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開心地笑了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如果你留不到國家發改委的話,你不會生氣吧?”


    江寒笑道:“是水小滿告訴你的吧。我早知道我留不下,過幾天我就迴縣裏了。”


    高升起都知道了消息,劉在田打的招唿。


    林逍逍把消息告訴了水小滿,水小滿告訴了沈芸。


    對於這個渠道,江寒早就知道了。


    “小江,我是劉在田。”電話那頭突然換人了。


    “老爺子,怎麽是你?你怎麽和小芸在一起?”江寒失聲問道。


    “我在這個叫什麽,哦,泰合院。院子不錯。我是小芸的爺爺。”


    啊,原來,劉在田是沈芸的爺爺!


    難怪,劉在田一直在幫自己!


    劉在田給水長東打招唿,讓他把自己抽調進縣委組織部。


    劉在田隻要跟自己通話,都是一副教訓、教導的口氣,總是說他在官場上不夠圓滑,或者說處理工作不夠靈活。


    這老爺子一直在提點自己,原來他是看在沈芸的麵子上。


    這麽說來,老爺子絕對支持他和沈芸在一起。


    劉在田,劉茗軒,是一對父子,這就對上號了。


    也許,沈雲母親沈心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就是因為劉在田的出麵幹預。


    “我給發改委說過了,停幾天你就迴縣裏。你和章家小子那些事,你自己處理,隻要不違反黨紀國法,怎麽都行。”


    劉在田說道:“有一條,你要對小芸好,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江寒肅然道:“老爺子,你把小芸交給我,放一百個心。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


    “打住,打住,背詩啥的,別給我一個老頭子背,我耳背!”


    劉在田突然幽了一默。


    “小江,你迴縣裏,不要有什麽怨言。”


    “老爺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有怨言。對了,我明天晚上就迴去了,您還在泰合院嗎?我請您吃醉蠍,這次保證蠍子真泡死了,不會蟄嘴了。”


    江寒一和劉在田通話,就格外話多,甚至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有什麽邏輯性。


    但偏偏,劉在田還喜歡江寒這種說話方式。


    劉在田每每想起在伴山房的那一個月,就有些向往,還想過去住一住。


    人們常說,隔輩親。


    劉在田對孫女沈芸就格外親,而沈芸有什麽高興事或者是不開心,都會告訴爺爺。


    沈芸從三河縣迴到京城之後,就告訴爺爺,她的心已有歸屬,那是一個很帥的大學生村官,在她即將被泥石流淹住的那一刻,被此人所救。


    劉在田馬上放下了所有事情,來到了黃溝村,住進了伴山房,就是為了考察江寒的人品和心性。


    考察的結果是,劉在田非常滿意。


    這個年輕人古道熱腸、知恩圖報,賺了不少錢,卻迴到村裏,想帶領鄉親們走上致富路。


    實際上,他說到做到,黃溝村的發展勢頭很好,鄉親們也都得到了實惠。


    不僅如此,他還順帶著把平溝村也搞起來了。


    每天這小子陪著自己在山裏轉悠,介紹著他的民宿改造和旅遊發展計劃。


    為了滿足他的酒癮,還帶著他和秘書、司機上山抓蠍子。


    這一刻,劉在田仿佛迴到了無憂無慮的孩提時代。


    這小子的性格還挺倔,對一些事情看不慣,就敢慫恿村民跟有關部門對著幹,還不惜跟縣領導翻臉。


    這小子就存了一個心思,我就是大學生村官,你能把我怎麽樣,把我免了?


    這小子是一頭強驢,那就讓他進入官場,讓他拉上幾圈磨,就把性子給磨平了。


    之後,因為嘴被沒有被酒醉的蠍子蟄了嘴,被夏林強行拉到醫院。


    後來,劉在田一直關注江寒在三河縣的一舉一動。


    讓他奇怪的是,這小子明明做事莽撞,甚至是不計後果,但往往還能把事做成!


    這小子用的招很怪,讓人很難想到,但效果卻是出奇地好。


    這小子是個人才,但是屬於歪才。


    劉在田半生戎馬,想起了兵法上的一名話: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江寒是奇有餘,正不足。


    現實生活中,哪兒有那麽多的奇思妙招?


    善於使奇招的人,往往是平時沒有做好充分準備,對於未來沒有做好全盤規劃,事來了才臨時想轍。


    使奇招,往往是窮途末路之時才使用,試圖放手一搏。


    奇招,往往伴隨著風險。


    事實證明,官場從來不缺乏那些智商奇高的人,但是他們往往是走不遠、上不高。


    特別是那些棱角分明、鋒芒畢露的人,最容易招來大家的嫉妒。


    那些看起來沒什麽大本事,但行事穩重,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最後取得了不凡的成就。


    所以,劉在田經常打電話對江寒進行提點和敲打。


    這也就是劉在田希望江寒在基層磨煉,不能過早進入機關的原因之一。


    看看好多聰明人,一開始就進入大機關,整天趾高氣昂的,實際上肚子裏除了理論,就沒有別的了。


    正如偉人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中所提到的一副對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愛之愈深,責之愈切。


    劉在田對江寒就是如此。


    “江寒,我明天就走了,去老基地轉轉。有空的話,我去黃溝村,跟老鄉們聊聊,真挺想黃溝村的甜雞子、菜幹飯呢。”


    江寒道:“老爺子,這太簡單了。你來吧,跟小芸一起來,我親自下廚做。”


    “小江,你喊我什麽?老爺子?是不是該改口了?”劉在田笑道。


    江寒明白了,他想到了金庸老爺子小說中的一段,在桃花島上,郭靖贏了歐陽克,黃藥師讓郭靖改口,還是在黃蓉的提醒之下才翻身跪倒喊嶽父。


    “爺爺。”江寒剛剛喊出這一聲,不知怎麽,鼻子突然發酸。


    江寒的爺爺在他七歲時去世了,那時他還不知道死到底意味著什麽。


    爺爺死前對江寒交待:“小寒,你定要記住你的生日啊,自己給自己煮一碗長壽麵。”


    那時江寒的父親在外打工還沒有趕迴來,母親對病中的爺爺非常嫌棄。


    六歲多的江寒費力地替爺爺翻身,給他擦身子,害怕他得褥瘡。


    江寒從記事起,家裏人隻有爺爺記得他的生日,每年爺爺都會給他煮一碗長壽麵,裏麵磕兩個雞蛋。


    爺爺說,一根麵條,加兩個雞蛋,就是100分。我們家寒寒今後每次都考一百,到時候上大學,坐小車,娶城裏的姑娘。


    爺爺死的時候,精神特別好,江寒以為爺爺的病好了。


    爺爺說道:“小寒,你可得記住自己的生日,我一走,就沒人記得你生日了。”


    ……


    劉在田感到了江寒的情緒,問道:“小寒,你怎麽了。”


    劉在田的一聲小寒,讓江寒似乎聽到了爺爺的唿喚。


    “爺爺,你來吧,我給你做甜雞子、菜幹飯,還有長壽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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