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參戰‘神明’,各有各的自我。


    伊亞利恩是能為守護世界而付出生命的殉道者,即便在莫馭的潛移默化諄諄教導之下,他已經學會思考,去尋找‘不用自己付出生命也能達到目的’的方法,可要是真到走投無路之時,他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以保住這個世界的未來。


    奈亞拉托提普是個樂子神,祂的目的混沌多變,甚至許多行為中根本就不存在邏輯,單純屬於突然間心血來潮,想做什麽便去做了。萬千種族在祂眼中不過都是些能帶來樂子的螻蟻,一場充滿悲歡離合、親近之人的背叛與命運的因果之類濃濃狗血的精彩表演遠比什麽能量、獵物、新世界更能吸引祂的注意。


    異瞳,或者說澤拉克,則是一位自私自利、滿口謊言、貪得無厭的惡神。當自己與世界被放在天平的兩邊之時,祂永遠隻會選擇自己,哪怕整個世界化作禍害煉獄,祂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異瞳想要捕獲伊亞利恩,就得讓伊亞利恩同情祂、理解祂、認可祂……莫馭相信,異瞳那些被伊亞利恩吞噬、消化的記憶,恐怕都是異瞳有意挑選、準備的,就是為了讓伊亞利恩對祂的出身產生同情,甚至感同身受。


    聖子們從小被光明教會以‘血與火的試煉’為名嚴格管教,實際就是單純的虐待,異瞳對這些孤苦無依的孩子們從未手下留情,或許就是為了讓他們與‘自己’產生共同語言,一旦祂需要吞噬聖子們的靈魂、強占他們的軀殼,便能利用聖子們的共情取得一步先機。


    然而聖子們又怎麽會知道,他們遭受的才是真實的鞭打、饑餓與寒冷,而異瞳卻將他一生之中遭受的些許冷漠、白眼和老人家朝他扔出的衣服當做是對自己殘忍的虐待。


    要讓這樣一個惡人重拾善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莫馭甚至從中品味出了一絲諷刺——要想打敗異瞳這個無血無淚的天生壞種,卻得寄希望於喚起祂心中的善意與柔軟,而於此同時,異瞳也在利用著他們的同情發起著進攻——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超自然的存在正對他們發起嘲笑:“看哪,惡人毫無弱點,而心懷善念之人卻步步為艱!”


    異瞳即使在短暫的失利之時,也屢屢能布下誤導人的陷阱,祂的謊言層層疊疊,對祂產生一絲鬆懈和同情都可能使自己陷入萬劫不複。


    “老實說,我不認為這個計劃的前半截能起到作用。”莫馭道,“將不切實際的希望放在對手身上,這很危險。”


    “你們不該寄希望於感化祂。”門口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兩人抬頭看去,隻見黑暗女神肩上停著一隻眼熟的小羽蛇,從門外的陰影中緩緩走出:“吞噬神戰之中的認同,可以有很多種形式,而我相信,對付澤拉克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有一種情緒必能使祂失去冷靜、自亂陣腳,甚至一頭紮進你們的陷阱之中。


    迴顧澤拉克的過去,你便會發現,解開謎團的鑰匙,早已埋藏在命運之中。”


    她笑了笑,高冷的氣場被這個笑容一瞬間融化:“最後一句是詹娜絲托我告訴你們的。”


    莫馭的雙眼之中似有星光亮起:“……妒忌。我知道了!”


    “很好,看來你已經有靈感了。”蓋娜滿意地道,“就是不知道,我能否在你的計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有一筆血債,需要與澤拉克好好算算!”


    莫馭:“……倒也不是不行。”


    他再度伏案,研讀起自己的計劃——嗯,計劃的框架無須有太大改動,隻需要改變一些場景設定和細節,這裏調調、那裏也調調……


    “嗯……關鍵的場景設計,有不少細節還是缺失的,”莫馭看向黑暗女神,“您之前提供的記憶,給了我們一個與澤拉克完全不同的視角,可僅僅這樣還不大夠……當年澤拉克總是迴避著您,在您的記憶中出現的片段實在太少了。”


    蓋娜唇角微揚,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英雄所見略同,我也猜到你們會需要更多的資料……這隻羽蛇神王,是我姐姐的契約獸。祂從小被我姐姐養大,天天都在部落上空翱翔,看見了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當年那場浩劫之前,祂被我姐姐派出求援,千裏迢迢地飛到南洲,反倒避開了那必死的災難。


    我相信你身旁那小小的世界意識能從祂那裏取得當年那真實的影像。


    動物不像人類,它們的雙眼從不偏頗。”


    小羽蛇飛到莉亞身前,對著小小的仙子垂下了自己的腦袋,深深地鞠了一躬,莉亞伸手揉了揉祂毛茸茸的腦袋,眨了眨眼睛,反手從不知什麽地方掏出了一盆紅油兔腿。


    羽蛇神王非常滿意,圍著那盆兔腿纏了好幾圈,都快把自己打成了一個結。


    有莉亞負責調取當年的影像動畫素材,勤勞的策劃效率很高地將自己的策劃案推翻重做,這一次,有了更加了解澤拉克心性的黑暗女神加盟,更是事半功倍。幾位神明級的存在和世界意識忙碌了僅僅幾個日夜,莫馭手中便再次擁有了一份更加周密的計劃。


    這一次,莫馭對這個計劃充滿了信心。


    “在這個計劃實行前,我還需要做不少準備。”蓋娜起身,準備離開,“還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另外……”她看了一眼莫馭,又看向伊亞利恩,“參與神戰的人數有限,你們把與異瞳對峙的機會讓給了我,恐怕嘉德萊耶便不會再允許領主大人進入神戰時空。


    嘉德萊耶注重公平,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擁有太多優勢。”


    “這一點我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伊亞利恩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憂慮,“這本就是我自己應該完成的神戰,你們已經幫了我太多,剩下的這點路,總該我自己走完。”


    蓋娜微微頷首:“那麽,祝你們好運,當我準備完畢之後,羽蛇神王會向你們發出信號。”


    “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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