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去高速口接人。之後去迴龍村看看,迴龍村你應該熟悉吧?”


    “江縣長,迴龍村熟悉得很。我們搞駕駛訓練就去過,迴龍村的公路就在懸崖上,驚險得很。特別錯車的時候,需要精確到厘米,很考驗人的技術。”


    光軍縣的山洞非常多,大多是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開鑿的,為的是打開村與村之間、縣與縣之間、省與省之間的通道。


    修建最晚的隧洞就是迴龍村,是從90年代初開始的。


    迴龍村有一個退伍軍人,他帶著村民修路的事跡一直默默無聞,直到後來被記者發現,稿子發出後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被央台評為感動中國十大人物。


    當然,現在他還沒有被發現。


    今天,省委組織部陳延平帶著青幹處長郭景明要來。


    他們來,一是對江寒表示慰問,畢竟江寒作為“麵向新世紀”青年幹部培訓班最優秀的學員,本來是有機會到姑蘇當一把手的,結果被強行留在了光軍縣。這又剛剛被光軍縣的幹部冤枉。


    特別是常務副縣長竟然派人對江寒進行監控!


    這些都讓陳延平感到一絲愧疚。


    江寒是省委組織部點的將,因此,一定程度上講,省委組織部就是江寒的娘家。


    嫁出去這麽長時間了,娘家人總得去看看。


    第二,陳延平和郭景明來,是陳順部長交待的。


    陳順部長說,江寒在光軍縣發現了先進典型,不隻一個,而是一群,是先進典型群體!穩妥起見,讓陳延平派人到光軍縣看一看。


    陳延平一聽,幹脆兩件事合到一起,帶著青幹處長郭景明一起去。


    因為這次來,還帶有驗證的性質,所以,陳延平沒有通知市委組織部和其他任何人。


    一個退伍軍人,帶著村民修挖山開路!聽起來就像是半個世紀前幹的事一樣,必須現場了解才可以。


    如果大張旗鼓地來調研,各級領導都陪著,最後發現典型是誇大的、事跡是拔高的,對江寒的影響很不好。


    也並非陳延平不相信江寒所說的話,而是他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麽光軍縣的典型沒有宣傳出來?還有什麽深層原因?


    郭景明與陳延平坐一輛車,專門交待江寒,不要驚動市、縣領導。


    江寒在高速口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陳延平和郭景明就到了。


    陳延平讓江寒和他們坐一輛車。郭景明在副駕的位置,陳延平在郭景明後麵,江寒就坐在司機後麵。


    劉小光開著長豐獵豹在前麵當引導車。


    “軍車開道啊,是不是太招搖了?”陳延平問道。


    “這是我平時坐的車。”


    江寒解釋了一下,因為一個朋友在百泉部隊,還因為光軍縣太複雜,所以保險起見,他用了部隊的車和司機。


    “部隊派車送葛鬆旺、泥蛋去省電視台,中途被大車從橋上擠到河裏,差一點死掉。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軍車,如果不是司機當即立斷,我恐怕要遭受一場無妄之災。”


    “光軍縣的情況,竟然到這種地步了!”陳延平道:“這樣看來,派你來,完全正確!”


    車直接開進了迴龍村,進入了迴龍村開鑿的山洞。


    車在山洞之間走得很慢,遇到崖壁天窗的時候,江寒還提議出來看一看。


    扶著“天窗”半人高的石壁向下看,陳延平感到一陣眩暈,直上直下的,刀砍斧削一樣。


    在絕壁中間開路,簡直是不可思議!


    “絕壁天路!”青幹處長郭景明感歎道。


    “郭處長,今後就用這四個字了!絕壁天路,絕!”江寒豎起了大拇指。


    “小光,你去村裏,把村支書找來。”


    劉小光開著車去了村裏,不一會兒就把村支書給拉過來了。


    “你就是張鎖?”


    “領導好,江縣長好,我是迴龍村支部書記張鎖。”


    “張鎖,這是省委組織部的陳部長、郭處長。你講一講,為什麽要修這個絕壁天路,怎麽修的。”江寒說道:“邊走邊講。”


    張鎖家就在迴龍村,1975年他參軍入伍。5年的軍旅生活,讓他看到了大山之外精彩的世界。1980年,張鎖複員又迴到村裏,當他看到鄉親們仍然過著貧困的生活時,他對富裕生活的渴望達到了極點。為了致富,他到煤礦當采煤工,為了多掙幾毛錢,加班加點成了家常便飯。1983年,張鎖利用在部隊學過的開車技術,跑起了運輸,隨後又辦起了石材加工廠。


    張鎖的生意正當紅火之時,鄉黨委和村裏的幹部群眾要張鎖出任迴龍村黨支部書記。張鎖想了兩天,他認為,是黨員就要帶領鄉親們都富起來!於是張鎖就當上了迴龍村黨支部書記。


    1993年10月,張鎖一上任,便翻山越嶺對迴龍村20平方公裏的山山水水進行實地考察。


    “住在深山溝,守著光石頭。窮得丁當響,鬼見都發愁。小夥打光棍,閨女往外走。”


    張鎖發現,這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民謠,仍然是20世紀90年代迴龍村的真實寫照--一個“窮”字仍在困擾著村裏人。


    在海拔1200米的石板河自然村、張溝自然村、老君庵自然村、後背和對臼站自然村,400口山上的村民仍點著煤油燈,攀著絕壁路,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窮困生活。


    張鎖帶領全體黨員到與迴龍村同處一條山溝的晉省陵川縣錫崖溝村參觀學習。錫崖溝黨支部帶領群眾在絕壁上鑿山修路、發展生產的精神,使大家深受鼓舞。


    隨後,張鎖召開了支部會,提出了一個口號:與天鬥,與地鬥,不搞窩裏鬥,隻要苦幹真幹,就沒有扳不倒的窮山、就沒有挖不掉的窮根!


    根據山區實際,張鎖帶領大家綠化荒山,發展林果業。1993年冬,張鎖帶領鄉親們會戰大栗園山坡,掀起小流域治理高潮。經過一冬的會戰,共完成小流域治理梯田130多公頃,全村山上山下新栽果樹20多萬株。僅果樹一項,迴龍村的人均收入淨增長150元。


    沒有電是瞎子,沒有路是瘸子。張鎖下決心要了卻崖上村民用電的心願。


    於是,他帶著3名黨員背著幹糧翻山越嶺勘察線路。他們餓了啃涼饃,渴了喝山泉。


    隨後,便是往山上運線杆了。張鎖帶著黨員同村民們一起,硬是把每根重達500公斤的高壓水泥線杆用繩子綁著一尺尺地拽上了海拔1300多米的高山。


    前後曆經兩個半月的時間,78根高壓線杆聳立在6座山峰、24道山嶺和5掛絕壁上。


    1994年2月5日,張鎖親手推上了電閘,沉寂千年的山顛頓時沉浸在一片歡樂和光明之中,激動的村民守著電燈一夜不眠。


    可是麵對欣喜若狂的380名鄉親,張鎖心裏還是沉甸甸的。雖說“出路在山,致富在人”,但對居住在山頂上的5個自然村的迴龍人來說,要靠先輩們修在絕壁上的“老爺天梯”和“沿猴梯”這兩條“摔死狐、跌死猴”的“交通要道”去發展隻能是天方夜譚。


    張鎖決心要帶領鄉親們開出一條能走出大山的通道。1993年,張鎖自籌資金30多萬元,相繼開通了迴龍到暖窯、張溝到山西陵川縣錫崖溝的高山路。


    但遺憾的是暖窯到青峰關、老爺頂的咽喉要道未能打通。


    “市裏、縣裏、鄉裏沒有給你們支持嗎?政策上,資金上?”青幹處長郭景明聽得感動不已,這個村支書為群眾幹事,花的是自己的錢,群眾們出工出力不要錢,完全是自力更生,縣、鄉政府看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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