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個時辰,他們抵達那處理想的突破之地,借著月色可以看清十丈以內的景物。十丈外,給人的感覺是神秘與恐懼!山梁上影影綽綽,岸邊蕩起細小地波瀾及若有若無的濤聲。迴望赤刹海像張開巨嘴的兇獸,隨時有可能吞噬萬千的生命。


    陳學仁忽然停下腳步。


    “往裏再走百丈,就到了。”


    “這裏遠離城池,鬧出再大的動靜也傳不進城裏。”


    陳學明接了一句說:“一會兒你安心的突破,我們離你不遠,在山梁上,一唿就應。前兩年你全叔在這裏突破。很多年前,學仁也在這裏突破。”


    “看來是風水寶地。”


    高揚開了一個玩笑說:“仁叔,希望我的運氣跟你一樣。今晚,可以順當的突破。”


    “你小子不要拿我比……我和你沒有可比性。”


    說了兩句,一行人進入山澗。


    由於山坡的遮擋,腳下的道路變暗。於是他們隻能一步一探地深入。每年一到雨季,山水便從山頂上衝刷下來,泥土衝進海裏,裸露在外的全是石頭。因此,在河道裏行走,不小心就會發生磕碰。按說他們可以準備火把,並且這裏遠離城池,可用來照亮腳下的路。他們沒有這樣做。不是不想,是怕暴露行蹤。


    一路上,吳夢可挽著陳雨旋的手走在高揚前麵,她們倆沒有闖山的經曆。同樣,沒有在漆黑的夜裏待過,沒有走過夜路,她們懷著害怕的心情!一路走來,吳夢可一句話都沒有說。漸漸,衝刷形成的峭壁出現。


    “他娘的,總算到了。”


    陳學仁停下腳步,迴頭說:“大哥,還是老規矩。”


    “好,我在左,你在右。雨旋,你們倆跟著二叔。有任何動靜,你們倆躲著,不要出聲。”


    吩咐一聲,陳學明去左邊的山梁。


    陳學仁帶著吳夢可和陳雨旋去右邊,爬上山梁往坡下走一段。這樣可以登高望遠,又可以防止不相幹的人侵入。高揚隱藏在漆黑的夜裏,即使有人侵入也分不清他所在的位置。


    再說高揚。


    幾人離開,他摸索到一塊平整的石頭,再取一個蒲團墊上才從容地坐下來。接著,將裝有靈丹的玉盒取出,握在手裏。做好突破前的準備,他沒有立即修煉,而是在思考。可以說,這次突破對他是相當的重要!第一,突破禦氣他的丹田即將形成。第二,修為突破,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氣爐與靈印是否可以實現?


    無論是丹田,還是虛無縹緲的靈印和氣爐,對於他都有著重要的意義。之前說過,突破聚氣是踏上修煉之途的第一步。突破聚氣意味著打通經絡,之後便利用真氣拓展自己的經絡。但是隨著體內的真氣增加,經絡裏無法容納,這時候需要一個更大的地方,丹田形成可容納多餘的真氣。因此丹田對修煉者至關重要!擁有大量真氣,駕馭自己的真氣對敵,戰勝對手才成為可能。


    為此,高揚不僅偷窺過黃老的丹田,還有其他人,每個人的丹田都是一樣,無一例外,如一個圓球隱藏在腹部。唯一的區別是丹田的大小。至於丹田內的乾坤他無法看清。於是他心存幻想,希望自己的丹田區別於別人,就像腦子裏擁有的氣旋,別人沒有,他有!才能顯示出他的獨特。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現實的需要,他隱隱覺得,氣爐與丹田有著密切的關係。因此,今晚的突破對他是非常的重要!不容有失。否則,他所有的猜想可能因為突破而幻滅……失敗,一切隨之破滅。


    幻想成為現實,那困擾他的難題不再是難題,如抽絲撥繭一般可以一層一層的解開。想到這,他啞然失笑,接著正襟危坐,唿出一口濁氣,便手握靈丹,專心的準備突破。


    ……


    山梁上,陳學仁一動不動,兩眼直視來時的路。此時的他,距離入口不過二三十丈,距穀底也就兩三丈。若是有人闖入逃不過他的耳朵。


    陳雨旋和吳夢可席地而坐,相互簇擁,雖然月色明朗,此時她們沒有心情欣賞。此時的她們……整顆心都放在高揚身上,期盼著,並擔心著,希望他可以順利的盡快突破。


    “雨旋,害怕不?”吳夢可在她耳邊耳語一聲。


    “害怕!如此的夜,我從來沒有在山上呆過。”


    “我有點後悔了。希望他盡快突破,早點迴城。”


    “可可姐,我是騙你的。沒有這種經曆也不至於害怕,你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就不再害怕。不如我們說說他,第一次見他給我的感覺是桀驁不馴,以他的性格,想讓他接受管束,不太容易。”


    “他……哼,從記事起,我聽的最多的是說他特立獨行。整天蓬頭蓋麵。其他人說的話不聽。他父母說的話,也常常當做耳旁風。行為荒誕,舉止可笑,時常做一些惡作劇。想生氣……可是想一想又覺得有趣。鬧歸鬧,他很少犯錯。在村鄰的眼裏,他是一個張馳有度的魔王。”


    “別人這樣評價。你怎麽看?”


    “別人怎麽評價我管不著,我喜歡跟他在一起。”


    “真羨慕你,從小到大,你都陪在他身邊,陪他玩,陪他鬧……留在記憶裏的往事,足夠你迴味。而我,隻能從你嘴裏聽說。”


    “那……你呢,在你眼裏,他又是什麽樣的人?”


    “嗯,在我眼裏他是不折不扣的聰明人。”


    “都怪你,你將他引進城,他的行為舉止都變了。”


    “咯咯咯,你錯怪我了,是他自己要進城。”


    “那也是受你的引誘。”


    話說到這裏,吳夢可的心裏是意猶未盡。


    “雨旋,你自己坦白,你是不是第一眼就迷戀他?”


    “開玩笑哦,哼,我是那麽淺薄的人嗎?”


    陳雨旋狡辯一句說:“我與他是通過聊天,我才逐步意識到,進城曆煉對他有好處。因此,我才一門心思的慫恿他進城。現在看,沒有錯啊!他的舉止有所收斂,而且有所成就。進城後,他的修為第二次突破……


    可可姐,你冤枉我了,應該說他的改變有我一份功勞。他取得的成就跟曆煉有關。”


    “……”


    吳夢可不出聲。


    陳雨旋又問:“可可姐,你在怪我嗎?”


    “哼哼,實話告訴你,我進城的第一天,看到他變成這樣我很不適應。可以說,他變成這樣,是你的責任!在村裏待得好好的卻被你引誘進城。但不可否認,他變成現在這樣,長輩都喜歡。”


    “是是是,但他總要長大。你留戀的是他的過往,小時的經曆已經刻在你的腦子裏了。長遠看,我們倆要跟著他一起成長,不能老想著過去。不然,他會嫌棄我們。”


    “他敢。”


    吳夢可脫口而出。


    “可可姐,你這麽自信?”


    “據我對他的了解,看重親情是他唯一的弱點。”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忽然陳學仁說,起風,才打斷她們的對話。


    ……


    此時的高揚,整個人都處在風暴的中心,他的頭上頂著一個巨大的漩渦,周圍的靈氣正源源不斷的匯聚而來。


    剛才那種感覺再次出現,他取出玉盒裏的金丹吞服,接著又吞服轉靈丹。過一會兒,他的腦子裏出現過的那道門再次開啟,白色的絮狀物湧入。他的神魂,不受控製的從那道門裏衝出。哪知道,外麵是無邊的黑暗!想迴頭,可是沒有迴頭路可走。於是他心馳神往,任由自己的神魂在黑暗中遊蕩。他心裏想的是,突破結束,他就可以走出無邊的黑暗,慢慢地,他的耐心被黑暗瓦解,他擔心自己迷失在黑暗裏。


    其實那是一種錯覺,他經曆的黑暗,是每一次突破必須經曆的過程。


    就在高揚擔心……心裏掙紮的同時,他腦子裏的那個氣旋突然裂開,要是讓他看到一定會擔心!若是氣旋瓦解,那麽他的意念將失去支柱。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的腦子裏湧入無數粒閃爍的星光,數量多如潮汐,很快將裂開的縫隙修複。之後,那些閃爍的星光並沒有因此停止湧入,進入他的經絡與他體內的真氣融為一體。同時,閃爍的光芒消失。


    等他突破,查看修為不會發現異常。


    至於星光來自哪裏?是什麽物質?可能是無解之秘。即使高揚看見,隻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沒有益處。


    與此同時,高揚的體內也在發生變化,他的下腹出現一個小小的圓點。隨著真氣流入,圓點以可見的速度擴大,很快一個透明的球體出現。那就是丹田,可以儲存大量的真氣。


    不僅如此,那些閃爍的星光湧進他的丹田,並且在他的丹田裏連成一條線,受真氣衝擊線條在延伸的同時變得彎曲,於是一條界線出現。


    由此,高揚剛形成的丹田在無形中被分為兩半,接著閃爍的星光消失,線條隱於無形。隨著真氣大量湧入,丹田裏形成兩個旋轉的漩渦。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他要是看見,不知是喜還是憂!


    過了一會兒,漩渦的中心又出現兩個明顯的圓點。如此他的丹田裏便形成兩個同向轉動,永不停止的漩渦。乍一看,就象陰陽師嘴裏的卦圖……中間一個圈,圈中間是兩條俗稱魚的圖形。兩個轉動的圓點對應的是魚眼。不過,卦圖中間的魚是死的。高揚丹田裏的魚是活的。


    同一時刻,高揚看見一絲朦朧的曙光,光忙出現,開啟的門立即關閉。突破戛然而止,頭頂的漩渦瞬間崩塌。突破攪動的靈氣瞬間平息。


    突破結束,最緊要的事是檢查自己的身體。


    高揚來不及檢查便聽見一個聲音說:“我為你付出……你何時候助我脫困?”


    高揚嚇一跳,突然暴起。


    “誰?”沒有人迴應,他才降低聲調說:“離我遠點,否則是魚死網破的結局。”


    漆黑的夜,一個聲音突然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可想而知,受此驚擾的人會做出什麽反應?驚慌失措……高揚本能的大喝一聲,而後又虛張聲勢……此時是他唯一的選擇。聞其聲,不見其人,不能冒險攻擊。


    否則,以他現在的修為是必死的結局。


    “你激動個啥?”那個聲音賞他一句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加害於你。我是誰?等你突破太極自然就知道……真是可惡,想多說兩句都不行。”


    高揚一聽立即說:“他們是我的至親。”


    “你記住,這是你欠我的。我看在你的麵上才饒怒他們。另外,你要記住我說過的話,欠我的,總是要還的。至於給你的好處,來不及說了。”


    高揚確信,那個陌生又幹癟的聲音他從沒有聽過,在他耳邊突兀的出現又突兀地消失……似乎在害怕什麽?


    恐懼的同時他又納悶,他說的是什麽?為自己付出,笑話!他付出,自己怎麽沒有覺得?更為可笑的是,他來去自如,為何又提到脫困?而且高揚自以為,這一生他虧欠的是父母。其他人他沒有任何的虧欠。反過來想,他提到的好處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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