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緩走後一炷香的時間,公叔痤親率魏軍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他在兵車上一捋胡須,威嚴地下令道:


    “圍!”


    唿啦啦眾軍卒將公子緩的軍帳圍了個水泄不通。


    公叔痤立於戰車之上,威風凜凜地道:“臣公叔痤,請緩公子相見。”


    營帳之中絲毫不見慌亂,公孫頎一身曲裾,信步而出,走到營門之外,向公叔痤遙遙一拱道:


    “相國病體康複,國家之幸也,可喜可賀!”


    之前公孫頎也曾親赴相府,拉攏公叔痤支持公子緩,但都被公叔痤以病為由推脫不見。


    此刻公孫頎明裏是在向公叔痤問安,其實也是對其裝病自保行為的一種不齒與蔑視。


    公叔痤老臉一紅,轉移話題道:“公孫大夫,緩公子何在?”


    公孫頎此刻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此刻與公叔痤對話也不過是在消磨時間,為公子緩脫險打好掩護。


    “臣要提醒相國,我家公子已經繼任為魏國之主,當以‘君上’稱之。”


    “哧!”公叔痤冷笑一聲:“緩公子何德何能,敢以魏國新主自居?”


    公孫頎好整以暇地道:“相國貴為一國宰輔,又是緩公子的姑丈,自當知道武侯最疼緩公子。武侯十年,已封公子緩,其意自明。”


    魏國兩代君主都有“愛少子”的老毛病,雖然他們貴為君主,但卻頗具人性。老百姓也是一樣,“打大的,疼小的,懷裏抱的是好的。”


    公叔痤自然是知道的,但這又有什麽呢?現在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可能再迴頭了。


    公叔痤馬鞭四下一指:“公孫大夫,趙韓不足恃,緩公子欲圖上位,有何所倚?”


    公孫頎道:“趙、韓自然不足恃耳,然緩公子上位,上應武侯之遺愛,下有黎庶之擁戴,更有相國親戚之支持,故必為魏君。”


    公叔痤驚訝地問道:“本相……之親戚?”


    公孫頎道:“不錯!戰國新貴,少年軍神、巴蜀之主、漢侯俱酒!”


    公叔痤脫口而出:“都是酒!?他……他在哪裏?”


    公孫頎淡定地道:“自然是和我家緩公子在一起。”


    公叔痤嚇到魂飛魄散,在他的認知裏,俱酒此刻就坐在帳中與公子緩飲酒作樂,按照這小子的鬼花樣,還不知道在周圍埋伏了多少人馬,等著自己上套呢。


    公叔痤一邊大聲叫道:“戒備!戒備!”一邊忙不迭地下令車夫調轉車頭,一溜煙地飛奔到後陣,仿佛怕俱酒從帳中飛出來,一把掐住他的咽喉似的。


    公孫頎輕蔑地望著公叔痤逃走的方向,冷笑一聲,自顧自地迴歸帳中,甚至連營門也沒有關。


    公叔痤那邊則如臨大敵,派出斥候對周邊三十裏範圍進行密切偵察,以期發現敵情。


    同時下令濁澤周邊的魏軍全數調集至此,並要求在此次濁澤之戰中表現神勇的校尉龐涓前來支援。


    從天色蒙蒙亮一直折騰到夕陽西下,漢侯俱酒的虎威籠罩著公孫頎的整座營帳。公叔痤率領的隊伍既沒有發現周邊有什麽明顯的敵情,更不敢向營帳更進一步。


    直到龐涓奉命率領武卒精銳抵達現場,情況方才出現了改觀。


    龐涓從上郡而來,知道上郡一十五縣兩天兩夜之間全部失守,就是漢侯俱酒的手筆。甚至還心生過一丟丟後悔,沒有對恩師的建議認真考慮。


    而如今,通過濁澤之戰,龐涓儼然是新魏侯駕前的有功之臣,所謂“功高莫過於救駕”嘛,所以龐涓也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雜念。


    聽聞漢侯這位傳奇人物居然就在濁澤戰場,龐涓既好奇又亢奮。


    好奇的是,想要見一見這位戰國新貴究竟長得什麽樣,有沒有三頭六臂九條腿?


    亢奮的是,再厲害的人物,龐某人也一定要把你親自拿下,煞一煞你的威風!


    龐涓抵達現場,下令武卒披三重之甲,操盾引弓,組成密集隊形,一步一步地挪向公子緩的營帳。


    公孫頎隻用一句話,就拖了魏軍一天的行動。


    他掐指一算,正常情況下,公子緩早應該逃出生天了,何況在爨襄及一幫漢國猛人相助下,安全離境已經沒有問題。


    於是,公孫頎下令諸軍放棄抵抗,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惴惴不安的龐涓帶領魏武卒一點一點挪進了帳中,方才發現帳中隻有公孫頎一人,手捧《春秋左氏傳》,正讀得津津有味。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


    這是《左傳》中曹劌論戰的片段,公孫頎故意朗讀這一段,似在譏諷公叔痤為首的軍隊,膽小如鼠,懦弱無能。


    魏武卒將帳裏帳外搜了個遍,既不見公子緩,也不見什麽漢侯。龐涓收了劍,命人有請相國公叔痤。


    公叔痤進入帳中,公孫頎不動如山,龐涓一臉淡然,此情此景,似乎都在嘲笑公叔痤的可笑與無能。


    公叔痤暴跳如雷:“來呀,將此賊拖出去,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兩名士卒上前欲拉公孫頎,公孫頎笑著擺擺手道:“不用不用,頎自去可也!”


    龐涓淡淡地道:“相國,今日未擒得公子緩,此人還須拿至安邑,好向君上繳令!”


    公叔痤一想也對,又改變命令,命人將公孫頎五花大綁,押迴安邑,連夜嚴刑拷打,詢問公子緩的去向。


    經過濁澤之戰,公子緩在魏國大勢已去。公子?又經過數日的大清洗,將公子緩的餘黨一網打盡,為自己上位徹底掃清了道路。


    國不可一日無君。特別是如今的魏國,經過“二子爭位”,既有內憂,又有外患,亟需一位君主坐鎮。


    於是在公叔痤等人的一手操持之下,公子?擇吉日登台祭天,昭告天下,繼位為魏國國君。


    魏侯?繼續以公叔痤為相國,封龐涓為將軍,封白圭為太傅,其餘從龍之臣,皆有封賞。


    魏武侯時,魏國雖然已現頹勢,但餘威尚存。經過“二子爭位”,魏國元氣大傷,不僅丟失了上郡之地,西河郡也正遭受秦國二十萬大軍的猛烈進攻,形勢十分危急。


    魏侯?自然知道西河對於魏國的重要性,若西河一失,秦軍分分鍾可以渡過大河,直撲安邑。


    魏侯當即封龐涓為西河守,率領精銳部隊,迅速西渡大河,直奔西河前線,勢必要壓住秦軍的瘋狂攻勢,保證西河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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