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山房裏,縣林業局長張留根還在睡,手機又響了。


    一看顯示的名字,張留根一個激靈,從床上直起了身子。


    來電話的是縣委辦主任劉慶福。


    別看劉慶福是副處,張留根是正科,職級上看似差距很小,但是在縣裏,從正科到副縣,是一道大坎,很多人都邁不過去。


    更何況,劉慶福是縣委常委,很多場合下,他就是縣委書記的化身。


    劉慶福打電話,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交待。


    “張局長,我是劉慶福。你在哪兒?”


    “劉主任,我在,呃,在蒼山鄉。”


    張留根的酒醒了不少,本想說在黃溝呢,一想到劉慶福對江寒很不感冒,就模糊了一下地點。


    因為現在,但凡大家一提起黃溝、平溝和野坡林場,就必然想起江寒。


    “那正好!市委書記周長河、市委宣傳部長徐鐵軍要去野坡林場汽車營視察工作。縣委高書記、明貴部長也正在往野坡趕。”


    “按時間來算,你應該能趕在高書記前麵到野坡。”


    “你準備好匯報,不要出什麽紕漏。”


    劉慶福掛完電話,張留根愣了一會兒。


    市委書記帶宣傳部長到野坡林場幹什麽來了?


    這是搞突然襲擊啊!


    這要是幾個月前,市委書記來突然襲擊,張留根還真要心慌。


    但現在,野坡林場的情況大有改觀,張留根還真是不太慌了,畢竟匯報的時候有東西可講了,底氣比過去要足得多!


    當然,緊張是免不了的。


    張留根起床,洗了一把臉,走出房間,準備給其他幾個人說一聲,先走一步。


    突然想到,江寒還是野坡林場黨支部書記,野坡林場的事他最熟悉!


    這幾個月來野坡林場發生的巨大變化,都是江寒給帶來的,他最有發言權!


    江寒的嘴皮子那更是沒說的!


    在縣政府會議上,江寒麵對常務副縣長常鵬華、河務局長任曉的輪番質疑,都不卑不亢,文件規定張口就來,博聞強記,辭鋒犀利,最後是大占上風!


    不僅提供了新的增加財政收入的辦法,還替張雅文縣長挫了挫常鵬華身上的倒刺。


    把江寒叫上!


    縣委常委給江寒餞行,時間還早呢。


    不對,市委書記和市委宣傳部長都來了,縣委常委給江寒辦的這場餞行酒肯定是搞不成了!


    張留根把江寒給喊上了。


    江寒一聽市委周書記要去野坡,自己還是野坡林場黨支部書記,張留根還是自己的領導,那就去吧。


    剛好給周長河匯報一下野坡林場的發展,隻要周長河肯定了,今後縣裏領導和部門再到野坡胡亂檢查和指導,也得掂量掂量。


    雖然自己到國家發改委了,但是縣官不如現管。


    能給野坡林場創造寬鬆的發展環境,能尋得一些支持,江寒都願意去做。


    宋誠開著江寒的皮卡,載著張留根和江寒往野坡林場汽車營趕。


    ……


    “周書記,徐部長說,咱已經到了蒼山鄉。咱要不要等等三河縣的領導?縣委高書記和縣委宣傳部長李明貴正往這兒趕。”


    周長河的秘書林小波坐在副駕駛上扭頭問周長河。


    “不用等了,直接去野坡林場。徐部長去過野坡林場,有他帶路就行了。”


    林小波給徐鐵軍發了短信。


    ……


    汽車營大操場。


    周得金麵對裴大海的質問,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挨個看了一下退伍兵護林員。


    最後把目光迴到了裴大海臉上:“裴大海,你有什麽資格說我虧心?江寒思想不端正,當官動機不純,還用我說嗎?”


    “一個月前,江寒就給縣委高書記打電話,要求縣裏提升他為副科級!”


    “這件事,縣裏的幹部們都知道!鄉領導也知道!”


    “江寒當科員才多長時間?才半年多,要想提副科,還得等兩年多!”


    “江寒以為給我們林場辦了一點事,尾巴就翹上天了!”


    “春節的時候給大家發了點福利,從畢老三那裏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弄了四十萬,就覺得天王老子當第二,他江寒就是第一了!”


    “作為黨員幹部,幹工作、作貢獻是應該的,不能作為向組織要職位的憑據!”


    “好家夥,江寒可真是膽大啊,要官直接要到縣委書記那裏了!”


    “江寒這個人,野心大得很啊,我早就看出來了!”


    “我周得金是場長,是副科級,江寒是科員。但是,我這個人大度,感到江寒還有點小本事、小手段,處處讓著他!我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咱們野坡林場的團結嗎?不就是為了咱林場的發展嗎?不就是為了讓林場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嗎?”


    裴大海心道,周老摳這麽講,就好像林場現在的好日子,不是江寒帶來的,而是他周老摳帶來的!


    周得金繼續說道:“江寒的級別低,但我從來就是把他當一把手!但是,這反而讓江寒得寸進尺了,他感覺到科員已經配不上他了!”


    “江寒天天就在外麵跑,你們大家都掰手指頭算一算,他總共在在林場裏待過幾天?”


    “他在外麵跑啥呢?他是在跑官哩!”


    “你們說,江寒的思想端正不端正?江寒當官的動機純不純?”


    說到這裏,周得金不說話了,站在這裏欣賞著大家的表情。


    操場上的職工還有婦女們都議論起來,真沒想到江寒居然向縣委書記要官了!


    江寒是不是太著急了點?


    但是,江寒一走,今後的野坡林場怎麽搞?


    江寒要不要官,大家管不著,反正咱就是一普通職工,也沒有那麽高的思想境界,咱關心的是下一步的日子咋過。


    “周場長,江寒要官不要官的有啥呢。關鍵是為啥江寒不在野坡幹了?”


    一個婦女問道。


    周得金嘴角一撇道:“那還用說?江寒這種跑官要官行為,是被嚴厲禁止的,是要給處分的。江寒得罪了多少人知道吧?光是縣領導就好幾個!他哪兒能有什麽好果子吃?不處分他,把他調出三河縣,就已經是寬大處理了!”


    江寒走了,周老摳當權!這是必然的。


    但裴大海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我管他周老摳給自己穿不穿小鞋,凡是說江寒不好的就得給他懟迴去!


    ……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江寒調走的事情上,目光都盯著周得金或裴大海。


    沒有一個人發現,兩輛車停在了營區外,三個人走到操場邊,站在了四百米障礙訓練場的矮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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