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這片漆黑的山嶺之中聊了很久。


    天妖給李源補課,將自己所知的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


    “我當年,也隻有一具分身進入過三界之隙。”


    “而且,什麽信息都沒傳迴,就直接斷聯了。”


    “關於三界之隙的一切信息,其實,都是聽一些老古董說的。”


    天妖也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說明白,那就是在坑李源。


    坑李源,那就跟坑自己沒什麽區別了。


    李源聽著天妖的講述,臉色也是越來越凝重。


    天妖繼續說道:


    “三界之隙,可不是你以前跟我提過的兩界之隙。”


    “兩界之隙,那隻是兩方世界之間的牽連點。”


    “可三界之隙,代表的,可是混沌創世之初的‘缺陷’,是不完全不穩定的點,也是三界的‘四極’之一。”


    “那兒的恐怖與混亂,大能都有隕滅的風險,甚至,連冥冥天意都無法觸及。”


    “其中危險程度,導致天庭都不得不派出一位真君鎮守,免得發生什麽不可預知的事情。”


    李源皺眉:“那這樣,有點難搞啊......”


    他不是推脫事情。畢竟,自己已經答應過天妖,要救下麒麟血脈。


    隻是,按照天妖的描述,貿然進入三界之隙,危險性的確有點大。


    畢竟,連天意都無法籠罩的地界,會發生什麽,很難預料。


    一旦進入,就隻能靠自己滿身功德帶來的氣運護身了。


    也就是俗稱的......一切看運氣。


    聽出李源的謹慎,天妖的聲音也有些弱了下來:


    “唉,麒麟那等祥瑞,不該滅族啊......都怪我當年,太過氣盛......”


    “唉,是老哥不好,強拉著你涉入這等事情之中......”


    “唉,的確,我有些心急了。你還沒到大能境,進入其中,即使有濃厚功德氣運護身,也有五成以上的幾率會出事啊......”


    聽著天妖有些後悔的喃喃,李源突然翻了個白眼。


    “什麽玩意兒?”


    “才五成危險率??老哥你擱這猶豫雞毛呢?”


    “幹了!”


    兩人之間的聊天,向來直白。


    李源駕雲就往前衝。


    天妖心中有些糾結,小聲叨叨:“不遇到時空細流,五成出事概率;被卷入未知的時空......難說。”


    “要不,等再強點兒......再來?”


    先前催著李源前來,好似迫不及待。


    可到了此處,念起其中兇險,天妖又有些猶豫。


    李源停駐,隻是默默地笑了笑。


    “好了老哥,別猶豫了......這不是你的性格!”


    李源敏銳地察覺出了,天妖的情緒有些低落與......晦澀?


    仿佛到了此地,反而不願讓李源進去。


    覺察到這一縷極其微弱的不對勁,李源不由得勸誡:


    “我知道,你也有些歉疚,怕連累我出事,導致咱倆都萬劫不複。”


    “可我也知道。麒麟之事,對你來說很重要。”


    “有些心結不解開,怕是一輩子都難以釋然。”


    聽著天妖的沉默,李源繼續前飛,笑著輕聲說道:


    “而且,老哥你不是說麒麟乃祥瑞,不該滅族嗎?”


    “或許,它、或者它們,在三界之隙中煎熬許久......正等著我們呢。”


    天妖依舊沉默,似是某種情緒的翻湧。


    到了後來,它似乎也察覺了什麽。


    直接大吼一聲,散盡一切猶豫情緒。


    反倒激發了逆反的心理:“好,咱倆兄弟幹了!”


    “老子就不信,沒了冥冥天意,咱倆真的會被這三界之隙弄死!”


    “等到救出麒麟,再找個時機放出我的本體......老哥護你縱橫三界,永享逍遙!”


    “退一萬步,將來即便是天帝老兒翻臉無情,對你動手,老子也敢與其叫板,保你無憂!”


    李源的堅決,推動了天妖的決心。


    也是兩人首次在‘老鄉’這一身份之外,建立起真正的情誼。


    見天妖語氣之中雄心漸起,仿佛迴到當年縱橫天下的時期,再現豪情萬丈。


    李源也是哈哈大笑:


    “既知我輩傲風雲,何懼天地困己身!”


    “踏碎劫宿得心明,才覺恣意盛淩霄!”


    天妖跟著哈哈大笑,掃清心中一切晦澀的波動,然後忍不住調侃:


    “都不知道咱倆到底在燃什麽......”


    兩人都是大笑一陣,覺得這種‘怪怪’的感覺,隻有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他們,才會明白。


    穿越至此,天妖縱橫一世,橫掃一個時代,但終究鬧得舉世皆敵,被鎮壓北海。


    百萬年後,李源又穿越而來,一路成長,縱有諸多長輩關照,依舊不可避免的樹敵眾多。


    他們各自所認為的、希翼的‘逍遙’,仿佛都處在命運的刻意推動之下。


    從未跳出那個大圈。


    尤其是在兩人漸漸明白,他們的穿越,並非巧合,隻是某些未知存在的‘手段’過後,更覺如此。


    麒麟所在之地,兇險嗎?


    無比兇險。


    若是理智仍在,按照他們目前的實力,該去嗎?


    或許......不該。


    畢竟,一旦出事,天妖與李源的未來,都會葬身其中。


    可......人就是如此,總會有逆反的時刻。


    追尋某種衝動,哪怕不顧一切,哪怕知曉會違逆‘冥冥中的安排’。


    這,是來自於兩位穿越者之間的默契。


    他們不該去,他們心中浮現出一萬種理由,勸誡自己,等到更強大了再去。


    可他們要去!


    就現在!


    唯有那三界縫隙之地,才是跳出三界天意籠罩之地,其中發生的一切,都在‘天意之外’!


    “若是宿命注定結局,這是唯一的希望。”


    天妖此刻終於明白:百萬年前,那頭老麒麟在隕滅前,望著自己,緩緩而言的話語。


    它本以為,那是老麒麟對麒麟血脈的寄予厚望。


    可現在,好似有了更多的感悟。


    “若是宿命注定結局,這是唯一的希望!”


    “麒麟血脈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們的希望!!”


    “該死的老麒麟,你當尼瑪的謎語獸啊!”


    天妖心中又是悔,又是怒。


    又是驚悟與激動,很是複雜。


    不禁大喝一聲,震動北海之地,妖氣滔天,連三界都被波及,為之顫栗!


    那些佛門弟子,瞬間就被一股無比恐怖的龍威籠罩,其中還夾雜著鯤鵬神威,壓迫感極強。


    “滾!否則老子全滅了你們!”


    天妖的吼聲震動北海。


    隱忍,從來不是它的性格。


    先前顧忌各種事態與局勢,才放縱這些大能聯手詭佛來惡心自己。


    但天妖現在不忍了。


    沒有其他原因,就是不想忍了!


    就像非要去三界之隙,明明知曉時機不對,明明猜出天意阻撓,但就是要去!


    不為別的,因為想去!


    天妖的怒吼,讓佛門弟子驚懼不已。


    那大僧還想讓弟子們歸位,可天穹之上,已經投下大片陰影!


    北海如同狂怒,掀起萬丈海嘯,化作猙獰巨爪,一下滅殺萬餘佛門弟子!


    即使那十幾位大能都在場,也沒能阻撓天妖拍出這一爪!


    “老子在北海好好的,你們非要來惹!”


    “自己招來的因果,便是死劫,也得認!”


    無形之中,一雙飽含殺氣的龍眸自虛空浮現,帶著屠戮一個時代的凜然桀驁,震退一眾大能!


    它沉寂太久,隱忍嘈雜太久,這些人怕是忘了天妖之名的可怕。


    忘了這個名字背後,是血淋淋的、數不清的屍骨,是令無數古老種族絕望的災厄!


    聽著天妖那邊的動靜,李源也是微微一笑。


    前方,馬上就快到達紫薇天樞真君的鎮守之地。


    他不禁仰頭望天。


    “正因天意難違,所以才要違逆天意。”


    “就算是老張還在,也不能影響我的決定,更何況所謂的天。”


    “況且,他若是在,也不會攔我。”


    李源凝視天穹,低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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