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火會”一處秘密駐地,安頓好男孩女孩之後的管黔滶,帶著一眾徒弟正在議事。


    “壹火會”堅持在民間偏遠之處活動,除非有行動,一般不會在城池中久留,因為他們的力量都隱匿在山野之中,而非城池之內。


    這就多少有點“農村包圍城市”的意味,可見管黔滶還是有一定的戰略眼光的。


    各地弟子紛紛迴稟了近期蜀國各城邑的情況。蜀國為了應對雙線開戰的不利局麵,瘋了似地在國內征兵征糧,屠民害民、奪財奪糧、殺人父母、奪人妻女,可謂是惡貫滿盈,殘暴不仁。


    “壹火會”的弟子疾惡如仇,在多地對惡吏行刺、暗殺。但蜀國這口鍋太大了,“壹火會”的動作簡直如同杯水車薪、蚍蜉撼樹,對大局無足輕重。


    不僅如此,刺殺行動還遭到蜀國大小貴族的瘋狂反撲,盡管”壹火會“堅持十人一“火”,結構小而隱秘,仍然有數十個“火”遭到鎮壓。


    由於“壹火會”為了擴大影響,同時也為了不牽累附近居民,每次行事後都會留下記號,是以蜀國貴族和官吏對“壹火會”恨之入骨,每破獲一個“火”,必剝皮抽筋、大卸八塊,屠戮殆盡,以儆效尤。


    管黔滶聽聞各地情況,特別是自己會中兄弟遭到如此殘殺,心中好似滾油煎,牽腸割肚、摧心剖肝一般的難受。


    “壹火會”正在經曆成立以來最困難的時期,如何應對這些嚴酷的挑戰,亟需作為首領的管黔滶拿出正確的抉擇。


    管黔滶低聲道:“眾位,目前蜀地生靈塗炭,我會亦麵臨艱難時刻,何去何從,請各位一抒高見。”


    鄧陵子是這些人中武功最好,本領最強,也是性格最為剛烈的,他首先跳出來:


    “師尊,弟子以為,禍在民間,根由上起。蜀人之苦,起於蜀王。會中弟兄屢刺小吏,不足去根。若欲解蜀人之難,必刺蜀王。蜀王一死,則國都大亂,民間之厄自解。”


    苦獲站出來表示同意:“鄧師弟言之有理,吾等墨俠,不可局限於貪官汙吏、豪族惡霸。誠宜刺其首惡,滅其威風。”


    “不過,刺殺蜀王,風險太大。某之意,此次組軍者,乃是蜀相別元邦。此賊若除,則征兵則止,可解蜀民一時之難。”


    已齒則表達了反對意見:“師尊,諸位師兄弟。殺一惡吏,毀我十‘火’;若刺蜀相,敵之反撲必甚,‘壹火會’必遭滅頂之災,師尊三思。”


    鄧陵子一聽就火了:“已齒師兄何出此言,‘一火會’自成立之日起,以除惡務盡為己任,師兄之言,豈非懼事?”


    已齒擺手道:“非也,非也;吾等初入蜀時,勢力孤單,故可行暗殺之道;今日‘一火會’已成一定規模,自可借會眾之勢,聚眾舉事。”


    已齒提出了另一條道路,那就是借助‘壹火會’群眾基礎較好的特點,起義!


    苦獲道:“已齒師弟所言亦有道理,不過蜀民貧弱,義旗一舉,軍器、鎧甲、糧草等如何解決?”


    已齒道:“攻城掠地,任我取之。”


    鄧陵子道:“城既陷、地既奪,繼之為王?此豈非少子俱酒之論調乎?”


    鄧陵子這話很有管氏一係的代表性,那就是他們並不想通過占領地盤這種手段,來達到治理一方、造福百姓的目的。


    管氏一係墨者,一直希望按照俠義的思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他們甚至認為,打下了地盤,就得當官,這和那些欺壓百姓的官吏貴族有什麽區別?


    不過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故事罷了。


    特別是鄧陵子語帶不屑地提出了“少子俱酒”,眾人齊齊停止了發言,將目光投向了管黔滶。


    管黔滶陷入了沉默,從某種意義上講,今日‘壹火會’的窘境,真不是刺殺一兩個人就能夠解決的。


    過去管黔滶對俱酒的“墨家改良主義”很不以為然,但當目前,自己手中的“壹火會”發展到了一定階段,同時麵臨著巨大災難的同時,他忽然感覺這條路……或可一試。


    就在管黔滶沉默之時,一名弟子匆匆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並奉上了一塊絲絹包裹著的物件。


    管黔滶聞言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遠方,繼而低頭打開了手中的絲絹,從中取出一麵青銅牌子,赫然是墨家的“愛”字令。


    “愛”字令,是墨子再傳弟子的象征,於管黔滶而言,持有這麵牌子的人,都是自己的師侄輩。


    但是在巴蜀這樣的偏遠之地,從來沒有墨者涉足,怎麽會突然出“愛”字令呢?


    沉吟半晌,管黔滶道:“蒙上雙眼,秘密帶至此間,苦獲、已齒、鄧陵子三人隨侍,其餘人等暫時休會,做好四周警戒工作。”


    掌門時分,兩名頭套黑布,雙手被縛的人被送到了管黔滶的居所,頭套剛一摘下來,屋中四個就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耕柱子的弟子北郭壽。另一人卻並不認識。


    北郭壽長期跟隨耕柱子在楚國為官,與楚墨出身的管黔滶、苦獲、已齒、鄧陵等人素來相識,甚至耕柱子還利用自己的身份,接濟過管黔滶呢。


    當下管黔滶急令解縛請坐,親切地拉住北郭壽的手噓寒問暖。


    北郭壽簡單和眾人寒暄兩句,又介紹了同行的夥伴,急急地從身體內側取出一個信封,上麵封泥完好,當麵遞給了管黔滶。


    管黔滶打開泥封,從中取出信紙,未及讀信,先是十分驚奇地上下抖擻了幾下紙張,聽著這嘩啦嘩啦的聲響,好奇之意,溢於言表。


    管黔滶問道:“北郭,此何物?”


    北郭壽跟隨耕柱子在南鄭考察時,可是抱著一顆間諜的心去工作的,對“紙”這個東西的製作技術,雖然不甚清楚,但對紙的特性還是門清的。


    於是原原本本地將自己所知所聞向管黔滶說了一遍。


    管黔滶若有所思地道:“當初少子初入墨家,曾言此物可光大墨學,彼時以為誑語,未曾想天下真有如此神物。”


    管黔滶展信閱讀了俱酒的來信,俱酒在信中一口一個管師兄,除了別後思念之外,還不忘道謝,對自己遇刺時,管師兄奮力拚救表示衷心感謝。


    管黔滶看了十分受用。


    接著又展閱了耕柱子、跌鼻、冶徒娛三位的來信,看著看著,管黔滶的臉色卻變得濃雲密布,大大的“不開心”三個字幾乎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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