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寒毛卓豎,坐立不安。


    方才陛下那話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不弱當年武帝?


    縱然如今我已被封王,可說到底,也隻是一個‘王’而已。


    如何能與秦武帝相提並論?


    退一萬步說,自己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要歸功於誰?


    是陛下啊!


    當初,自己隻是個小小的騎都尉。


    是陛下,力排眾議,將自己推到了兵部尚書的位置。


    甚至還讓自己統領大軍,抵禦外敵。


    如此才有了能令自己一展所學的機會。


    乃至如今封王,都是拜陛下所賜。


    可以說,自己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啊。


    難道...


    陛下是覺得我有功高震主之嫌?


    還是說,如今我仍舊掌握著禁軍兵權,使陛下坐臥難安?


    定然是如此了。


    陛下是何等英明神武的豪傑啊!


    肯定不允許兵權被外人掌握。


    曹操啊曹操,你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別說是他,如今就連四王,都是心懷憂慮。


    如果自己不是異姓王,今日之江山...


    這話什麽意思?


    分明就是在說,倘若自己是皇室中人的話,隻怕江山早就輪不到陛下來坐了。


    這話還是從陛下的嘴裏說出來的。


    簡直細思極恐啊!


    此時,各種不安的情緒,正縈繞在他們的心頭,揮之不去。


    到了這種境地,他們若還是猜不透嬴淵的心思,不免就有些蠢了。


    頓了頓。


    燕王朱棣豁然起身,率先開口道:


    “陛下,臣等萬萬不敢,臣等能有今日成就,全靠陛下栽培,若無陛下,便無臣等。”


    聞聲。


    嬴淵頓時一愣。


    心說,你少血口噴人!


    聽聽,這叫什麽話啊?


    什麽就全靠朕栽培?


    你們打勝仗,和朕有半毛錢關係啊!


    這不是血口噴人,這是什麽?


    朕很累的好不好!


    隨後,嬴淵冷笑道:“你們能有今日之功績,與朕何幹?


    朕可沒指揮你們,打了這麽大的一個勝仗。


    你們放心,今後朕會讓史官如實秉筆。


    就說,你們幾個,才是我大秦的民族英雄。”


    話音剛落。


    眾人便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這番話,無論怎麽聽,都有一種冷嘲熱諷的感覺。


    反正充滿了不善。


    能坐在這座宮殿裏的大臣,無不是人精。


    他們豈能不清楚,陛下不善的根源在何處?


    曹操恭敬作揖道:


    “若論英雄,在微臣眼裏看來,除了陛下之外,無人可擔得起那兩個字。


    陛下雄才偉略,我們身為陛下的臣子 ,理應要為陛下排憂解難,擊退外敵。


    我等臣子所做出的任何豐功偉績,也都依靠陛下的領導有方。


    所以,陛下才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臣必誓死效忠陛下!”


    本來是一段比較慷慨激昂表忠心的話。


    然而讓嬴淵聽了去,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暗自心想。


    聽曹操這意思,不管怎麽說,擊退外敵的那份功勞,都得按在朕的頭上唄?


    還有什麽效忠...?!


    娘希匹!!


    嬴淵越想越生氣,幹脆到最後勃然大怒,豁然起身,環視群臣,厲聲道: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秦,誓死效忠於朕,可事實真就如此麽?


    你們的眼裏,隻有大秦江山,何時有過朕?你們可曾真正懂過朕?!”


    他快要氣炸了。


    今日,新仇舊賬,都被他記了起來。


    說實話,自從曹操出征以來,他便沒有過上怎麽順心的日子。


    要不是因為眼前這些人,他昏庸亡國的計劃,怎能會停滯不前?


    其實若真是停滯,倒也罷了。


    然而,從近日以來,各地上表的奏折匯總來看。


    大秦的國力,似乎沒有因為戰爭受損,反而強大了不少。


    這是他最為鬱悶的地方。


    合著整整一年的時間,自己都在扮演一個明君的角色?


    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群臣感覺到了嬴淵的怒意。


    他們心驚不已,連忙陸續說道:


    “陛下,臣等絕無此意,臣等一直視您為千古一帝,此言若是有假,臣遭五雷轟頂!”


    “陛下,是因為您,我們大秦才有了未來,臣...”


    “臣等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


    “...”


    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他們能做什麽?


    自然是盡可能的表忠心。


    大殿末尾處。


    郭嘉聽到嬴淵的一番話,嘴角微微上揚。


    此時,並無人注意到他與荀彧幾人。


    後者壓低了聲音問道:“奉孝,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笑?”


    郭嘉道:“你不懂,這是陛下的手段,陛下,當真是英明。”


    “何解?”荀攸問道。


    荀彧若有所思,似是猜到了什麽。


    郭嘉笑道:“你覺得陛下氣量如何?在我看來,陛下氣量如海。


    那日我聖前失儀,陛下不僅沒有怪罪,反而還對我噓寒問暖。


    甚至還命人將我抬到擔架之上,多加優待。


    如此陛下,豈能會因為一些風言風語而勃然大怒?陛下...是另有打算啊。”


    ...


    眾臣都很惶恐。


    嬴淵雖然能感覺到他們忠心的誠意。


    但是怎麽說呢。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慮,他們越是忠心,自己便越是難受。


    希望他們都是在演戲吧。


    其實背地裏,早就想著謀逆了。


    酒喝到現在,嬴淵也沒了興致。


    便當著眾目睽睽的麵,甩袖將要離去。


    見狀。


    群臣相互對視一眼,隨後異口同聲的作揖道:“臣等恭送陛下。”


    聽到這番話,嬴淵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們...不懂朕。”


    話音剛落。


    眾臣便細細琢磨起來。


    待迴神以後,嬴淵早已離開此間。


    皇帝一走。


    眾位大臣,自然也沒了繼續喝酒的興致。


    他們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而後曹操從腰間掏出自己的兵符,放在了身前的案桌之上,沉聲道:


    “陛下的意思,想必諸位也聽清楚了。如今戰事剛停,陛下想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自然就不能放任手下臣子掌兵。”


    他將虎符拿出來的意思就很明顯。


    與其和皇帝對著幹,倒不如做個閑散王爺。


    關鍵,他還擔任著兵部尚書一職。


    即使沒了兵權,也能為國家做事。


    他這樣做,主要是為了獲得嬴淵的信任。


    四王那邊犯了難。


    他們所招募的軍隊,都是自己的私兵。


    倘若將軍隊留在鹹陽的話,那麽無兵鎮守自己的地界,也不行啊。


    而且,即使留了下來,軍餉糧草等,是誰給?


    朝廷給還是自己給?


    頓了頓。


    董卓將這些難處一五一十的說出。


    說實話,一個世襲罔替的王位,使自己的後代享盡榮華富貴。


    如此便就足夠了。


    多餘的事情,他也不想了。


    隻是有些羨慕鹹陽的繁華。


    曹操道:“其實這件事情,倒也好解決。以往各王軍隊,都由自己節製。


    待諸王迴去之後,可將軍隊散到各個州縣,由各州縣共同節製。


    戰時,諸王上表奏折,將虎符取迴,以此來調動軍隊。


    陛下是明君,他會讚同這個做法的。”


    聞聲,四王麵露難色。


    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軍隊,如今,便要為他人做了嫁衣麽?


    太不甘了。


    但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別的法子?


    倘若不將虎符留在這裏,隻怕是出不去這座大殿的。


    想到這裏,善於隱忍的宋王趙匡胤率先說道:


    “事已至此,本王便將虎符留下,權當孝敬陛下了。”


    他有著自己的盤算。


    心想,陛下既然用這種方式收攬兵權,也就意味著。


    陛下沒有對自己乃至其他異姓王動手的打算。


    不然的話,也不會封曹操為魏王了。


    而且,倘若陛下真的要動異姓王,那麽陛下肯定會急於削藩。


    而不是在這酒席之上,大發雷霆一番。


    “本王也將虎符交出。”


    “本王讚同此舉。”


    “...”


    四王包括那些將軍們,也不再猶豫。


    紛紛將虎符掏出。


    從此以後,整座大秦的兵力,便牢牢掌握在了嬴淵手中。


    當然,憑借四王在當地的影響力,他們若是想要犯上作亂,依舊可以在極短時間內,拉出一支隊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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