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笑道:“周場長,我怎麽不能來?”


    周得金剛才心慌,主要是幾個月以來形成的條件反射,畢竟江寒在野坡林場,建立了極大的威信。


    但張局長也來了,張局長親口講的,今後自己要挑起林場的擔子!


    江寒要調走了,今天隻不過是來告別的,有什麽可慌的。


    “江寒,你當然能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周得金馬上挺直了腰,對著四輛大卡車吼道:“都給我下來,聽你們的江書記講話!”


    大卡車上的人都下來了。


    張留根說道:“你們剛才說啥?有人陷害江寒?誰說的?”


    大家一愣,難道說得不對嗎?江寒要不是有人陷害,怎麽會要處分他?怎麽會把他調走?


    “周老摳,是你說的吧?”張留根猜到了,肯定是周老摳在這裏添油加醋,把護林員們給煽動了。


    “不是,張局長,你不是說江寒不來跟大家告別了嗎?江寒已經調走了,不在三河縣了!”周得金問道。


    張留根想起來了,中午打電話的時候的確是給周得金說了一下概略。


    “周老摳,扯求蛋,你瞎猜啥呢?江寒調走了,那就是有人害他?”


    張留根想起在黃溝的事,供銷社那個家夥把話傳到黃承印耳朵裏,把“上調”變成了“上吊”。


    自己中午酒喝得有點多,直想睡覺,沒對周老摳說那麽多,這家夥就理解錯了。


    “我告訴你們,野坡林場黨支部書記,還是江寒!”張留根說道。


    歐!歐!歐!歐!歐!


    幾乎所有人都歡唿起來!


    原來,江書記還是江書記!


    周得金愣了,還是黨支部書記,怎麽還調走了?


    “我告訴你們,江寒是被國家發改委看中了,三天之內就要到國家發改委報到去!他的手續隨後就辦。”


    “至少現在,江寒還是林場的黨支部書記!”


    國家發改委?很多人對這個很陌生,但是國家二字的分量大家都清楚。


    “國家發改委那是啥?牛逼得很呢!江寒調到國家發改委,你們說有人害他,怎麽可能?”


    “昨天夜裏,縣領導開會,提拔江寒同誌為副科級,具體來說,現在江寒是縣發改委的副主任!”


    歐!歐!歐!歐!歐!


    現場的歡唿聲一浪高過一浪!


    周得金的臉漲得像豬肝,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


    天啊,江寒沒有受處分!


    他調進了國家部委,進了首都!


    他不是向縣委書記要官了嗎?


    剛才說江寒的思想不端正,當官的動機不純,這話說得太早了!


    周得金直想給自己來幾嘴巴!


    長了這麽大,怎麽辦了這麽一件蠢事!


    今天實在是太衝動了,急火火地召集大家夥來宣布消息,急於找迴失去的權威。


    哪知道最後打臉了!


    尷尬是尷尬,但他周得金還能繃得住。


    不管江寒是落難了,還是高升了,他最終還是要走的!


    野坡林場,最終還是我周得金說了算。


    隻要江寒的手續一辦走,我周得金在林場還是橫著走!


    周得金雙手捂臉,幹搓了一下麵皮,調整了一下心情說道:“唉呀,江書記,恭喜恭喜,這是我們野坡林場的大喜事啊!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張留根通過職工們的言語、表情以及周得金的反應,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這個周得金真是不自量力,還想通過貶低江寒來提升他的權威!


    現在這麽一看,野坡林場下一步發展指不定是什麽樣子。


    江寒一走,周得金根本鎮不住這幫退伍兵護林員!


    野坡林場就會分成兩班人互相鬥,一個搞內耗的單位怎麽能做出成績?


    江寒調到國家發改委了,張留根從內心講是舍不得的。


    看看一臉淡定的江寒,再看看一臉堆笑的周老摳,張留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反感周老摳。


    “周老摳,想跟江寒喝酒,你沒那資格!縣領導領導晚上在縣裏請江寒喝酒,給江寒餞行!”


    “都散了,都散了,該幹啥幹啥去!”


    裴大海等人都放下心來。


    江寒雖然是走了,但他是在國家發改委!


    到時候他把手續從野坡林場辦走了,但說話仍然管用!


    江寒就是從野坡林場起步的,他不管走到哪,當多大的官,肯定都會把野坡林場的發展放在心上!


    江寒調走並不是受處分,而是受重用,那麽,周老摳以後也不敢像剛才那樣囂張了。


    金鑫在這裏的投資將會繼續進行!


    林場今後的日子就有了保障。


    裴大海讓人把汽車調頭開進車庫,帶著大家散了。


    周得金厚著臉皮站在這裏:“江寒,你給大家夥講幾句告別的話吧。”


    江寒搖搖頭:“沒必要吧。我還是支部書記。”


    “周得金,趕快組織人去打掃衛生,市委書記還有縣領導馬上就來了!”


    張留根這才想起來正事。


    幾個人走進營區,周得金喊道:“你們幾個,趕快過來,把標語掛上!”


    周得金在應付上級檢查方麵的確有一套,在林場老生活區和汽車營都搞了一個通用的橫幅:熱烈歡迎領導蒞臨野坡林場指導工作!


    “不用掛了!”


    幾個人走了過來。


    張留根看了看來人,這不是市委書記周長河嗎?


    剛才在門口看到了兩輛車,因為護林員們開著汽車,拉著眾人要出營區,張留根也沒有在意。


    另一個穿風衣的肯定是市委宣傳部長徐鐵軍,最年輕的那個,是周長河的秘書!


    這個周得金眼瞎呀,市委書記帶著兩個人進營區都沒注意到!


    “周書記!”張留根趕快迎上去打招唿。


    江寒當然也認出來了,他在電視上見過周長河。


    更何況,跟在周長河身邊的是宣傳部長徐鐵軍。


    而徐鐵軍曾經到來到汽車營,和楊天增一起為汽車營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掛牌,江寒當然認識。


    “周書記好,徐部長好!”江寒跟著打招唿。


    “你是?”周長河肯定不知道縣林業局局長是誰。


    “周書記,我是縣林業局長張留根,這是野坡國有林場黨支部書記江寒。”張留根慌忙介紹。


    張留根沒有介紹周得金,就當他不存在。


    周得金彎腰前探,向周長河伸出手:“周書記,我是林場場長周得金。”


    周長河背著手,意味深長地說道:“周場長的重要講話,我認真聽了,讓我對野坡林場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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