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我是該信還是不該信?”婦姒的一番明知故問,在那人看來多少帶了點兒不知好歹的意味。


    “還請您告訴我,這卷宗所載是真是假?”婦姒眼眶赤紅,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與他動手了。


    她最恨別人利用她欺騙她,哪怕是自己的主子也不行,畢竟,她不是他嚴格意義上的主子,隻不過是被他洗腦成功幫助他光複大業的棋子罷了!


    因為她是帝鴻族後嗣子孫,也是夏族皇室遺姝,身份地位舉足輕重,利用她,可讓夏族為他所用,討伐蠶叢族奪迴本該屬於帝嚳先王政權。


    他本想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永遠都不要她知道,不曾想,他費盡心機隱藏的秘密居然輕而易舉的就被她知曉了,想來,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暗中查出了當年雙帝雙後一案。


    這個人是誰?是誰?到底是誰?是……白灼!


    那人明顯升起了幾分憤怒與殺意,這小子身份可疑,還是突然衝天而降,雷劈不死,能力堪比蠶叢族的王,智慧不輸當今巫師,他到底是誰?是誰派來的?


    “您若不說,那便是默認了。”婦姒內心已經暴躁,沒有耐心與那人打啞謎了。


    “你既心裏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如此說來!此事便是真的了。”


    “那又如何!你的命還不是在我手中。”那人顯得異常的漫不經心又邪魅娟狂。


    婦姒氣結,卻又不敢貿然向他發難。


    “那……我的孩子我的男人我的阿公阿婆都是你做的手腳?是你殺了他們?”


    說到這裏,那人明顯一頓,複又瞬間恢複常態,強硬道:“我……不屑於此!他們,也不配死在我的手上。”


    那人的一句話,讓婦姒深信不疑。


    她清楚,他居高自傲,自負清高,絕不會因為幾個人而讓自己的手沾滿血腥,也不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拿捏她。


    “那……你一定知道是誰?”婦姒帶著陰鷙的眸光望著他,企圖從他的一舉一動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可惜,那人實在太過於從容淡定了,絲毫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那股嗜血般的王者壓迫,讓婦姒唿吸一滯,內心不由得一緊。


    他……,太縱容她了,以至於敢當麵質問到他的頭上來了。


    “與我何幹?我又怎知?他們的命,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你……。”婦姒氣結,急火攻心之下,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此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想要他存有良心,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請您看在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代價的份上,告訴我,當年我夫家一族慘死的真相。”婦姒開始服軟,她急需為夫家報仇雪恨,才能讓自己這一生不被自責、痛苦、無能而折磨。


    那人顯然也動了“惻隱之心”,淡漠的笑了笑。


    “當初我救你時,隻看到了幾個落單的黑衣人,像是受了重傷,都斷了一臂。”


    “不錯,那是我砍的。”婦姒痛苦的附和一句,赤紅的眼眶中,不斷打轉的眼淚就要滴落下來。


    那人不知為何,聞言,竟然會是一副得逞的冷笑一哼!後,一一道來:“他們帶著白羽麵具,身著玄色衣衫,手中拿的是長風戟,我初見天地,不認得他們的身法,也不識各族武功招式,隻知道,他們的那雙眼睛很特別,與蠶叢王無二樣。”


    婦姒聞言,卻並不驚訝!可以說,她也早已猜到了答案。


    她是帝鴻族人,又是夏族皇室遺姝,那時帝嚳先王政權旁落,蠶叢王必然要鏟除異己,追殺帝嚳先王後嗣的子孫餘孽,她雖僥幸逃過一劫,但家中無辜的親眷們卻死於非命,喪於蠶叢王之手。


    “果然是他……。”


    婦姒那叫一個恨啊!


    她無能捶打地麵,眼淚“啪嗒啪嗒”一湧而出,赤紅的眸子裏,全是嗜血的殺氣,直到骨節“哢哢”作響之時,地麵被她捶打出凹槽,而且雙手已然磕破了皮,鮮血“蹦”湧,滲出一攤血跡。


    “我也不知當時是否看錯,你自己好好斟酌。”


    那人撂下一句話,輕功施展,瞬息不見。


    而她跪膝之下,那塊孤零零的獸皮卷宗,卻成了她報仇雪恨的動力。


    或許她也為帝嚳先王搶奪蠶叢族,暗害蠶叢先王阿孝的手段感到不恥,甚至是不屑而厭惡,但當得到蠶叢王謀殺她全家的事實後,竟覺得蠶叢族近千年的內亂、戰爭、犧牲都是活該,他們罪有應得,都應該去死,整個蠶叢族都該為他們全家陪葬,哪怕蠶叢族死一萬次都無法彌補甚至泄憤。


    此時已是深夜,天空再次飄起毛毛細雨。


    琰站在雨中大哭了一場。


    琬心疼極了,取來銀狐皮絨披風,舉著荷葉“傘”,走到琰的跟前,輕歎一聲!雖替她不值,但總歸是要發泄一些,才能重新開始啊!她默默的為琰披上披風,打上荷葉“傘”,以免她淋了雨又生一場病。


    她緊緊握著妹妹的雙手,安撫著:“若是難過,便好好的哭一場,不必顧及其他,我已經將無關緊要之人全部攆走了,你不用矩著自己了,痛痛快快的發泄出來吧!”


    琰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失態作賤自己的身體。


    方才哭了一場,心情已經好了很多。


    隨著琬的陪伴與攙扶,她也乖乖的安生的迴到了房中。


    琬緊緊抱著她,給予溫暖的安慰。


    “阿姐,我不想遵從父親的安排,我不要做他的女人,我喜歡白灼阿兄,隻想跟他在一起,也隻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覺得心安,阿姐……。”說著,琰不由自主的淌淚:“我很難受,心裏就像被什麽紮著似的,很痛很痛很痛,就覺得,活著好累啊!”


    琬緊緊抱著琰,默默流著淚,她又何嚐不是呢!


    除了他,跟誰在一起都是一種折磨,她也隻希望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啊!可她們生來命運便被束縛在了牢籠中,擺脫不掉。


    因為身份,她們必須克製自己的感情,因為地位,她們必須為家族犧牲,因為這就是命,她們必須放棄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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