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虔的部將卞庚、蹇演帶領少部分殘軍,跋山涉水,專走小路,躲開魏軍的追擊,避過涇水大營,輾轉來到岐山大營。


    二人見到主將細標、副將滿熊羆、校尉山摩爾,將公子虔的死訊告知,並哭訴請求出兵為公子複仇。


    細標等人聽罷也是一聲歎息,公子虔謝幕如此之早,也是出乎眾人意料。


    但公子虔在秦國還是有一定影響力,軍中、地方均不乏其舊屬舊部。基於此,細標耐心安慰卞庚、蹇演所部,並誓言為公子虔複仇。


    公子虔既死,則這些舊屬再無當上“從龍之臣”的希望,於是踏踏實實地歸附漢國,成為漢臣。


    櫟陽。


    公子昂算是把嬴渠梁的國君大印給玩明白了,各式各樣的命令寫好了,“啪啪啪啪”一通用印,兵不血刃控製了周邊城邑,大片秦國領土落入了魏國人的控製之下。


    公子昂感受到了一國之君的權威與快感,飄飄然不知所以,更對未來統治整個秦地有一種美好的憧憬。


    太子申坐鎮西河,親自征調河東、河西之十五歲以上之男丁,日夜不停向秦國境內輸送,短時間內將駐紮秦國的魏軍人數增至十八萬人。


    公子昂與甘龍達成“約法三章”,魏軍在秦期間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擾民與衝突事件,表麵上看似平靜,但表象之下卻暗流洶湧。


    公子昂親自坐鎮櫟陽,以幫助秦國平定內亂為名,向涇水前線派出三路大軍,逼近庶長嬴國的大營。


    魏使大剌剌地來到涇水大營,出示了一封蓋著秦公大印的帛書,表示魏軍此次入境,乃是應秦公渠梁所請,特為平定秦國內亂而來。請庶長嬴國見君令如見君麵,與魏軍配合,共同擊敗雍城割據政權。


    嬴國已經提前接到了秦公渠梁的真實來信,知道此刻與雍城方麵議和,達成老秦人的統一戰線方是正確的路線。


    特別是魏軍在三路逼近的情況下,其敵意十分明顯,嬴國緊急頒下軍令,全軍防備東方的魏軍,這樣一來,更加對雍城方麵放鬆了警惕。


    就在這種微妙的環境下,雍城方麵派出的特種小分隊動手了,他們摸到了涇水大營的後方,找到了糧草存放地,趁著夜色放起了一把火。


    大火迅速蔓延,將糧草重地燒得周天紅徹,如同在暗夜裏點亮了一支巨大的火炬,發出了烽火一般的信號。


    由於糧倉是位於涇水大營後方位置,嬴國第一反應是魏國人下手了,立即下令全軍東向戒備。


    看到大火的菌改,下令全軍出發,橫渡涇水,向庶長嬴國之軍發起了全麵進攻,打了嬴國一個措手不及。


    魏軍本來就懷著吞並涇水大營的目的前來的,見到對麵陣營大亂,於是也趁亂發動攻擊,涇水兩岸、縱橫數十裏的範圍之內,陷入了連天的烽火之中。


    一直對雍城方麵保持警惕的右主然,早在戰鬥開始之前,就將自己的部隊南移。當時和庶長嬴國約定,雙方互為掎角之勢,以應不時之需。


    天下都知道右主然以“擅守”出名,但右主然這次卻不走尋常路,率軍悄悄渡過了渭水,然後繞到了涇水對岸。


    右主然不單純是“擅守”,隻是秦國長期將其放在鄭所之塞的位置上。綜合秦魏兩國的地形、兵力、武器、給養等多方麵因素,右主然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采取守勢。


    但當前的敵人是知根知底的秦軍,對於菌改粗放治軍的底細,右主然是了解的,他決定以攻為守,主動出擊。


    菌改太想獲得一場勝利了,這次渡水襲擊嬴國,他押上了幾乎全部的精銳,後方連預備隊都沒有留,隻有自己八百親軍,隨扈左右。


    當涇水大戰甫起,屬下緊急請示道:“果然不出將軍所料,雍城叛軍發起大舉進攻,將軍,咱們按原計劃,半渡而擊吧!”


    半渡而擊,是右主然和嬴國最初訂好的計劃。一旦雍城發起全麵進攻,待其軍隊大半渡過涇水,右主然立即率出擊渡口,半渡而擊之,將雍城叛軍截為兩段。


    但這一計劃,是有冒險成分的。右主然之軍在對手的土地上發起“半渡而擊”,能夠為對岸的嬴國贏得先機,但右主然所部也必然陷入未渡的另一半敵軍包圍。


    可以說,這個計劃是以犧牲右主然所部為代價,來換取消滅渡河敵軍的勝利。


    右主然撚著胡須道:“以涇水大營之防守,可禦敵幾天?”


    屬下答道:“涇水大營防守嚴密,就算雍城之軍全數過河,也可抵禦半月之久。不過由於糧草被燒,估計……可七天無恙。”


    右主然伸出三根手指:“庶長國隻需防守三天足矣!”


    屬下驚奇:“將軍不計劃半渡而擊了?”


    右主然道:“如今情況有變,吾觀菌改精銳盡出,後方防守空虛,有可乘之隙。若菌改一死,則雍城自破。”


    “將軍……是要深入雍城腹地,擊殺菌改?”


    “不錯!”


    “人稱將軍擅守,今日一見,方知將軍可進可退,攻守兼備呀!”


    “不必多言,立即隨我前行,尋找菌改指揮所。”


    右主然於是改變作戰計劃,利用自己對雍城方向地形的熟知程度,神不知鬼不覺地隱入密林之中,去執行斬首行動。


    按照右主然的判斷,庶長嬴國的戰鬥素養,以及涇山大營的嚴密防守,抵擋三天沒有任何問題。


    三天之後,當他手提菌改的腦袋返迴,雍城割據政權已經灰飛煙滅,大局已定,煙消雲散。


    但右主然沒料到的是,魏軍加入了戰團,兩麵受敵的嬴國亂了方寸,涇水大營的秦軍也應對失措,戰鬥一開始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庶長嬴國一邊大罵:“菌改匹夫,竟敢欺我。”一邊組織人手兩麵進行抵抗。


    但在兩麵夾擊之下的涇水軍,很快就兵敗如山倒,嬴國本人也死於亂軍之中,身體被踩為淤泥。


    關鍵時刻,岐山的細標之軍突然從斜刺裏殺出,直擊魏軍側翼。


    無當飛軍此舉,主要是為了保持秦國土地上各方勢力均衡,不至於出現一軍獨大的局麵。


    秦軍兩大勢力自相殘殺,魏國人想下山摘成熟的桃子,細標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但在卞庚、蹇演等公子虔舊部看來,無當飛軍出擊魏軍,是為公子虔的複仇之舉。於是公子虔的舊部打得分外眼紅,作戰十分主動。


    無當飛軍洞蠻人的超強體質、漢水軍校行之有效的戰法、藤甲兵刀槍不入的加持,以及公子虔舊部不要命的打法,數者結合,很快發揮出不一樣的戰鬥力,擊潰了魏軍三路大軍中的一路。


    魏軍進入秦境以來,打得太順利了,從來沒有碰上一個像樣的硬茬子,所以軍心日驕。


    無當飛軍從側翼發起突然襲擊之後,重創其一部,傷亡上萬,餘部大敗而迴。


    一路受損,另兩路魏軍也行動踟躕,猶豫不決,最後采取保守策略,退守三舍之地。


    細標之軍確確實實出手相救,又以公子虔的名頭相招,收拾了不少涇水殘兵,壯大了自己的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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