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茈藐習慣性上山采藥,這都是她母親的救命藥,必須一天一副按時服用,不可斷缺。


    阿菘藍再三向她囑咐過,藥石不能斷,不然恐危及生命。


    好巧不巧,這時候又下起了大雨,茈藐躲在桑樹下等雨停。


    她左顧右盼,想要找個山洞躲雨,以免好不容易采摘的草藥被淋濕。


    在不經意仰頭間,發現樹梢之上有無數隻白色小蟲子,一隻隻胖乎乎的,甚是可愛。


    茈藐從來沒有見過,小心翼翼爬上樹,將所有一隻隻白色蟲子放在可以避雨的樹葉上。


    她好奇的撫摸著白胖胖的小蟲子,軟乎乎還冰涼涼,像是撫摸在棉花上的觸感一樣。


    “你們從哪裏來啊?我都沒見過像你們這麽胖乎乎的大白蟲子呢!”


    茈藐趴在樹上,撐著下頜,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忙碌著填飽肚子的小蟲子。


    而這整棵桑樹葉,也全都是這些蟲子啃食的缺口。


    不知不覺,大雨已停,微風輕撫,烏雲已散。


    阿菘藍舉著寬大的荷葉到處尋找茈藐。


    “丫頭……小丫頭……茈藐……你在哪兒?茈藐……小丫頭。”


    這小丫頭,膽子大的很,什麽地方都敢去,方才下了好大一場雨,她生怕茈藐有個閃失。


    阿菘藍四處尋找,每一個陷阱口她都會唿喚兩句,張望一眼。


    因為漫山遍野都是獵戶設下的捕獵陷阱,人一旦不小心踩中,就會像獵物一樣受傷被捕。


    聽到阿菘藍的唿喚聲!茈藐趕緊附和應答。


    “菘藍阿姐……菘藍阿姐,我在這裏……。”


    茈藐站在高高的樹梢之上,揮舞著小手,向不遠處的阿菘藍招唿。


    見她平安無恙,阿菘藍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這丫頭,趕緊下來,別摔著了。”阿菘藍趕緊去接。


    茈藐一個沒注意,一腳踩空,“嗖”的一下往地上摔。


    好在阿菘藍體魄強壯,人又高挑,反應靈敏的她很快就接住了茈藐。


    這丫頭想是沒有找到避雨的地方,所以全身濕漉漉的,頭發鬆散淩亂,看得阿菘藍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你這丫頭,想嚇死人?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迴家。”


    “我以為這場雨下不了多久嘛!”茈藐嘟噥著小紅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得人不忍訓斥。


    “好了,好了好了,快迴去吧!一會兒你阿母等著急了,拖著病體也要把你抽迴去。”


    見阿菘藍消了氣,茈藐這才高高興興牽著阿菘藍的小手迴了家。


    八九月的天總是變化奇妙,一會兒冷的不行一會兒熱的不行,本來還燥熱的天氣,到了晚上就格外的陰冷。


    茈藐心裏想著白天在後山遇到的白色小蟲子,有些輾轉難眠,就索性跑出洞府,往後山而去。


    隻是不巧,正好遇到打獵的獵戶捕獵。


    遠處帶頭收獲陷阱裏野物的大叔,正是茈藐的鄰居柯阿叔。


    “阿叔,這麽晚了您還在捕獵啊!”


    柯阿叔趕緊向茈藐做了一個“噓”的噤聲動作。


    茈藐趕忙捂住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隻見柯阿叔使勁一拉藤蔓,幾隻雪白的九尾狐就被柯阿叔捕捉到了。


    “呀!好漂亮啊!”茈藐不由得驚歎!


    這要是拿去做一身白狐狸皮毛衣,冬日裏穿起來得多暖和啊!


    “阿父……。”


    一位少年拖著幾十隻獵物笑吟吟的走來,這些獵物毛發漂亮順滑,顏色極美。


    “喲!柏兒今夜也收獲頗豐啊!”


    “是啊!阿父也捉了不少呢!”


    “就咱們父子倆捕獲的這些獵物,足以做好幾匹上好的皮毛了。”


    “可不止,兄長們還在打獵呢!興許比我們捕捉的多。”


    父子兩個笑得合不攏嘴,得意的臉上洋溢著大豐收的笑容。


    茈藐不解,也心疼這些被捕捉的動物們。


    看著它們掙紮,就好似渺小的人類在大自然中艱難掙紮一樣,看得人揪心又無奈。


    “記得前些日子阿叔已經捕獲了許多野物,阿嫂阿嬸新添了好幾身上好的皮毛,想是也足夠過冬了吧!可阿叔阿兄為什麽還要捕捉這麽多呢?”


    “小丫頭你懂什麽?這些野物打迴去,生剝了皮毛拿去換家中所需,或者拿去變賣,也是值不少朋錢呢!這麽寒冷的天,你阿嬸阿嫂也能過個安逸的寒冬。”


    原來如此!


    茈藐看著一籠一籠的野物感到揪心的疼,他們何其無辜啊!


    不一會兒,從灰暗處漸漸靠近幾處亮光。


    原來是幾個男女舉著火把,拖著幾個裝滿獵物的竹籠,迅速朝這邊來集合。


    “喲!你們幾個收獲也不小嘛!這個寒冬,大夥都不用受凍了。”


    “柯阿叔說的是,今夜大夥都很厲害,各憑本事,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各個都是滿載而歸。”


    “走,迴家處理幹淨去,換的換,賣的賣,吃的吃,痛痛快快吃喝一頓。”


    一群人歡喜雀躍的歡唿了一陣,收獲的喜悅讓他們都忘了,這些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取之有度方能取之不盡。


    “唉!對了,小丫頭,你跟阿叔一起迴家,讓你阿嫂給你做一頓熱騰騰的羹湯,今兒管夠,隨你吃,如何?”


    茈藐有些為難,甚至沒有一絲果腹的欲望,看著這些可憐的動物,心疼不已。


    大夥不明茈藐的難過從何而起,摸索著哄她開心道:“怎麽了?是不是做錯了事被你阿母罰了,你放心,有阿兄在,沒人敢罰你,跟阿兄去,阿兄留一隻上好的白狐皮毛送你,可好?”


    茈藐故作滿意的笑笑,然後跟著柯阿叔迴了家。


    “喲!茈藐也來了,這丫頭,趕的上嘴,以後是個有福氣的。”


    洞口的阿嫂阿嬸已經等候多時,看著人群中有茈藐的身影,趕緊笑臉相迎。


    她端著阿嫂遞給她的熱羹湯,若有所思,不肯下口。


    “喝吧!剛熬好的,香著呢!”


    這小小的洞內,擺放的全是動物的牙齒,連同那碩大的象牙都有幾十顆。


    天啦!這得殺多少動物才能收集到這麽多牙齒啊!


    茈藐不好拒絕阿嫂的好意,喝下羹湯後,就聽見阿兄阿叔在洞口商議。


    “今夜獵的多,拿去賣給雲峰山的葛老頭吧!換些朋錢迴來,給你阿母添置幾件珠串子,也讓她美一美。”


    “好,我這就去。”


    茈藐聽罷!好奇的跟了上去:“阿兄,等我,我也去。”


    “哎~!你這丫頭……。”


    “由她去吧!”


    “小丫頭,夜裏路不好走,你還是不要去了,若是有個好歹,我該怎麽向你阿父阿母交代。”


    “阿兄放心,我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隨著火把的火光漸漸消失,茈藐的身影也漸漸融入了黑夜中。


    來到雲峰山葛老頭的洞府,她隻覺腐臭味迅速襲擊腦門,險些讓茈藐忍不住嘔吐。


    這裏是屠宰場,葛老頭是屠夫,又不愛幹淨,整個院落都是腐爛的屍體和長了無數蛆的骨頭。


    茈藐難受極了,胃裏翻江倒海,一陣狂吐。


    “看吧!小丫頭,我就說了讓你不要來了,你偏來,這迴知道難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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