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國在巴、蜀兩國軍隊近一年的蹂躪下,舉國凋敝,滿目瘡痍,上至國君,下至百姓,亟需有一個強有力的外援,來終止這場戰爭。


    縱目王就在此刻閃亮登場了,還主動遞來了橄欖枝,拉扯上了八竿子打不著的“本家兄弟”關係。


    充國國君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當初聯蜀抗巴,結果現在蜀國不存在了。但充國是絕對不會向巴國投降的,那麽充國隻能與縱目王聯手。


    俱酒費盡心機,派出說客,要一封充國出兵的邀請函。其目隻有四個字:師出有名!


    春秋戰國時期戰爭不斷,但每一場戰爭,都有一個高大上的理由,占據著道德高地。


    最典型的要數春秋時期齊楚之間的“包茅之戰”。


    包茅在南方就是野草一般的存在,但周天子要用它來過濾酒糟,用以祭天,這就使包芧有了一層神聖的光彩。


    齊國意欲敲打楚國,就以楚國沒有按時進貢包茅為由,發動了對楚國的戰爭,這就叫占據道德高點,做到師必有名,體現戰爭的正義性。


    齊國斥責楚國:“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征。”


    楚國不給周天子上貢包茅,沒有包茅,周天子祭祀上蒼祖先,連好酒都用不上,所以要征伐楚國,懲罰你們。


    充國國君邀請縱目王出兵的信函,就如同苞芧一般,事情不大,性質嚴重!


    當前,解決目前“異域孤軍”需要打著保護充國的旗號;下一步伐巴,還要利用保護充國的理由。充國也是昔日巴王之後,完全有理由返迴巴國、恢複王位嘛!


    孔子都認為:“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


    縱目王要做的可是“興滅繼絕”的大事情,絕對要占據天下最高的道德製高點。


    而且,俱酒作為墨家少子,必須團結好墨家力量,使用好墨家力量。


    墨家三堂之中,“墨匠堂”已經為俱酒所掌控,成為“墨者為王”理念的忠實踐行者。


    墨俠堂那邊,從首領魏越,到底層墨俠,都傾向於打翻一個舊世界,塑造一個新世界,與俱酒的理念非常接近。


    俱酒有把握,未來將墨俠堂發展成為遍布全天下的“地下黨”和“遊擊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其實在曆史上,墨俠和墨匠最後大部分都西進入秦,在幫助秦國統一天下的過程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所以“墨俠堂”和“墨匠堂”,無論是在真實曆史中,還是在穿越世界裏,都是最具革命性、反抗性的力量。


    但公尚過領銜的“墨辯堂”,還在抱殘守缺,堅守教條主義。他們固執地抱著“非攻”的神主牌,認為“墨者為王”其實與諸侯爭霸無異,無利於民,必須反對。


    其實“墨辯堂”確確實實是站的人民立場,從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問題、看天下。


    但是,單靠嘴皮子換不來“非攻”,和平都是打出來的!


    墨辯們的思想高度永遠達不到墨子的水平,同時他們對天下發展規律的探索也永遠超不過穿越者。


    隻有俱酒心知肚明,戰爭與和平始終是共存的,沒有戰爭,就沒有和平,戰爭對於人類曆史進程的推動作用,永遠是其他手段無法替代的。


    俱酒的伐氐之戰,高舉“解救野人同胞”的義旗;伐蜀之戰,高舉幫助弱國王子符溪瀟複國的大旗;接下來的伐巴之戰,自然就要高舉幫助充國的大旗了!


    這一切,都是遵循戰國時期“師必有名”的道德準則,堵住包括墨辯們在內的天下輿論的悠悠之口。


    使每一場戰爭保持“兵出有名”,俱酒完全做得到。


    充國國君邀請縱目王入蜀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風長丁和終垂典的耳朵裏,兩位原蜀國重臣,緊急碰頭,商議軍情。


    風長丁這段時間腸子都悔青了,當初葭萌與小蜀王兩方,都看重自己手握重兵,各種拉攏。


    風長丁非常明白,自己在這場亂局之中還有點分量,並不是因為自身能力有多高,而是手中有重兵。


    但風長丁精明得過了頭,在兩股勢力當中待價而沽,結果沒想到蜀國形勢急轉直下,自己在其中錯失良機。


    其實目前,風長丁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投降縱目王。但終垂典在軍中,風長丁不得不考慮這位蜀國末代相國的意見。


    風長丁一臉痛心疾首狀:“山河異色,故國不堪,終相啊,六萬蜀中子弟,何以家為?”


    人都跑了三分之一了,風長丁還把六萬之數掛在嘴邊,何其諷刺!


    終垂典這些天也不好過,他一直活在難過自責之中。他高度懷疑自己擁戴葭萌稱王,成為壓倒蜀國的最後一根稻草,導致了蜀國的最終覆滅。


    在這種高強度的心理壓迫下,終垂典眼見地衰老了,一臉憔悴,滿身滄桑,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終垂典思慮一番道:“太尉與某,俱皆蜀國忠臣,安肯委身事賊?終某認為,不若暫時降巴,以圖東山再起。”


    風長丁本身就是投機分子,可不是什麽蜀國忠臣。他知道連別元邦這種級別的大佬都投降縱目王了,且別元邦的十方邑與郪邑兩處封地絲毫未損。


    風長丁意圖歸降縱目王,趁自己手中殘兵還有點價值,換取自己利益不受損。


    到這個階段,他再也不敢提什麽“利益最大化了”,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握住良機,就像後世不是每個人炒股都能賣在最高點。能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就不錯了。


    風長丁不想降巴,也有另外的考量。這些年來,他風某可是在巴蜀戰爭中真刀真槍地打過血仗的。


    這些年來,死在他風長丁手裏的巴軍、巴民,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就在前不久,他指揮軍隊水淹巴軍中路軍,兩萬巴軍,全軍覆沒。


    估計巴人把自己都恨到骨髓裏了,怎麽能選擇投降巴國呢?


    “終相,蜀巴世仇,惡鬥連年,積怨頗深,降巴不僅自身難保,六萬子弟也可能慘遭殺戮啊。”


    終垂直典卻不這麽想:“太尉,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之前蜀巴相仇,而今縱目王方是最大威脅。”


    “縱目王既得蜀,複望巴。縱目王一發兵,巴王頭須為白!我等此時歸巴,如扶危牆,若救溺水,巴王焉得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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