鋪天蓋地的箭雨唿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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