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有人假扮成你?”


    星問道。


    “嗯。”


    雪衣點點頭:“這件事情背後必然還有別的推手,至於羅浮的……”


    丹恆隱晦的對著雪衣搖了搖頭。


    剛才那個愚者明顯有話沒有說完,明顯有所顧忌——而這裏麵唯一需要顧及的,便是身後那天擊將軍的影衛了。


    雪衣愣了一下,雖然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還是止住了話頭:“武弁的傷亡情況呢?”


    “很奇怪……沒有傷亡,都是暈倒的。”


    寒鴉小聲說道。


    “嗯。”


    雪衣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


    “既然已經離開了幽囚獄,我也該離開了。”


    貊澤留下一句話,便化作霧影,消失在黑暗中。


    星轉頭瞥了身後一眼,長舒一口氣:“走了……”


    “別著急,他不一定是真的走了。”


    丹恆低聲道。


    這樣的影衛,不一定有沒有什麽暗中窺探的手段。


    如果他真的對剛才的那些對話感到了好奇,就算留在這他們也發現不了。


    “我們先迴去。”


    丹恆輕聲道。


    星點點頭。


    ……


    “夫人。”


    淵明拎著飯盒走過來的刹那,鏡流臉上浮現出喜色。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撲進淵明懷裏:“累死我啦!”


    幻朧:……


    剛才拍我腦袋的時候怎麽不說累呢?


    虛偽!做作!


    你們仙舟女人真是個頂個的虛偽!


    “先吃飯吧。”


    淵明笑著將飯盒遞給鏡流,輕輕捏了捏她的臉:“上次我沒迴你信息,這次你沒迴我信息,算是扯平了麽?”


    “真的有事情做嘛……能不能別在這種事情上談扯平啊。”


    鏡流捏了捏他的臉,轉頭指了指後麵被凍住半邊身子的金色人影:“幻朧的分身。”


    “嗯。”


    淵明點點頭,看都沒看幻朧一眼,隨手一捏。


    金色的人影發出一聲慘叫,在一瞬間化成碎片。


    隻剩下一團金色的小火苗,被淵明捏在手中。


    “這個迴去倒是能融到景元的那個吊墜裏麵。”


    淵明輕笑一聲:“想必是好看的。”


    “而且還挺暖和。”


    淵明挑眉。


    這已經是他掌心裏那個小小碎片所能釋放出的最大熱量——足以將弱小者焚燒殆盡。


    看吧,世間永恆的真理。


    當你強大到恐怖的時候,對方想殺你,都會被你視作娛樂。


    幻朧的這個碎片此刻或許就能體會到悲悼伶人的那種無奈。


    你渾身上下的所有殺招和殺意,在對方眼中不過是玩樂的彈指一瞬。


    鏡流已經打開飯盒開始吃了。


    她倒是不餓。


    但是嘴饞。


    這一上午什麽都沒做,就坐在這裏等著那群小狗崽出來,還沒經曆什麽,唿雷直接就跑了。


    好歹也是步離人的戰首啊……就不能稍微抵抗一下。


    好歹也讓她找找樂子嘛。


    “這個就交給景元好了。”


    鏡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來讓我抱一會。”


    “你在吃飯呢,阿流。”


    “那也不耽誤我抱你啊。”


    鏡流說的理直氣壯:“快點!”


    “好好……”


    淵明無奈一笑,坐在她身邊。


    鏡流跨坐在他腿上,將腦袋埋在他頸窩深吸一口,然後雙手環過他的肩膀,將腦袋也墊在他肩膀上。


    “這麽吃不別扭嗎?”


    “別扭啊,但是這樣我心理滿足,抵消了。”


    鏡流輕笑一聲。


    淵明憋不住笑:“這也能抵消麽?”


    “當然能。”


    鏡流扭了扭身子。


    ……


    “這樣還挺唬人的。”


    白珩笑嗬嗬的拍了拍應星的胸膛:“就是眼神我不太喜歡。”


    “是麽。”


    應星拿著玉兆,打開相機看了看現在的自己。


    眼眸宛若深淵,毫無神采。


    就像是累到了極致,隨時有可能倒下死掉一樣。


    這樣的描述不算太貼切,但是以前應星在工造司工作一整天也沒有這樣過。


    “不過,這樣倒是蠻像星核獵手的嘛。”


    景元抱起胳膊,嗬嗬笑著。


    “別給我裝高冷。”


    白珩拽著應星的耳朵:“笑一個給我看看。”


    “錯了錯了娘子。”


    應星一秒破功,輕輕摟著白珩的腰:“我覺得這樣挺帥的嘛。”


    “不帥。”


    白珩撇了撇嘴:“一點都不帥。”


    “真的嗎?”


    “怎麽,你們男人是都對高冷有執念麽。”


    丹葉笑了笑:“丹楓以前不也這樣。”


    “我可不這樣!”


    丹楓嚷嚷道:“我可從來沒像這樣過……像要死一樣。”


    “這怎麽……你們這群不懂欣賞的人。”


    應星抱起胳膊:“快點的景元,繃帶。”


    “幹嘛纏繃帶啊?”


    “人設嘛。”


    應星伸出手:“阿珩幫我綁這隻手。”


    “不過這樣確實有點別樣的風格。”


    白珩三兩下給應星纏好繃帶:“來,刃哥,合個影。”


    應星笑了兩聲,將下巴墊在白珩肩膀上,豎起最土的剪刀手。


    “你們搞什麽呢?”


    鏡流和淵明走進來:“這麽熱鬧……哇,應星,你搞什麽啊。”


    她走過去,左右看看,露出嫌棄的表情:“裝高冷啊。”


    應星抱起胳膊:“我不叫應星,現在叫我刃。”


    “哈哈……”


    鏡流嘴角抽搐,戳了戳旁邊的淵明:“不感覺他現在這樣和以前的你有點像麽?”


    “哪像?”


    淵明看了看應星:“不過……你這是要做什麽去?”


    “我也去參與參與,好好玩玩。”


    應星笑了笑:“這個美瞳……哇,好難受啊。”


    “那就不戴啊。”


    “不戴就沒有那個感覺了。”


    應星看著手上的繃帶。


    “你現在就像簧學的小孩。”


    景元抱起胳膊,看向旁邊的夫妻:“師父,你那邊解決了?”


    “解決了。”


    鏡流點點頭:“還有個東西給你。”


    景元歪了歪頭:“什麽啊?”


    “這個東西。”


    淵明抬起手,將那抹金色的小火苗摁進景元胸口的吊墜:“我在想,或許某一天你能集齊所有幻朧碎片,合成一個獨屬於仙舟聯盟的幻朧完整版。”


    “……我倒是覺得不太可能。”


    景元嘴角一抽,伸手摸了摸吊墜:“不過,這個還蠻暖和的。”


    淵明點了點頭:“那是當然,阿流這一次抓到的這個,是幻朧付出了一部分力量的分身,比起上一個被阿流砍下來的那個蘊含的力量要更多些。”


    “行了,差不多我就該出發了。”


    應星清了清嗓子:“走了。”


    “應星幹什麽去?”


    “說無聊,也想跟著玩玩,我就在劇本裏小小的給他安排了一個位置。”


    丹葉撐著臉:“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他一個混沌令使,步離人對他來說和小菜也沒什麽區別啊。”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赤誠之心吧。”


    淵明點了點頭:“之前星核獵手來找你都說了什麽?”


    丹葉眨了眨眼:“你不是都聽到了麽?”


    淵明:“聽的不太全麵,後麵我不是做飯去了。”


    “哦。”


    丹葉聳聳肩:“也沒說什麽,按理來說這裏並不屬於星核獵手的劇本,因為他們的計劃在和星穹列車有關係的下一個星球中。”


    “所以這算是你找人家要的?”


    “正確,找點樂子嘛。”


    丹葉點點頭:“人活在世上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星神也一樣,尤其是我。”


    “話說迴來,我怎麽沒看到丹楓?”


    淵明四處張望了一下。


    以往這兩個貨明明都是形影不離的。


    “睡著了。”


    丹葉指了指自己的腿:“還是說說景元同誌那邊,結果如何?”


    “結果?”


    景元輕笑一聲:“帶薪休假。”


    “……你讓革職了?”


    “謝謝祝福,但是真的閑下來我還是希望我能走正常程序退休。”


    景元擺了擺手:“所謂激濁揚清,首先就要把水攪渾,這一次羅浮內部知情人不少,還有人彈劾我……真讓我心累,所以經過多方討論,決定讓我這位操勞許久的將軍好好休息休息。”


    “正經點。”


    鏡流拍了他腦袋一下:“怎麽迴事?”


    “真的師父……”


    景元捂著腦袋:“唿雷那邊本身就打算移交給曜青仙舟的,飛霄也正好在,現在就以聯盟特使的身份調動羅浮雲騎了,我就可以稍微休息休息了,可不是不幹活啊。”


    “這倒是人性化。”


    丹葉輕笑:“你們幾個小家夥討論什麽了?”


    “討論的事情多了。”


    景元抱起胳膊:“唿雷本身和曜青仙舟有淵源,飛霄不會放他這麽離開羅浮的,尤其飛霄還是狐人。”


    “這事怎麽不讓白珩上?”


    “兩個狐人令使就沒意思了,讓三無自己搗鼓去吧。”


    景元擺擺手:“她能弄明白……哎呀,現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讓我甚是欣慰,除了現在沒有符卿讓我感覺不太開心。”


    “小符玄幹嘛去了?”


    “去了玉闕一趟。”


    景元撐著臉:“也不知道那老爻光要幹嘛。”


    他歎了口氣:“這幾天,天天電話聯絡……真悶啊……哎,又是想符卿的一天。”


    “你們家符卿不要你啦,略略略~”


    “丹葉,你要不是星神我真揍你啊。”


    “哈哈哈哈。”


    丹葉笑了幾聲:“哎呀,和你們仙舟人玩可太有意思了。”


    “怎麽說?”


    景元坐在邊上。


    “在不是傻子和偏執之人中,仙舟人是我目前見過最不懼怕星神的一類了……所以你們和我們這樣親近人的星神在一起不會有邊界感。”


    丹葉擺了擺手:“星神嘛,不太需要凡人的崇敬,人類的崇拜也不會讓星神變強,我一般都更尋求平等的相處……可惜啊,在假麵愚者中是感受不到這些了。”


    “你的假麵愚者可是虔誠的很啊。”


    “是啊。”


    丹葉點點頭:“在成為假麵愚者之前,他們所行的道路都不被身邊人所接受,父母也好,親人也罷,沒人能理解他們,但是我給了他們一個積聚的殿堂,可以進行的釋放自己心中的歡愉,這難道不是很好的事情麽?對於他們來說意義非凡——所以你看,他們才會對我如此虔誠……或許你們會管這種叫做虔誠,其實我就是給了他們一條路。”


    一條能夠踐行自己真心的道路。


    “伯樂?”


    淵明歪了歪頭。


    “伯樂是啥?”


    丹葉也歪了歪頭。


    “呃……”


    淵明眨了眨眼。


    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是和你的所作所為差不多的……大概來講,就是能看出別人或者別的生物隱藏才能的東西。”


    “哈哈哈哈,也可以這麽說。”


    丹葉點點頭:“這樣也不錯嘛。”


    ……


    “大人……我們應該暫時找到一個能夠藏身的地方。”


    末度輕聲道:“這裏還是太危險了。”


    唿雷笑了兩聲:“末度,你們真是越來越膽小了。”


    “大人……現在還是謹慎……”


    “我自有判斷。”


    唿雷似乎有些不悅。


    他恨啊。


    他不是不知道步離人如今狀況如何。


    但是說實話,他對於步離部族的責任感本身就沒有多重——那是一個血肉和爪牙搏命的地方。


    殺戮為王,殺的多了便成了王者。


    步離一族從來不缺少領袖。


    他們不是依靠著對於部族的責任上任的,而是因為強大。


    追逐強大的本能讓他成為了戰首。


    對於唿雷來說,七百多年的無間劍樹之刑,劍刃不斷地穿透他的骨髓,骨骼,血肉,然後血肉重新生長產生的刺痛和瘙癢,幾乎將他逼瘋。


    他連睡覺都睡不了,被無止境的鎖住,被無限的刺穿。


    在離開羅浮之前,他多少也要再讓那女人付出些代價!


    唿雷捏著拳頭。


    “諸位,止步。”


    有些沙啞的低沉男聲從前方響起。


    末度心髒一顫。


    怎麽又有人攔路?


    先是迎麵撞上鏡流,現在又被人攔住……末度現在有些精神敏感。


    那男人從集裝箱後方緩緩走出,懷裏抱著漆黑的長劍,看向麵前的一眾步離人。


    “又是誰……”


    末度本能的擺出了戰鬥姿勢。


    對麵這個男人帶給他極大的危機感。


    還有他手中那把劍。


    哪個正常人會抱著一把沒有沒在劍鞘中的劍和別人說話?


    這絕對又是個攔路的。


    應星倒是沒想那麽多。


    他抱著劍,腦袋裏麵卻在想自己要用什麽台詞開場。


    嘶……艾利歐當時好像給了他一堆台詞可以說。


    “稍等會啊。”


    應星對著麵前的步離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擺了擺手:“忘詞了。”


    “……”


    末度腳下一滑,險些原地摔倒。


    應星有些無奈的拿出玉兆。


    果然啊……高冷的形象不太適合他。


    “嗯……”


    應星看著玉兆中的台詞錄。


    這個不錯……這個好像也蠻好的。


    他眨了眨眼。


    “這個不錯啊,就這個吧。”


    應星點點頭:“也別弄那麽多虛的了……直接開始就好了。”


    他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這話落在末度等人的耳朵裏就是戰鬥開始的訊號。


    “殺了他!”


    末度第一個衝了上去。


    唿雷:……


    怎麽自己不出來整個羅浮風平浪靜,自己出來了不是刮風就是下雨。


    啊……對啊,自己是囚犯來著,這幫人就是來抓自己的。


    “很好。”


    應星勾唇,輕輕摩挲著支離劍的劍身。


    “此番美景,我雖求而不得,卻能……”


    “邀諸位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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