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後,顧今藍跟了上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酒窖裏,時燁已經開了一瓶酒,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


    顧今藍磨磨蹭蹭著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時燁看她一眼,突然搖著頭輕笑了一聲,抖了抖煙灰,“別裝了。”


    他的笑容陰惻惻的,讓顧今藍心裏越發不安,“我裝什麽了?”


    “別裝出一副很怕我的樣子,我知道你不怕。”時燁拍了下身旁的位置,“坐過來。”


    “我沒裝,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別這樣。”顧今藍坐在原位不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緩解自己緊張不安的心情。


    “別這樣是怎樣?”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不用抑製自己的情緒,想發火就發吧。”


    他直接爆發,她或許還不會如此不安。


    偏偏他又不發火,還陰陽怪氣,這才是讓她感到緊張不安的原因。


    那感覺就好像,你已經知道了身邊有一顆炸彈,但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爆炸,隨時都會提心吊膽。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不如直接爆炸了來得痛快。


    時燁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喜怒不明。


    顧今藍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無奈地歎了口氣,“別這樣好嗎?我隻是不想讓你和我朋友認識,所以撒了一個謊而已,沒那麽嚴重吧?”


    時燁的笑聲突然一收,冷冽的黑眸盯著她,“你確定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謊言而已嗎?”


    “你的謊言,可不止一個,你現在也在對我撒謊!”


    “你不想讓我和你的朋友認識,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擔心她性格不好會惹我生氣,而是你有事情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而你對我隱瞞的那些事,就和你這位朋友有關,或是你的這位朋友,知曉你所有的事情!”


    顧今藍笑了笑,“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她伸出纖長的手臂,拿起時燁麵前的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姿態慵懶地抽了一口。


    時燁滿目失望地看著她,“你就是不願意對我說實話對嗎?”


    顧今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感覺放鬆了不少。


    視線穿過煙霧看向時燁,“阿燁,我不想你和我的朋友認識,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就是實話,是我真實的想法。”


    時燁問:“是怕給我添麻煩,還是怕我給你添麻煩?”


    顧今藍搖搖頭,“這都不是重點。”


    時燁皺眉盯著她,“那什麽才是重點?”


    顧今藍微微眯著眼睛,與他對視。


    她用力深吸了一口煙,無奈地笑了下,“好吧,既然你認定我有事情瞞著你,那不管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再相信。”


    “是,我承認,我是有一些事情沒告訴你,但那是我的隱私,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雖然我們現在是夫妻,但夫妻之間, 也應該給彼此留自由的空間。”


    時燁說:“可我對你沒有一點隱私,我對你的毫無保留,難道還換不來你對我的信任嗎?”


    顧今藍說:“你願意告訴我你的事,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沒有逼問過你任何事。”


    時燁的眉心皺了皺,“我同意夫妻之間應該給彼此自由的空間,可是相愛的兩個人,不是應該對對方毫無保留嗎?信任,是感情的基礎。”


    “抱歉。”顧今藍咬了咬唇,“可是我對你的感情,還沒有達到很愛的地步。”


    時燁怔住,微微斂眸,眼神很是受挫。


    顧今藍故作輕鬆地朝他笑了下,“你忘記了嗎?一開始我就說過,並沒有考慮好要和你一直走上去,我們說好了要順其自然。”


    時燁一直盯著她,眼角暈染出一抹戾紅。


    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顧今藍感覺有些窒息。


    她沒有勇氣再與他對視,連忙垂下眼眸,避開他的目光。


    滅掉手裏的香煙,她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裏的酒,“所以,你也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我承受不起,我也不值得你為我付出什麽。”


    說完,顧今藍放下酒杯,起身就要離去。


    時燁的喉結動了動,終於說出話來,隻是聲音變得暗啞不已:“你突然對我說這些,是……因為舒宜的出現嗎?她的身份,現在還沒有確定。”


    他越說越著急,“而且我說過,即便她就是燃燃的生母,也不會影響我們……”


    顧今藍打斷道:“不是的,跟她沒關係。”


    她背對著時燁,不敢轉身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有沒有她,我都是這樣的想法。”


    “顧今藍,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以為,你已經……”時燁沒有把話說完,就自嘲地笑了下。


    他已經對她掏出了自己一顆滾燙的真心,以為她感覺到了,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是一體。


    沒想到,還是沒能捂熱她的心。


    顧今藍暗自深唿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是的,我這個人就是比較冷漠,或許我就是沒有愛人的能力,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費感情了。”


    說完她提步就走,不敢再多留一刻。


    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就會心軟,會後悔。


    她承認舒宜的出現,讓她感到不安過。


    今晚舒宜說話時,她一直在觀察舒宜。


    舒宜說話時的神情,不像在說謊。


    當然也不排除出,舒宜來見時燁之前,就已經演習過無數遍,所以才能表現得那麽天衣無縫,讓人看不出問題。


    一個人撒謊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做自我催眠,隻有自己深信不疑後,說出來的話,才能讓別人也深信不疑。


    還有一點是她不得不承認的,如果舒宜真的是燃燃的生母,那燃燃更需要的是生母,而非她這個繼母。


    真正讓她決定不能繼續和時燁靠近,是下午清離對她說的那些話。


    之前她問司墨研究進展時,司墨對她隻報了喜,沒有報憂。


    清離已經告訴她,研究進展並沒那麽順利。


    所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時燁越是愛她,她越不能把他拖進深淵裏。


    與其讓他在將來失去她時傷心難過,不如讓他以為,她就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不值得讓他付出真心。


    這樣在她將來離開時,他也就不會為她傷心斷腸了。


    --


    趙家,除了趙今澈,所有人都在客廳裏坐著。


    原本在雲家的雲洛曦和趙璟川也被趙錦辰叫了迴來。


    趙璟川問:“大哥,你把我們叫迴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通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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