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凰暗看了看自己懷裏巨大的禮物盒子。


    這個東西應該需要個驚喜。


    話說,他該怎麽準備這個驚喜?


    這麽大個盒子,除非他迴去一刀把鏡流眼睛弄瞎,否則她都不可能發現不了。


    過生日把人家眼睛弄瞎?鬧笑話呢。


    況且他敢在鏡流麵前掏刀,都用不了一秒,鏡流就能把他和他的刀一起劈斷。


    不對不對……現在是人家過生日,不能這麽想。


    凰暗抱著巨大的盒子站在樓下。


    嗯……鏡流應該會在每天下午三點準時下樓遛狗跑步,尤其是他不在家的時候。


    他連對麵陳香梅的日常流程活動都能記清楚,鏡流當然也可以。


    凰暗坐在樓下,將巨大的盒子放在旁邊的長椅上,點起一根煙。


    煙霧繚繞著,掩蓋住凰暗的臉。


    白發垂落在旁邊,嘴裏的煙霧飄散,隨著風撲向他的臉,頗有些頹喪的冷淡美感。


    “帥哥?”


    凰暗瞥了一眼。


    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正彎著腰看他:“能給個聯係方式嗎?”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


    凰暗搖了搖頭。


    “啊……這樣啊……”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她轉身離開。


    凰暗看了看手機。


    下午兩點四十二。


    還有十八分鍾。


    鏡流為什麽要那麽準時,怎麽就不能早點……


    他討厭在外麵暴露太久,會讓他心中不安。


    “帥哥,一個……”


    凰暗皺起眉頭:“我有女朋友。”


    這次他幹脆連頭都不抬了。


    “啊啊……不好意思。”


    他隻看見一雙高跟鞋從自己麵前走過。


    十八分鍾,凰暗坐在能看到門口的位置,等了正好十八分鍾。


    三點整。


    鏡流下樓需要不到一分鍾。


    他放下手機沒多久,鏡流就牽著小白從大門出來了。


    她牽著小白走遠,凰暗抱起盒子,走向大門。


    終於不用繼續無謂的等待了。


    換鞋,關門,將禮物盒子放在最裏麵,凰暗開始打掃衛生。


    鏡流體能太強,為了遷就小白又能達到訓練的效果,她的鍛煉時間會異常的長。


    凰暗將屋裏屋外收拾好,又坐在沙發上,仔細的看了看明天的日程安排。


    餐廳沒問題,蛋糕也訂好了。


    那就沒什麽了。


    他將手機放在一旁。


    說起來,鏡流似乎從來不把支離劍放在外麵。


    隻要凰暗訓練完畢,鏡流就會把支離劍收起來。


    凰暗脫掉薄襯衫,走到一旁開始做俯臥撐。


    每天的鍛煉很重要。


    他現在雖然還沒完全習慣一萬次揮劍對肌肉造成的負擔,但是也比一開始好了不少,不至於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俯臥撐,仰臥起坐,凰暗鍛煉完,洗完澡,在床上坐了好半天,外麵才響起開門的聲音。


    凰暗探出頭看了一眼。


    鏡流將靴子放在外麵,穿著拖鞋走了進來,還抱著小白。


    小白頭頂的毛發都掀了起來,但是它似乎十分興奮的樣子,吐著小舌頭,就差叫出聲來。


    鏡流將小白的衣服和鞋子脫下放好,才走了進來,對著凰暗點了點頭。


    “我不建議你在傷口還沒好之前去遛狗。”


    凰暗皺了皺眉:“你傷口愈合之前這段時間,小白暫時交給我。”


    鏡流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上麵還纏著幾圈繃帶。


    雖然她認為沒必要,但是看上去能讓身邊人安心,這東西也不會影響她的行動,索性作罷,就讓這東西這麽留在身上。


    她點了點頭:“好……可是一天要帶著它出去好幾次。”


    “我對出門沒有那麽抗拒,隨意。”


    凰暗搖了搖頭:“去休息吧。”


    “啊,還差一點……”


    鏡流將小白放在地上:“還要訓練它定點上廁所。”


    “哦對了。”


    凰暗走了出來:“我也學學。”


    “你……”


    鏡流突然移開目光,耳根有些發紅:“你把衣服先係好。”


    “嗯?”


    凰暗低頭看了看自己。


    啊,他忘了把衣服帶進去,隨手套了一件浴袍在床上坐了一會,聽到鏡流迴來就出來了,忘了衣服這件事。


    幸虧浴袍嚴實。


    凰暗歎了口氣:“好在身材還算過得去,不然要被看笑話了。”


    “我去換個衣服,等我一下。”


    鏡流又瞄了一眼。


    那胸肌結實的已經不能算是過得去的程度了吧……


    凰暗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他轉身進屋去換衣服了。


    過了不到一分鍾,凰暗就穿著黑色的短袖和短褲出來了。


    他身上的搭配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鏡流又看了看,低下頭招唿了小白一聲,轉身朝著小白的屋子走去。


    凰暗跟著她一起走了過去。


    “書上說,教小狗定點上廁所的方式就是這樣……”


    鏡流看了看:“它差不多該尿尿了。”


    “這不還是尿在外麵了嗎?”


    凰暗皺了皺眉,看著小白尿在了蹲便的台子邊上。


    “它還小嘛,現在訓練它能意識到這裏是上廁所的位置就已經很不錯了,要給它些鼓勵。”


    鏡流掏出一小把狗糧,摸了摸小白的腦袋,溫聲細語的將狗糧喂給它。


    “很棒,很棒,下次要再往裏一點哦。”


    小白小口小口地吃著狗糧。


    凰暗抱著胳膊靠在一旁的門框上,鏡流蹲在他前麵,好聲好氣的哄著麵前的小毛球。


    看上去異常和諧。


    “該怎麽看它什麽時候上廁所?”


    “現在已經不用看了,它已經差不多有意識了,隻要想上廁所就往這個屋子裏走。”


    鏡流說道:“但是它還小,上麵說小狗可能會有憋不住尿的時候,所以要體諒它一些。”


    “嗯。”


    凰暗點了點頭,走到鏡流身後,彎下腰,將鏡流的長發提起。


    “怎麽了?”


    鏡流身體一僵,微微偏過頭。


    “別動。”


    凰暗皺了皺眉:“頭發都拖在地上了。”


    “沒事,一會我要洗澡的。”


    “別動。”


    “嗯……”


    出乎意料,凰暗的手法倒是挺熟練的,他將鏡流頭發上方的那一縷卸下。


    鏡流原本的發繩就像鎧甲一樣,綁好之後頭發會被那截鎧甲束縛住,不知道舒不舒服,但是肯定不會亂動或者散開。


    凰暗重新將長發盤起,清香傳入鼻腔,凰暗眨了眨眼。


    “好了。”


    凰暗直起身子,鏡流的長發已經結成一個發髻。


    “還挺熟練的。”


    “嗯,以前我也留過長發。”


    凰暗仔細地看了看那個發繩:“這個發繩倒是挺精致的。”


    “仙舟特產。”


    鏡流晃了晃腦袋,又低下頭拍了拍小白的腦袋:“下次要加油哦。”


    凰暗站直了身子。


    原來如此……看上去還是挺簡單的。


    但是他明白,這是鏡流努力的結果,要是他自己來……他可沒有耐心讓小白擁有廁所的概念。


    “辛苦了。”


    凰暗點點頭:“這兩天就暫時交給我吧。”


    “嗯,麻煩了。”


    鏡流也點了點頭。


    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他們兩個中間,用爪子摳抓著鏡流的小白襪子。


    它那個爪子,真是一摳一個毛線團。


    “小白。”


    凰暗皺了皺眉,將小白拎了起來:“襪子摳壞了就用你的毛補上。”


    小白蔫了。


    這個正牌主人的眼神實在有點嚇人。


    “不想讓它怕你,就別嚇唬它了。”


    鏡流站起身,將小白從凰暗手裏抱走:“它都蔫了。”


    凰暗其實挺喜歡小白的,但是他不懂怎麽去親近,哪怕是對寵物。


    凰暗看著小白窩在鏡流懷裏,心中不知怎得就浮現出一句話。


    慈母多敗兒。


    凰暗撇了撇嘴:“得給它立個規矩,不然天天這樣,一點都不怕你。”


    “為什麽要讓它怕呢。”


    鏡流一點都不擔心,說實話,她還是挺喜歡這種有個小東西能絲毫不怕她的感覺。


    她倒是不在乎在這樣的弱小生物麵前立不立威。


    或許因為她本身太過於強大。


    凰暗倒是也不在乎,但是他對於某些東西的強迫症實在過於嚴重。


    鏡流嘴角揚了揚:“我知道你其實挺喜歡它的,來,抱著。”


    凰暗從鏡流手中接過了小白。


    小白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看了看他。


    凰暗不是脾氣不好。


    他隻是單純不會笑,也不會像鏡流那樣柔聲細語的說話去哄小白。


    他沒接受過那樣的教育。


    所以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有些難以處理。


    但是小白依舊有些怕這個正牌主人。


    凰暗抱著小白,胳膊有些僵硬。


    “輕輕抱著,我去洗個澡。”


    鏡流拍了拍他僵硬的胳膊,輕笑一聲,走向自己的屋子,關好門。


    凰暗低頭和小白大眼對小眼。


    小白毛和……


    哦,忘了,他自己也是個白毛。


    小白毛和另一個大白毛對視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鏡流洗完澡,散著長發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凰暗像哄小孩一樣抱著小白在廚房來迴走著。


    嘴角微微揚起,鏡流沒去打擾他們,轉頭坐到沙發上,拿出支離劍擦拭著。


    對於這把劍,她保養的最好,最為細心。


    細微的響動從身旁傳來,鏡流抬起頭,凰暗已經將睡著的小白放迴籠子裏。


    他轉過頭,看了看鏡流懷裏抱著的支離劍:“這把劍很好。”


    “嗯,非常好。”


    鏡流點點頭:“它出自於我所見識過最天才的匠人手中。”


    “他一定很熱愛鍛造。”


    “嗯。”


    鏡流點了點頭:“應星的前程一定很遠大,這不會是他最偉大的作品。”


    鏡流一直都堅信這一點,他們所有人都相信。


    所以他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為了能讓應星爬上更高一層樓。


    凰暗垂了垂眸子。


    他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個人說,鏡流曾經殺死了應星無數次,讓應星的手再也無法鍛造。


    而應星做了某件事情,毀掉了他們之間的全部。


    凰暗抬頭看著提起摯友,連眉宇都帶著笑意的鏡流。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呢?


    “鏡流。”


    “嗯?”


    “你很重視那幾個朋友嗎?”


    “當然啊。”


    鏡流點了點頭。


    那是她現在唯一的支撐。


    “能……跟我講講嗎?”


    凰暗眨了眨眼,坐在鏡流麵前,仰頭看著她。


    鏡流眨了眨眼,有些適應不了凰暗這樣矮著身子看她。


    “你……坐對麵去。”


    鏡流壓住裙邊,耳邊微微發熱。


    “啊……”


    凰暗站起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位置不太妥當,他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


    “怎麽突然想到要了解他們了?”


    “總是聽你提到他們,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凰暗認真的說道:“現在的你已經被他們所影響過了,我覺得,能和當初的你成為朋友,他們或許是很有意思的人。”


    “嗯……是很有意思的人。”


    鏡流揚起嘴角。


    提到摯友的時候,她總是笑著的。


    ……


    嚴格說起來,白珩是最先和應星認識的。


    而鏡流最先和丹楓認識。


    那個時候,丹楓是羅浮龍尊,鏡流還是一個雲騎軍中略有名氣的劍士。


    丹楓和鏡流其實一開始互相看不慣。


    丹楓是個外表有些冷淡,實則內裏狂傲不羈的人。


    也正常,那個年紀繼任龍尊,有那樣的實力,誰能不驕傲。


    鏡流純粹是因為性子冷,那個時候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誰強誰弱。


    她揮劍的意義就是為了去死。


    但是鏡流的天賦擺在那裏,沒人能放棄她。


    一個天賦極佳的劍士的背脊竅穴中,能蘊養四把飛劍。


    這樣的人可成為一方小將領。


    六把飛劍已經可稱為絕世天才,有仙舟主將之才。


    八把飛劍已是斷代之才。


    而鏡流的脊背竅穴中,有整整十二把飛劍。


    十二把,何等概念?


    所謂——冠絕。


    這樣的天賦是無限的。


    雲騎軍醉酒吹噓之際,甚至有人覺得鏡流能以劍道開辟命途,甚至是問鼎星神。


    不過鏡流知道那隻是吹噓的話,當不得真。


    但是曾有一位雲遊道人說過,她的天賦和力量,有朝一日,能不憑借星神的賜福,達到令使的高度。


    鏡流雖然沒完全相信,但是她期待著。


    等到她到達了那樣的高度,她將向著那個毀滅了她一切的豐饒令使複仇。


    倏忽,她記了一輩子的名字。


    丹楓看不慣她毫無希望的揮劍,哪怕再強,沒有靈魂,沒有希望。


    為了殺戮而殺戮的劍。


    “你的劍裏沒有守護仙舟的信念,沒有對於未來的希望,為了殺戮而殺戮,想成為劍首還是免了吧,你不可能和我共事。”


    丹楓曾這般對鏡流直言。


    “你想試試我的劍嗎?羅浮的龍尊。”


    鏡流當時靠著樹,冰冷的眸子掃過他,卻並未倒映出他的身影。


    丹楓皺起眉頭:“強大的天賦沒有被開發,你沒有能力和持明抗衡,狂言還是收束起來吧。”


    “我不在乎你們的想法,我也不在乎和你共事。”


    鏡流從樹下站起身:“閉嘴做事,別給持明族惹麻煩。”


    她拎著劍遠去。


    這句話如果傳出,會給她惹出異常巨大的麻煩。


    以當時鏡流在雲騎軍中的聲望,甚至有可能引起雲騎軍和持明族的矛盾。


    但是當時丹楓望著她的背影,什麽都沒說,也沒把今天的話告訴任何人。


    當時的她,眼中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如同猩紅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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