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中的大魚不是別人,正是韓國君主,韓若山。


    上次濁澤之戰中韓、趙兩軍沒有占到便宜,兩國之君還心生嫌隙,導致兩分魏國的圖謀沒有得逞。


    趙侯種為了修補與韓國關係,派兵協助韓國滅掉了鄭國,實現了韓國曆代君主的夙願,兩國關係得以修複。


    此次趁秦、魏少梁之戰之機,趙國從晉陽出兵,韓國從上黨出兵,兩國再次組成聯軍,兵臨澮水,準備對魏國趁火打劫。


    韓侯若山為了避免再次功虧一簣,出新鄭、渡大河、過野王、登上黨,親自趕到平陽城中監督作戰,同時也到韓國祖廟中祭拜一下。


    戰國時,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


    祖廟,一般是一世祖的祭祀場所;宗廟,是祭祀其他曆代祖先的場所;禰廟,則是祭祀父親的場所。


    祖廟一般在家族的龍興之地,比如韓國的祖廟在平陽而不在新鄭,趙國的祖廟在晉陽而不在邯鄲。


    韓侯若山抵達平陽城後,感覺前線兵力仍不夠多,於是將平陽守軍中的一多半全部派到了澮水前線。


    為了添補平陽兵力,又下令從周邊的韓國城池抽調邑兵,來充實平陽城的守衛。


    偏偏駐守北屈的一支軍隊,奉命到山中去搜刮百姓家中的糧食,而遲遲未歸。是故北屈大夫一看見有兵前來,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跳腳大罵。


    他是怕耽誤了前往平陽的勤王大事,沒想到一不小心卻改換了門庭,成為有獻城之功的魏國忠臣。


    這些也沒什麽,三晉原本就是一家,韓趙魏三國之間有著割不斷的絲絲縷縷的聯係。三國之間的城邑、官員、校尉、軍兵甚至民眾等,反複橫跳,朝韓暮魏,忽魏忽趙者,不在少數。


    孫臏既收了北屈城,立即盡開武庫,進一步偽裝,將旗幟、服飾、裝備、軍械等全部換成一水兒的韓式,至少先鋒軍得裝得像模像樣,不引人懷疑。


    然後將北屈城交由公叔痤鎮守,自己親率一半兵力,在北屈大夫的帶領下,星夜向平陽城摸去。


    平陽城中不僅僅是有韓侯若山一條大魚,還有另一條大魚,趙侯種!


    上次濁澤之山,韓、趙兩位君主不歡而散之後,兩國一直在試圖修複雙邊關係。


    經過滅鄭之戰血與火的考驗,兩國關係和好如初,甚至韓若山還覺得有點愧對趙種,於是借這次迴平陽祭祖之機,邀請趙種前來平陽一敘。


    在三晉之中,趙國一直不甘居於魏國之下,數次想通過吞並小衛國,來擴大自己的勢力與地盤。


    但魏國一直以小衛國的監護人自居,是以魏武侯在世時,趙國一直被魏國壓著打,圍困邯鄲、血戰剛平,幾乎每一次都是趙國略遜一籌。


    現在魏侯?即位不久,內部公子緩鬧分裂,外部秦國進攻西河,可謂內外交困,多事之秋。


    趁你病,要你命!


    趙侯種接到邀請後,也有心到澮水前線給軍隊打打氣,鼓鼓勁,爭取一戰而下安邑,是故欣然出邯鄲、上太行,順便到舊都晉陽巡察一番,然後南下平陽,與韓侯進行雙邊會談。


    昨夜經過一夜笙歌,韓趙兩位國君興致頗高,大醉而歸,各擁美人,盡歡而眠。


    五更時分,天色微明,北屈大夫騎著高頭大馬,高高舉著手中的虎符,叫開了平陽城的西門。


    經過一番驗證之後,隊伍迤邐入城。這兩天各地邑兵紛紛前來,平陽守軍也習慣了。何況北屈大夫也是老熟人,是故一切毫不設防,敷衍潦草。


    北屈大夫根據孫臏的安排,故意將隊伍隊形拉長。前鋒經過甕城,進入內城之時,隊尾尚在甕城之外、吊橋之上。


    此時此刻,城外吊橋、甕城城門、內城城門全部開放,暢行無阻。


    黑夜不甘心被白天就這麽打敗,於是來了一場垂死掙紮,天色突然返黑,就像一場華麗的演出之後,演員又返場進行了一次表演一般。


    趁著夜幕再次降臨,兩名武卒校尉發一聲喊,本來在魚貫入城的隊伍迅速集結成兩部,一部控製甕城城門,一部控製內城城門。


    平陽城高大的箭樓迅速被一把火點燃,在漆黑的夜空中如同一支燃燒的大火炬,為衝鋒的魏武卒提供指引。


    孫臏大聲下令:“全軍出擊!”


    “殺!”


    一片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如同潮水一般,滾滾而來,聲浪劃破長空,驅走了陰霾,東方閃露出血紅的朝霞,如同喋血的平陽城一般。


    從智氏被滅算起,平陽城近百年不識刀兵,早已忘記了戰爭的殘酷與暴虐。


    再加上韓侯若山將城中大部分精銳壓到了澮水前線,目前城防幾乎都是由附近的邑兵承擔。


    這些邑兵,平時務農,戰時為兵,屬於臨時組織起來的民兵組織,根本不是職業軍人魏武卒的對手。


    魏武卒戰爭屬性一旦被激發,其強大的戰鬥力和破壞力便開始成倍釋放。平陽城中一時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火光衝天,殺聲四起。


    魏武卒迅速控製了西門及附近城牆,對於一座城池而言,城門被破,就意味著失守。


    孫臏壓軸趕到,在城樓之上建立起自己的臨時指揮所。他立即抓來幾名俘虜,詢問韓侯駐地。


    一問之下不要緊,平陽城中不僅有韓侯若山這條大魚,更有另一條大魚趙侯種。


    孫臏大喜,立即命人集中優勢兵力進攻韓國舊宮,活捉兩位國君者,賞千金、賜地十萬畝、賜爵大夫;殺死兩位國君者,也有半賞!


    重賞之下,魏武卒的狼性徹底激發出來,他們以卒為單位,瞄準韓國舊宮這一目標,不要命地展開衝鋒。


    很快魏武卒遇上一塊硬骨頭,那就是趙侯種的親衛部隊。這些趙軍裝備精良,全身披甲,戰鬥意誌非常頑強,為保護君主撤退,與魏武卒死磕到底。


    在趙軍親衛的拚死抵抗之下,韓侯若山和趙侯種被親兵從被窩裏拖了出來,光著屁股就被塞進了車廂,在眾兵護衛下狼狽逃竄。


    平陽之戰起於西門,呈扇形向全城發散,完全是一種“驅逐戰”的打法。


    這種打法主要就是通過四下放火、大張聲勢、猛衝猛打、製造恐慌,從而瓦解敵人的戰鬥意誌,最終迫使敵人棄守,避免陷入巷戰的苦鬥之中。


    其實以平陽城韓、趙兩軍的兵力,與魏武卒打一場巷戰,輸贏也未可知,至少可以維持半壁江山。


    正因為有兩位國君的存在,韓、趙兩軍將戰鬥的重心全部放在了保證兩位國君的安全上,最高作戰目標變成了保護兩位國君安全撤退。


    在這種作戰理念指導下,平陽守軍一擊即潰,魚驚鳥散,保護著兩位國君從東門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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