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三河縣幹部作風整頓大會召開。


    會場坐了三百多人!


    所有的縣委常委都在台上正襟危坐。


    天氣還是很熱,所以選擇了在夜裏開會。


    時值九月,不上不下的,開這個樣的全縣幹部作風整頓大會實在少見!


    幹部作風整頓大會一般是在年初召開,為一年的工作開好局、起好步,提振一下精神,改進一下作風,很有必要。


    也有在半年開始的,一般是七月份,半年的數據出來了,如果沒有達到預期目的,縣委也會召開一個作風整頓會,給大家鼓鼓勁、加加油,再抽上幾鞭子,確保全年任務的圓滿完成。


    而管少卿在這個時間開會,針對性太明顯了。


    針對的就是江寒上次在養馬產業園項目奠基儀式上的胡攪蠻纏。


    第二批共80匹小馬駒已經到達了三河縣,這讓管少卿的信心爆棚!


    昨天管少卿在縣委中心組學習上還說,所有人員都必須全力支持養馬產業園的建設,誰也不能使偏勁、拖後腿!


    不少人開始懷疑江寒上次就是在胡鬧!


    張雅文沒有多說,她相信江寒,百分之百!


    把這80匹小馬駒加上又如何,就算是按每匹一萬元的價格算,也就是80萬元而已。


    但是賬已已經劃出去了三千萬!


    張雅文在那天奠基儀式結束之後,就給財政局長魯子明打電話,看能不能把劃出去的三千萬元追迴來。


    但魯子明後來告訴張雅文,憑著縣財政局肯定是追不迴來!


    想要追迴來的話,必須是通過公安機關的經偵大隊!


    而想讓經偵大隊介入,必須有一個前提:這三千萬元是被詐騙了!


    就算是經偵大隊介入,這個錢也不太好弄迴來,因為這個賬戶是在香港!


    張雅文不管那麽多,她現在隻管把酒業公司和耐火材料公司穩住就行。


    穩住基本盤,其他的,就讓管少卿折騰去吧!


    比如管少卿,讓發一個禁豬令,張雅文就是不簽字,最後居然以縣委辦的名義下發一個通知。


    縣委辦下發的文件一般都是比較重要的,比如說通知開會,黨建、宣傳、統戰等等,虛的多一些。


    縣委辦居然下發禁豬令,實在是不倫不類!


    現在除了馬老莊村的豬處理比較迅速,農民的情緒比較平穩之外,其他地方早就是亂成了一鍋粥。


    畢竟馬老莊村有了小馬駒,而且農民個人還沒有掏錢,說是農信社能給他們貸款。


    其他的農村,農民都在罵縣鄉幹部。


    管少卿現在,簡直是有些胡來了!甚至瘋狂。


    張雅文想到了一句話: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禁豬令下了,而且是繞過了縣政府,張雅文對於這種局麵已經無能為力,隻能感歎:興、農民苦,衰、農民更苦!富、農民窮,窮、農民更窮!


    全縣幹部作風整頓大會,是由縣委組織部組織的。


    主持人是縣委組織部長劉海泉。


    縣領導們挨個念文件,都是從中央到省、市關於幹部作風建設方麵的文件精神和領導講話。


    “下麵,由江寒作檢查!”劉海泉沒有加上江寒的職務。


    因為按組織部的工作程序,幹部的任免並不能由某個人說了算。


    江寒被免掉黨委書記,從正科退迴到副科,並沒有經過縣委常委會議,嚴格意義上講,江寒仍然是兩家公司的黨委書記,仍然是耐火材料公司的總經理、三河人酒業公司的副總經理。


    但是,縣委書記管少卿已經當眾宣布結束江寒的試用期,劉海泉隻能省去江寒的職務。


    江寒拿著一疊厚厚的稿子上場了。


    大家一看,這稿子,好厚啊。


    這不得念它一個小時?


    坐在會場一角的尤文龍有些無語,做個檢查,至於整這麽厚嗎?這是念檢查,還是在做報告?


    一個小時?江寒把檢查做完,留給管書記的時間不多了!


    張雅文感到,江寒是不是有什麽新花樣了?


    好久都沒有見江寒玩新花樣了!很期待呀。


    江寒走上台來,彈了一下話筒,拿出稿子念道:


    “尊敬的管書記,尊敬的張縣長,各位領導,各位同誌,大家上午好!”


    “我叫江寒,江寒的江,江寒的寒。”


    “今天在這裏做一個深刻的檢討。檢討的主要內容是兩個方麵。一是我不講政治,對農村禁豬發牢騷、說怪話,二是我無端誣蔑養馬產業園項目是騙局,無端誣蔑萊港馬業老總趙小敏是騙子。”


    “我先檢討第一個方麵,縣委下達的關於在農村禁止養豬的通知,我沒有理解透徹,導致黃溝村、平溝村執行縣委通知精神比較緩慢。”


    “今天,我原原本本地把這個過程說出來,以便於各位領導、同誌們對我的錯誤思想有一種全麵的了解。”


    “今天做檢查並不是目的,目的是讓領導和同誌們能夠對我進行長期的、持續的、全麵的、準確的思想幫助。”


    管少卿點點頭,這個江寒的檢查,還算誠懇,但是,晚了!


    江寒繼續道:“我的思想比較傳統,不對,比較古舊,一點都沒有開拓精神。對於農村養豬,我的確有不同的想法、錯誤的看法。”


    “我當時感到,中華文明是農耕文明,對應的還有遊牧文明,農耕文明在固定的土地上精耕細作,遊牧民族則逐水草而居,二者的區別之一就是擁有固定的住所,即所謂定居。”


    “兩者的住所都稱之為房子,都是給人提供住的地方,但在華夏先民看來,隻有定居的房子才能稱作是‘家’。家是一個長期的固定住所,是根之所在,是過日子的象征。如果僅僅是住人的房子,比如草原上的蒙古包,它是會隨時搬走的,是不固定的場所,因此不能算家。”


    “我錯誤地認為定居和養豬有密切關係,認為豬是人類較早馴化的家畜之一,不同於羊馬,不需要逐水草為生,也就是說不需要遷徙。我還認為,豬是雜食動物,隻需固定在一處,食用人類的殘羹剩渣就能存活,容易飼養,適應力強。”


    “‘家’在甲骨文中是由上下兩部分構成,上部是一座房子的造型,下部則是一頭簡化的豬,意思是房裏養豬即為家。”


    “而現在,這種觀念已經不適用了。因為大家都住上了高樓大廈,家裏再也不養豬了。”


    “我片麵地相信古人所說的‘窮不丟書,富不丟豬’,從而給村民灌輸了不恰當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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