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芸的短信!


    這句再也平常不過的問話,卻讓江寒有些莫名感動。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沈芸此時有可能是剛剛完成一個課題。


    此時還聯係的人,一定是隨時都在牽掛的人。


    “你那裏下雪了嗎”,很巧的,江寒想起了前世讓人淚目的一首歌。


    這首歌流行的時候,恰是他轉身進入商海、隻身打拚的年月。


    江寒把電話撥過去。


    “想聽歌嗎?我給你唱幾句。”


    “你那裏下雪了嗎,麵對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爐火溫暖你的手,可有微笑填滿你的家,你那裏下雪了嗎,麵對孤獨你怕不怕……”


    江寒的輕聲吟唱讓沈芸十分感動。


    “別怕,你不是一個人。春節我去野坡林場陪你。”


    沈芸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時時有父母的愛護,司空見慣的東西往往並不覺得如何珍貴。


    雖然她從來沒有感受到寒冷,但她卻是時時都有一種孤獨感。


    在家裏,母親太過強勢,父親一再忍讓。


    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是母親起的,隨母親的姓。


    沈芸不明白為什麽,而父母則隻知道讓她衣食無憂,讓她好好學習,其他方麵的溝通交流極少。


    而自從遇到了江寒,沈芸內心深處那種蝕骨的孤獨感消失了。


    她把她交給了他,他把他交給了她。


    短信很短,餘味悠長。


    雖然不常和江寒見麵,但每天的牽掛治愈了她的孤獨。


    而此時,沈芸卻第一次感受到了江寒的孤獨。


    江寒低沉的歌聲讓沈芸意識到,在孤苦無依的江寒麵前,自己的孤獨是多麽的矯情和蒼白。


    沈芸看過不少古今名人傳記,她知道,真正的奮鬥者才是孤獨的。


    自古英雄多寂寞。


    越是英雄,越是走在時代前列的人,他們越往前走,陪伴者就越少。


    當他們成功之時,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英雄末路,並非是無路可走,而是因為無人相候。


    官場同樣如此。


    有多少人興高采烈地走著,有同事有朋友有說有笑,走著走著,身邊的人不停掉隊或倒下。


    沈芸知道,江寒在三河縣是孤獨的。


    因為他做的事情以及他所用的方法,並不被大多數人理解和認同。


    他的很多想法是超前的,因此會受到質疑,會招來非議甚至打擊,這會給他今後的發展帶來重重障礙。


    沈芸的爺爺告訴她,江寒這樣的人,不輕易向現實妥協,不願意向世俗低頭,在官場上容易樹敵。


    有本事,有個性,這種官員容易大起大落。


    江寒是一個可造之材,趁著現在還年輕、官不大,得多受一些委屈和挫折,變鋒芒畢露為光華內斂。


    行柔而剛,用弱而強。


    爺爺說,江寒將來能到哪一步,恐怕要看她的孫女了。


    沈芸說道:“凡事不可強求,但求內心無愧。哪天你累了,倦了,我隨你浪跡天涯,砍柴喂馬。”


    江寒哈哈大笑起來:“這可是你說的。會有這一天的。心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出發就出發。”


    江寒剛才的心境,沈芸都懂了。


    江寒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眼皮連跳了好幾下。


    ……


    第二天起來,亂石嶺已經有人上工了。


    因為建的是木屋,極少用上混凝土,所以冬天也不耽誤施工。


    黃溝村民在黃承印的帶領下,開始整修道路。


    主要是在道路兩邊栽下木樁,編上竹篾,既確保了安全,又凸顯樸素的美感。


    江寒給林業局長張留根打了電話,說是去綠城辦事,需要請假兩天。


    張留根當即答應,並表示不要說兩天,七天半月都行,隻要把事辦成。


    江寒沒說是去辦啥事,張留根感到江寒昨天才到野坡林場報到,第二天就要趕到省城辦事。


    應該是為了野坡林場的道路。


    聽說江寒在省裏有關係,說不定他是去跑修路資金了。


    請完假,江寒讓宋誠開著皮卡出了黃溝村,走省道,上高速,中午的時候趕到了綠城。


    仍然在達裕酒店辦理入住。


    水小滿在達裕酒店的裙樓裏找了一個特色飯店,安排在一個臨窗的卡座上。


    江寒和水小滿麵對麵而坐,宋誠說道:“江書記,我坐那邊吧。”


    “坐到一起吃吧,不要客氣。”


    江寒感到宋誠坐在一起吃,可能比較拘謹,揮手說道:“好吧,你自己找地方。”


    宋誠雙腿一並:“是。”


    宋誠轉身離去後,水小滿奇怪了:“你不會是從部隊裏挑了一個人吧,你不就是個小小的林場支部書記嗎?擺這麽大譜?”


    “他就是部隊的,退伍好幾年了。因為就地安排,連縣城都很少去,軍隊時養成的習慣一時改變不了。”


    菜上來了,水小滿說道:“怎麽搞的,聽說你把機密文件放到桌上了,被發配了?”


    “是林逍逍給你說的吧。劉慶福是想整我,但高書記也不想拂了一個常委的麵子,所以,我就到了林場。”


    江寒當然不能把高升起的真實想法說出來,隻想把事情模糊一下。


    “需要老水打招唿嗎?我們家老水,跟你們縣的高書記很熟。”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能高書記讓我到野坡林場,就是想為其他三個國有林場走出困境趟出一條路子。”


    “你還真要把林場搞好?你準備咋搞?我聽逍逍說,這林場除了賣木材,其他沒有啥路子可走。”


    “林逍逍說了,野坡林場抓旅遊吧也沒啥特色,木材現在也不讓賣了,去年林場有人打木漿偷偷賣,武寧縣的人給抓住了。”


    江寒說道:“事在人為,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我這次來,不就是來想辦法來了嗎?”


    “什麽辦法?”


    “其他辦法還不能透露,當前最重要的是掛牌子。我來,就是想從省裏邊扛迴去一塊牌子。”


    “先務虛,後務實,這樣也對。你想要什麽牌子?不要說你想要國家5a、4a的牌子,這可不好拿。”


    “我知道有一個比較好拿的牌子,並且馬上就要頒發了,我想加個塞兒。我想請你幫個忙。”


    水小滿說道:“宣傳部發的牌子嗎?”


    “對,我要給野坡林場汽車營舊址要一塊牌子:新時代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不是吧,這個牌子?關鍵是要這個牌子,能讓你們林場火起來?”


    “中小學生去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受教育,都必須是免費的!”


    “中小學生去你那裏,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你不僅收不到錢,還要在安全設施上投入!”


    “我是學投資的,你這麽做,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江寒說道:“你就說,這牌子你能不能搞得到吧?至於,下一步如何,山人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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