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道又一道的高亢之聲響起。


    越來越的老卒,猶如連綿不盡的群山一般,出現在了於禁的眼中。


    更出現在了死守城門數日的朔州守軍眼裏。


    他們奔赴至戰場,用鎬鋤去對陣敵軍的刀槍。


    來自並州的陳老漢,牢牢握著一柄已經有些殘損的刀刃,義無反顧的,衝入看不到盡頭的敵軍當中。


    僅是片刻之間,就被一匹戰馬撞倒在地。


    老漢感覺自己胸腹之間的骨頭都在作響。


    像是在這種兩軍衝陣的情況下倒地不起,那結果隻有一個。


    會被踐踏至死。


    可陳老漢卻不知哪來的力氣,忍著劇痛,揮刀斬向了迎麵而來的一隻馬蹄。


    那把刀被他磨得噌亮,雖有破損,可卻鋒利無比,直接將馬蹄斬斷。


    整匹馬瞬間倒地,正巧也撞在了老漢身上。


    身軀都被撞到扭曲的程度。


    生機已然全無。


    越來越多的老卒戰死沙場。


    但是,也有更多的老卒衝了上來。


    他們死死阻擋著敵軍前行步伐。


    約有十餘萬老卒,竟是沒有讓一名年輕力壯的敵軍士卒,靠近朔州城半步。


    “殺!”


    “草原蠻子,讓你瞧瞧你老子我的厲害!”


    “我大秦之土地,豈容你們這些草原蠻子踐踏?”


    “老哥幾個,殺一個不賠本,殺兩個就是賺,幹他娘的!”


    “...”


    在城頭上,在敵軍陣中。


    由老卒呐喊出的打殺之聲驚天動地。


    他們大都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年輕那會兒,經常在軍隊遭受高強度訓練,導致體力透支嚴重。


    這些年來,又隨著嬴淵南征北討,身上所受的傷勢可謂愈來愈重。


    不退伍還好,一旦退伍,返迴家鄉,休養個半年左右,就會發現,渾身都是病。


    體力連個正常的同年人都比不了。


    可是如今,他們在麵對異族大軍,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令人無比心悸!


    有那麽幾位老人家,手裏拿著從戰死之人身上奪來的兵刃,背靠著背。


    正被一些敵軍團團圍住。


    這是必死之局,可是他們的眼中,卻無絲毫畏懼。


    一名通曉神州語言的異族將領,跨在馬背之上,向那幾名老漢說道:


    “你們並非是兵卒,更像是普通老百姓,為何會來至此處?”


    幾個老漢紛紛冷哼一聲。


    他們什麽話都沒說。


    而是在聚精會神的思考,待會打起來,要用什麽方式,如何揮刀,將第一個敵人幹掉。


    至於第二個...


    怕是沒有太大希望了。


    “如果你們放下手中的兵刃,選擇投降我們,我或許會給你們一個頤養天年的機會。”


    異族將領高傲的說著。


    那些老漢們一聽,頓時嗤之以鼻,陸續冷笑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讓你爹我投降?”


    “要不是我們的皇帝陛下,正在遠征燕國,被你們行了可趁之機,你以為,就你們這些蝦兵蟹將,能翻起什麽大的風浪?”


    “老哥幾個,少跟他們廢話,殺!”


    “...”


    這幾個老漢,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背靠著背,殺向異族軍隊。


    以一種極其悲壯的方式,完成了一換一。


    隨後,就被陸陸續續湧來的異族敵軍,萬矛穿身而死。


    至死,他們都沒有露出過絲毫膽怯。


    像是這樣的一幕,在戰場之上,時有發生。


    老卒們用自己的鮮血,講述著正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悲壯史詩。


    朔州城頭之上。


    近乎奄奄一息的於禁,被一名手握長槍的將士拖到了暫且安全的區域。


    於禁瞧了他一眼,見其麵容清秀,不像是戎馬生涯之輩,便是有氣無力的詢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那將士抱拳道:“啟稟將軍,末將辛棄疾。”


    辛棄疾?


    聽到這個名字,於禁臉色蒼白的笑了笑,“咱們朝中有位霍將軍,叫去病。”


    “而你叫棄疾,有意思...”


    說到此處。


    他話鋒一轉,沉聲道:


    “辛棄疾!”


    聞言。


    辛棄疾神色一怔,抱拳道:“末將在!”


    於禁正色道:“從即刻起,你便是朔州守將。”


    辛棄疾一愣,看到於禁身上不停流出鮮血的傷勢,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鄭重其事道:


    “請將軍放心,末將必死守城門,寸步不讓,城在人在,城毀人亡!”


    於禁費力的將綁在腰間的虎符解開,遞到辛棄疾手中,嚴肅道:


    “不,不可再繼續守城了...”


    “你...你拿著虎符,帶著那些老卒,離開朔州,招兵買馬,伺機騷擾異族軍隊,拖延他們攻城步伐即可。”


    辛棄疾不解,“將軍讓我棄城?這跟投降有何區別?!”


    於禁搖了搖頭,麵色痛苦的說道:


    “看到那些老卒了嗎?他們是咱們大秦的瑰寶...”


    “他們要是全部折在了這裏...陛下...陛下他...會傷心的。”


    “你要帶著那些老卒,活下去...等陛下...歸來。”


    聽到這裏。


    辛棄疾瞬間明白了,他牢牢握住虎符,衝向老卒最多的地方,大聲道:


    “吾承於將軍之誌,以朔州守將之名,即刻突圍,不得有誤!”


    “承平老卒,隨本將殺敵突圍!”


    話音剛落。


    那些老卒,一邊殺敵,一邊用著自己最大的聲音迴應道:


    “諾!”


    身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將軍說突圍,那便就突圍!


    老卒...也是大秦的兵!


    於禁看著辛棄疾的背影,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跪倒在鹹陽城的方向,喃喃道:


    “末將於禁,願為嬴家世代,赴湯蹈火...”


    說至此處,便已氣絕當場。


    鹹陽城。


    朝殿內。


    有最新戰報傳來。


    雲州失守,朔州告急,燕州苦苦支撐,望盼援軍!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


    滿朝文武嘩然。


    妲己深深皺著眉頭,心懷憂慮的看向群臣,道:


    “諸位,可有退敵之策?”


    於謙剛要做出迴應。


    卻被秦檜攔住,隻見他上前一步,抱拳道:


    “娘娘,臣有一策,假意與異族求和,以待陛下王師迴援。”


    “就算是在談判桌上拖,也要拖住,陛下的軍隊,趕來鹹陽!”


    此話一出。


    群臣紛紛議論:


    “求和?向異族?這可是一樁遺臭萬年的事啊,誰願去?”


    “是啊,求和無論成與不成,被釘在恥辱柱上,是肯定的了。”


    “倒不如還是用於謙的辦法,短時間內將北方重鎮百姓移民至南方...”


    “借以鹹陽之天險,與敵死戰,或許,還能撐到陛下迴援。”


    “隻是這個方法太過冒險了啊!”


    “...”


    議論不絕,他們隻能將目光投向妲己,希望她能拿個主意。


    若隻是假意求和...


    或許可為!


    想到這裏,妲己緩緩問道:“誰去與敵軍談判?”


    群臣未有一人上前。


    主要是,無論求和之事真假,一旦做了,就會受到世人所詬病啊!


    而這時,秦檜卻上前一步,說道:


    “臣,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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