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綽這樣的高手,在凝神打鬥的同時,對周邊環境的辨別判斷也絲毫沒有放鬆,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點也不為過。


    就在勝綽給聶政放血的目標快要達成之時,他聽到了周邊弟子的驚恐的尖叫,隨之,如同平地生起的一股旋渦包裹住了他,勝綽的身體立即不受控製地開始旋轉。


    是顧自己的命?還是放聶政的血?這是個問題!


    當勝綽的身子開始被風的扭力旋動的開始,勝綽就決定放棄對聶政的進攻,轉而開始自保。他收迴短劍,順勢在周邊劃了個圓,以保證自己與危險之間有一個安全的距離。


    其實驚唿的不止是勝綽的三十弟子,還包括墨家駐地的其他人等,因為他們都看到了一種奇異的不能再奇異的現象。


    晴天白日,兩個大活人,禦風而行!


    寬大袍袖像是鳥兒張開的雙翼,誇張的步伐完全不著一物。所過之處,規旋矩折,風迴電激,一股旋風打著卷掠地而過,揚起一條渾濁的氣旋柱,恐怖的沙沙作響。


    而勝綽就不幸被卷入氣旋之中。


    隨著氣旋的轉動,一個人從其間跳將下來,就地兩個翻滾,起身之時已經長劍在手,赫然正是魏越。


    饒是魏越這樣的輕功高手,落地之後尚需輔助兩個翻滾才能穩住身形,可見這股氣旋的強大。


    氣旋越轉越慢、越轉越緩,在一片沙土撲撲簌簌落地之後,一位仙風道骨、氣宇非凡的老者神采奕奕的飄然落地。


    在眾的驚詫的眼神之中,老者站定身形,中氣十足地高聲叫道:


    “墨夫子,列禦寇前來拜訪!”


    沒錯,來人是史籍中明確記載可以“禦風而行”的列子、列禦寇!


    列子是鄭國人,是春秋戰國時期,介於老子與莊子之間的道家學派重要人物,年齡略小於墨子,與老墨子雖然理念不同,但友情甚篤。


    禽滑厘是認識且多次見過列子的,今日墨家亂成這個樣子,禽子感覺麵上無光。但有客來訪,不可失禮,便率先上前,施禮參見:


    “墨家多事之秋,讓子列子見笑了!”


    列子的年齡其實和禽子差不多,隻不過作為道家宗師,其學識與身份則更高一級,與老墨子是平起平坐的人物。


    列子拱手迴禮:“钜子,墨學家大業大,諸事繁雜。不如學道,動乎至虛,遊乎太無,不拘於世,不係於俗。”


    禽子苦笑一聲,列子這是抓住機會宣傳道學啊。


    原來在城外束手無策的魏越,見到了禦風而行的列子。魏越跟隨墨子與列子辯談三日三夜,因而認識這位德高望重、驚才風逸的列子。


    魏越攔住飛得起勁的列子,直言墨家情況危急,老墨子情況危急。列子遂運用其神乎其技的禦風術,像神仙一樣飛越了城頭,將魏越直接帶到了墨家駐地。


    列子徑直走向豎著墨子靈位的靈堂,撫棺而歌:


    “墨夫子,生而不死,死而複生,有生不生,有死不死,無時不生,無時不死。咦!陰陽耳,四時耳,天道耳,衝虛耳!”


    包括禽子在內的人都是聽得一頭霧水,人家辦喪事,你還在這唱歌,還唱得這麽玄學!


    魏越顧不得飛得有點頭暈,立即持劍與聶政並肩而立,直麵勝綽。


    勝綽倒不在意魏越的從天而降,但對列子這套“禦風而行”、神乎其技的東西卻非常忌憚。


    勝綽陰森森地道:“子列子亦要蹚墨家這道渾水乎?”


    列子哈哈大笑:“墨家何止水渾,簡直是水黑,老朽真不敢輕易下腳!”


    在城外的時候,魏越已經將墨將內亂,老墨子詐死等實情告訴了列子。畢竟列子是世外高人,更是和老墨子意氣相投的一代宗師,魏越並沒有對其隱瞞。


    列子今天一見勝綽這副德行,心中雪亮,一眼就認定了他就是起禍之因,故而話裏夾槍帶棒。


    這個階段的道家,還是諸子百家中的一種學說,並不像後世一樣是神神道道的宗教。


    道家學說在戰國這個亂世之中,更多關注人的精神境界,主張道法自然,清淨無為,順勢而為,反對爭鬥。同時,也存在消極避世的思想。沒辦法,都是亂世逼的!


    得到了列子並不會出手參與的明確迴答,勝綽立即來了精神,他轉頭對魏越道:


    “魏師弟氣度無雙,天下少有。今墨家無主,我二人若並肩攜手,可開墨家勳業宏圖。”


    魏越是這次詐死事件的始作俑者,隻不過他和孟勝當初的策劃是,讓俱酒詐死,引內鬼現身。沒想到老墨子更老道,親自下場詐死,引出了墨家的驚天巨變。


    魏越都知道老墨子是詐死,能跟你勝綽混嗎?


    當下魏越冷聲道:“越散淡之人,哪敢言氣度二字,倒是勝師兄潛龍勿用、良弓深藏啊!”


    勝綽繼續打感情牌:“勝某當年,還曾指點過魏師弟技擊之術。而如今,師弟已經才堪大任、墨家棟梁了!”


    魏越用劍尖指了指遠處的俱酒靈堂:“勝師兄指點小弟,確實用心;然殺戮同門,亦毫不手軟。”


    勝綽道:“魏師弟,師尊昏聵,此子入墨,取禍之道也!”


    魏越冷哼一聲:“越不敢苟同,勝師兄如此行事,何能令墨者服膺?遑論身擔钜子、統領墨家?”


    勝綽歎了一聲:“魏師弟自比管黔滶如何?管師弟已避走他鄉,不問墨事。魏師弟若不屑與勝某共事,亦可效仿。”


    魏越道:“越荷師尊重恩,不敢輕言離墨,必當以死護墨。”


    勝綽早已對打來打去煩透了,何況他剛才已經與聶政惡鬥一場,現在再加上魏越的輕功,自己不一定能夠取勝。


    既然自己外圍有那麽多死黨,還有楚將莊寬在撐腰,何苦浪費這些時間呢?


    勝綽仰天長歎一聲:“既如此,休怪勝某無情!”


    言畢,將手中短劍衝天一舉,大聲道:“攻!”


    三十弟子發一聲喊,瞬間長劍出鞘,搶占各處險要位置,怒目相向。


    墨家留守的弟子一看論事堂主魏越從天而降,也是信心大增,立即也是挺劍相向,雙方形成對峙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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