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


    丁白纓還是決定踏入那間房屋。


    當踏進門的那一刻,她剛好瞧見,正端坐在床榻上,湊在燭火前的嬴淵,不停地翻著一些類似奏折的東西。


    不經意間,她開口道:“陛下,這麽晚了,您還在忙於公務?”


    其實,就在來的路上,她心裏還在想。


    有可能皇帝早就已經睡了。


    如果真是這樣,今夜倒也不至於這般難為情了。


    然而,令她著實沒有想到,都已經深夜了,陛下卻還在處理政務。


    怪不得大秦這些年來,國力突飛猛進。


    以至於讓晉楚兩國惶惶不安。


    有這樣勤於政務的陛下,即使不想要國力上升,一心隻想著昏庸敗國,恐怕也很難阻止大秦的崛起吧?


    聞言,嬴淵正全神貫注的看著那些戰報,於是便隨意迴應了一句,“找地方坐吧。”


    就這樣。


    丁白纓隻能尷尬的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她清楚的見到,皇帝有時眉頭緊皺,有時嘴角又微微翹起。


    也不知為何,不管他做出怎樣的動作,在她眼裏看來,都充滿著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如果換做他人,那麽丁白纓可能還沒有這種感覺。


    但嬴淵畢竟是皇帝啊。


    是整個秦國最為尊貴的男人。


    他隻是站在那裏,就已經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即使是再高傲的女子,見到皇帝,肯定也會生出幾分臣服之意。


    丁白纓也不例外。


    不知過去多久。


    當房屋外響起打更聲後,有些困意的丁白纓才緩緩開口道:“陛下,已經子時了。”


    嬴淵放下手裏的奏折,揉了揉眼睛,脫口而出道:“已經半夜了。”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丁白纓,好奇道:“這麽晚,所為何事來找朕?”


    不得不說,對方穿起女裝的樣子,還真有點好看。


    有那麽幾分英姿颯爽與嫵媚交織在一起的味道。


    嗯?


    奇怪...為什麽自己要說女裝?人家本來就是女子啊!


    丁白纓起身作揖道:“迴陛下,是霍將軍讓卑職前來,說是陛下大傷初愈,需要人照顧。”


    嬴淵皺了皺眉頭:“霍光?是他讓你來的?”


    丁白纓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嬴淵搖頭笑道:“想要照顧朕,請幾名婢女前來便是,你身為錦衣衛,怎麽能照顧朕呢?”


    丁白纓低頭不語。


    嬴淵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便就有些溫存般的詭異。


    二人或多或少的,都是有些尷尬。


    頓了頓,他幹脆直言道:“霍光隻怕不止是讓你照顧朕這麽簡單吧?”


    他是皇帝,更是一個男人,若是連這都猜想不到,那麽這些年真就算是白活了。


    丁白纓依舊是低著頭,她不敢去看嬴淵,“迴陛下,霍將軍...想讓卑職...讓卑職侍寢。”


    當說出這番話以後,臉頰已經羞紅的不成樣子了。


    平日裏,她有著自己的傲骨。


    然而這一刻,在嬴淵麵前,似乎所有的傲骨,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如今,她就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是女人,就總會遇到征服自己的那個男人。


    毫無疑問,嬴淵可以征服這世上的所有女人。


    因為他是皇帝,就這麽簡單。


    頓了頓,他略感驚奇道:“所以,你便就褪去了錦衣衛的衣衫,換上了這身女裝?”


    如果是他剛穿越到這個世上的時候,有美女投懷送抱,肯定會把持不住。


    但是現在不同了。


    他畢竟已經做了幾年的皇帝,眼界與經曆早就已經擴展了不知多少。


    不僅尋常女子難以入他的法眼,就連單純的欲望,都可以輕鬆壓製。


    一切就隻在於,他想,或者不想。


    在他眼裏看來,丁白纓雖然姿色不錯,可是,他現在並沒有任何的欲望可言。


    一是因為剛剛蘇醒,傷勢還未痊愈,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二是不想做一個見到女人就走不動的種馬。


    他有著自己的定力。


    可以讓對方侍寢,但他不想因為權力壓迫對方,就讓對方投懷送抱。


    這樣的欲望,不要也罷。


    事到如今,丁白纓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


    “卑職是錦衣衛,而錦衣衛的天職,就是服從陛下,可以為了陛下,付出一切,乃至身體。”


    如果有選擇,她也不願,就這麽將自己草草的交給嬴淵。


    因為這是一個女子的貞操。


    就算對方是皇帝,像是丁白纓這樣的女子,也會有所猶豫。


    她雖然很欽佩皇帝,可也就是欽佩,這種欽佩,絕不是心中歡喜。


    當然,如果真要將身子交出去,她不是不能接受。


    因為從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嬴淵想要離開床榻,見狀,丁白纓連忙上前,半蹲身子,為他穿鞋。


    隨後,他來到房屋前,向身後的她說道:“走吧,陪朕出去走走。”


    聞言,丁白纓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敢拒絕。


    院子裏。


    嬴淵坐在一張石桌前,看著皎潔明亮的月色,喃喃道:“朕已經很久沒有賞月了。


    朕聽說,普天之下的那些文人墨客,都喜歡來秦國賞月,然後留下那麽一兩句爛大街的詩詞歌賦,便就自詡為是不世之才。”


    丁白纓緊隨在他的身後,開口道:“秦時明月夏時關,不是沒有道理。”


    “你懂詩詞歌賦?”


    嬴淵笑著問道。


    丁白纓搖頭道:“隻是在做任務的時候,接觸過那麽幾個讀書人,至於詩詞一道,卑職是真不懂。”


    “你倒是快言快語。”


    嬴淵大笑過後,正色道:“錦衣衛的任務,是不是都很難?”


    丁白纓毫無避諱的直言道:“有時會很難,不過,都是為了大秦。”


    嬴淵似自嘲道:“為了大秦?那都是屁話,不管是我大秦子民,還是別國子民,若是有可能,誰不想好好活著?你不想?”


    此話一出,丁白纓頓時沉默起來。


    緊接著,他又開口問道:“每當你們錦衣衛出任務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死人?”


    丁白纓搖頭道:“十次大概會有三四次,可能會有人死。”


    這個概率已經相當可怕了。


    嬴淵唉聲歎道:“是朕對不住你們。”


    他是想說,因為自己建造了錦衣衛這個機構,導致他們冒起了風險。


    所以對不起。


    但是,隻要他能夠昏庸亡國,按照係統的指示,其實錦衣衛死去的那些人,也可以複活。


    丁白纓連忙作揖道:“陛下,是我們要感激您,如果沒有您,隻怕大秦早已分崩離析。


    屆時,又不知將有多少無辜百姓,死於非命。”


    說到這,嬴淵所有的閑情逸致,頓時全部消失。


    幾個意思啊?


    感激朕?


    又紮朕心窩是吧?


    他倍感無奈道:“朕想要的,想做成的,一次都未曾實現,朕連個想要感激的人都沒有。”


    言外之意,是他都無法找到一個,幫著自己昏庸亡國的人。


    丁白纓聽來,卻覺得,那是皇帝的雄韜偉略。


    她不敢過問。


    隻是保持沉默。


    二人愣了片刻,嬴淵又說道:“其實你今夜大可以不用來,你送來了鹿活草,救活了朕,即使不來,霍光也不敢拿你怎麽樣。”


    丁白纓苦笑道:“卑職總不能拿前程做賭注。”


    嬴淵皺眉道:“你覺得,朕是一個怎樣的皇帝?”


    “英明神武,睿智仁義...”


    丁白纓這邊話還沒說完,便被嬴淵打斷了,“那都不重要,這些話,朕也聽膩了。”


    不僅聽膩,還不想聽。


    若不是與她相識甚淺,換做和珅等人,嬴淵早就破口大罵對方滿嘴噴糞了。


    說道那裏,嬴淵便就緩緩起身,正色道:“天色已晚,你迴去歇著吧。”


    “陛下不讓卑職侍寢?”丁白纓好奇道。


    嬴淵搖頭道:“朕不是好色之君,朕還要繼續看些奏折,你迴去吧,霍光那邊,朕會警告的。”


    語罷,他便走向屋子裏。


    獨留丁白纓一人在夜風中沉思。


    過了片刻,她也轉身欲離開此間。


    可是剛走了沒兩步,便做出了一個,此生最為重要之決定,


    “陛下,如果,是奴婢願意留在這裏侍寢,伺候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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