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外麵那恐怖的力量逐漸消散,丹楓才鬆了口氣,轉頭打量起這片金色的星雲。


    這星雲幾乎全部由霧氣組成,在裏麵能依稀看到外麵,但是從外麵卻絲毫看不到裏麵的樣子。


    “嘿……我就說他看不下去。”


    阿哈輕笑一聲:“你在這裏吧?”


    “你說什麽呢?”


    丹楓有些茫然地看向阿哈。


    阿哈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是凝望著四周的金色霧氣。


    這片霧氣似乎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


    “滾蛋,別拉著我的令使涉險,送完豆汁趕緊滾迴來。”


    淵明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在星雲中響起,隨後消散的無影無蹤,任憑阿哈再怎麽叫喊也不再出現。


    “這是淵明弄的?”


    丹楓四處張望了一下。


    “嗯,不然還有誰?”


    阿哈聳了聳肩:“正好,混沌星神創造的天然掩體,就趁機休息休息吧,估計納努克也迴去了。”


    “我還以為他會一直跟著。”


    “納努克倒也沒執著到這種程度。”


    阿哈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追不上。”


    “如果他真追上了呢?”


    “啊?那就會殺了咱們倆啊。”


    阿哈聳了聳肩:“這不是明擺著嗎?”


    丹楓歎了口氣:“你還真是……”


    “當然,你看看藥師,脾氣那麽好的星神鬧起來沒什麽意思。”


    阿哈聳了聳肩:“就得是納努克這樣的最有意思。”


    “為了樂子連命都不要了?”


    “他也殺不了我。”


    阿哈聳了聳肩:“但是如果真的有某種樂子值得我為其付出生命,那一定會是很有樂子的事情吧。”


    阿哈笑著。


    丹楓卻皺起眉頭:“那樣就不算是樂子了。”


    “誰知道呢。”


    阿哈撐著臉。


    這麽多年了。


    尋覓精彩的對局,渴求實力相同的對手。


    但是在目前的宇宙中,這樣的對手她隻遇到過兩個。


    其中一個什麽都不願意做,甚至不願摻和星神之間的衝突,而另一位現在和她也算是朋友關係,阿哈隻能偶爾和他切磋一下,沒法進行星神之間的神戰。


    但是阿哈知道——他們都知道,下一次的神戰不會遠,至少在千年以內一定會發生。


    而且一定和納努克有關係。


    這位新生的星神……阿哈當初也給了他一些小小的來自前輩的教訓。


    可惜納努克似乎並沒有領悟到。


    “丹楓,有的時候要采取最高效的措施。”


    阿哈抱起胳膊:“像剛才那樣的情況,將累贅扔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從來不做那種事情,無關於我的喜歡,我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同伴。”


    丹楓淡淡道。


    死直男。


    若是被仙舟上那些情感大師聽到,一定會痛斥丹楓的鋼鐵,這個時候正是表達自己愛意的好時機。


    當然,對於從未經曆過愛情的前任龍尊大人來說,他並沒有這樣的意識,甚至到現在為止,他對於追求阿哈的方法隻局限於陪伴,沒有更多了。


    哦,還有每天都有的我喜歡你。


    阿哈搖了搖頭:“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丹楓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遇到過什麽,也不知道你對於這些事情是如何評判的,我也不想問你,如果你遇到這種事情你會怎麽做,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會這樣做,僅此而已。”


    他永遠不會拋下同伴。


    丹楓當時身為龍尊,從戰場上硬生生將多少戰士的性命從生死邊緣拽了迴來,就是因為他這一點,當時的持明族和羅浮官方的關係很是密切,極大部分原因就是丹楓確實值得人愛戴和信任。


    “好吧好吧。”


    阿哈攤了攤手:“休息的差不多,咱們兩個就下一站。”


    “哪一站?”


    “我還在想。”


    阿哈豎起兩根手指:“虛無和貪饕,你選一個。”


    “……”


    得,又是兩個不得了的星神。


    貪饕不用說了,老朋友了。


    自從上一次被淵明重創之後,貪饕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休養了。


    虛無……


    阿哈選取虛無當然也有自己的樂趣。


    也不知這蘇打豆汁淋頭澆下去,虛無會不會破防……


    讚美阿哈。


    宇宙中可能也沒有哪位比阿哈更執著於從星神身上找樂子了。


    ……


    景元發現了一件事情。


    符玄似乎格外中意這家位於金人巷和長樂天之間的飯館。


    每次他來到這裏,幾乎都能看到符玄的身影。


    雖然到現在為止景元總共才來過兩次。


    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去之後,青雀就再沒來過這裏買吃的,哪怕多折騰兩步也要去更遠的金人巷吃飯。


    哪怕這家飯店離青雀玩帝垣瓊玉的地方最近,為了防止再出現和上司同桌吃飯的情況,青雀也沒再出現過。


    景元站在門口,看著坐在角落裏,背對著大門的符玄,眉頭挑起。


    符玄一個人坐在那裏,後背挺直。


    她坐在那裏,周身透露出的氣氛就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景元輕笑一聲,走了過去:“符卿,真是巧啊。”


    “並不算巧,今天早上我就卜算到了會在飯時遇到將軍。”


    符玄表情淡淡,手裏端著飯碗:“將軍也喜歡這家的菜係?”


    “嗯……還好吧,這家的菜比較合我口味,而且距離神策府也比較近,偶爾得了閑暇出來逛逛,也就過來嚐一嚐。”


    景元輕笑一聲,坐在符玄對麵:“符卿,上次我說的話,看來你沒聽進去。”


    “……本座當然聽進去了。”


    符玄輕咳兩聲:“但是上下級的關係就擺在那裏,就算本座再盡力去和他們親近,好歹也有個限度,再多了就逾矩了。”


    “你看你看,還是在想著那些沒有意義的規矩。”


    景元搖了搖頭:“和下屬的關係想要相處融洽確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成功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如果你不去嚐試就沒法成功……符卿既然能用法眼卜算到和我的相遇,何不用此能力預測一下人際關係的輕重?”


    “本座還沒閑到這種程度。”


    符玄歎了口氣:“而且也沒什麽好期盼的。”


    “這就不對了。”


    景元抬了抬手,在菜單上勾出自己想吃的菜:“就像是這菜,你得親自品嚐過才知道合不合口味,好吃不好吃,是鹹了是淡了,是辣的還是甜的,就像不少人沒吃過,就說這清炒三合不好吃,你會同意麽?”


    “……當然不同意。”


    符玄撇了撇嘴,夾起麵前盤子裏的青菜塞進口中。


    “所以你看。”


    景元笑笑:“有些事情就是要試驗過才知道,嚐過了這東西到底是甜的還是苦的,你也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了。”


    景元撐著臉:“總是一個人出來吃飯可不好。”


    “卦象顯示,咱們兩個還會一起出現在這家飯館很多次。”


    符玄淡淡道:“所以將軍,我不算總是一個人吃飯。”


    “……唉……”


    景元歎了口氣:“符卿大多數時候都機靈的很,怎麽就到了某些事情上就笨的可以呢?”


    “本座可不笨。”


    對於景元的調侃,符玄早就習以為常。


    來到羅浮之前,符玄對於景元的經曆也略有耳聞,對於那些事情,對於景元的過去,符玄是尊重且敬佩的。


    她也曾經幻想過統領整個羅浮的巡獵令使閉目神策將軍會是怎樣的一番形象,偉岸且充斥著魅力,將每一天都過得充實,統領著羅浮走向更遠的前方。


    結果符玄見到景元的第一麵,景元正撐著臉在座位上打瞌睡。


    那個時候符玄感覺自己三觀盡毀。


    這貨是羅浮的神策將軍?


    後來景元醒了之後打了個哈欠,還笑嗬嗬的對著符玄打了個招唿,然後低頭接著睡。


    嗯,接著睡。


    那一天,符玄和景元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嚴格來講是符玄單方麵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甚至是抨擊景元的所作所為,而景元隻是笑嗬嗬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點頭,可把當時尚且年輕的符玄氣得夠嗆。


    也就是那一次之後,符玄定下目標,一定要取代這個看起來文弱不堪的男人,成為羅浮的下一任將軍。


    後來想想,景元也當真是有氣度的。


    當時符玄還不是太卜,甚至不是羅浮中人,隻是玉闕仙舟一個頗有天賦的卜者,來到羅浮想要闖出一片天地,進來的第一次就敢和站在羅浮權力頂端的神策將軍爭論。


    就像一隻小狗,個子不大,本事在景元眼中也不算什麽,就敢在景元麵前跳來跳去。


    當時符玄自認為自己也沒說過什麽好話。


    就為了這件事情,符玄後來還和景元道了歉。


    景元壓根就沒在意過這種事情,甚至早就忘記了。


    後來符玄在戰爭中也算是見證了景元的本事。


    這位將軍就如同世人的評價一般。


    閉目神策,睜眼的時候,顯露的就是噬人的雄獅。


    那是符玄第二次和景元爭論。


    因為景元下達的進攻命令會讓一整個大隊的雲騎軍死於非命。


    他們一定會死,沒有別的可能。


    【少數人的死亡,若能換取大事的勝利,那少數人死的也有價值了,他們會死,但是會撕開敵人的防線,為這一場戰爭的勝利做出巨大的貢獻。】


    【我們是雲騎軍,符小姐,堅守你的崗位,不要越界。】


    那還是符玄記憶裏,景元第一次對著她說出這種冷麵無情的話。


    那位將軍提著陣刀,眸中閃爍著金色的威光,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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