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把手裏方案擬的差不多的時候,崔縣丞和高主簿亦迴來了。瞥了眼風塵仆仆的兩人,示意他們坐下,又喚來庶仆為二人斟茶。


    溫潤茶香盈於屋內。


    看著盞中茶湯,崔縣丞讚道:“明府這茶味道真不錯。”


    高主簿也跟著附和誇讚。


    “此行辛苦兩位。若是喜歡,等會我送兩罐給你們如何。”裴皎然飲了口茶,嘴角噙了和善笑意,“權當做是此次的謝禮。”


    崔縣丞忙擺手,“明府言重了,這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


    裴皎然笑了笑,眼底卻不露聲色。雖然她喜甜,但是更多時候並不在乎口腹之欲。如今縣廨正值用人之際,雖然二人之前皆有怠政的行為,但她也繼續願意用二人。自然也不會吝嗇給予小恩小惠。


    “明府,下官按您的吩咐考察了城中各處的水渠。發現東支渠附近適合再挖條渠。”崔縣丞遞了輿圖給裴皎然。


    崔縣丞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裴皎然目露讚許,“等禦史離開後,我再同你去附近看看情況。”


    “誒?朝廷禦史要來了麽,可有什麽地方需要下官幫忙的。”高主簿滿臉堆笑,“禦史應該查不出什麽來吧。”


    “沒有。高主簿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禦史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禦史已在路上,這個時候再做手腳。豈不是自投羅網。更何況她又無錯,何須懼怕禦史的巡查。


    高主簿惶恐道:“明府誤會了,下官並無此意。”


    瞥了二人一眼,裴皎然輕哂。看樣子崔縣丞尚能指望一二,高主簿還得再觀察觀察。此人投機取巧的心思太重了。


    低頭看著崔縣丞呈上的輿圖,裴皎然眼中浮過讚賞。手上這幅輿圖雖然做工粗糙,但是水渠該怎麽挖,什麽走向能更好的灌田,都特意標了出來。


    將自己擬好的方案翻出,和眼前的輿圖比對。裴皎然頷首。


    “崔縣丞做的不錯。”裴皎然溫聲道。


    “明府過譽了。”崔縣丞微笑,“若非明府籌謀,下官哪裏做得成此事。”


    幾人互相奉承起對方。他們皆是官場上的老手,一時間氣氛也沒那麽沉悶。


    隨著暮色漸濃,裴皎然也越發顯得慈眉善目起來。


    “行了。時候不早,兩位迴去歇著吧。”裴皎然舒眉莞爾。


    “是,下官告退。”


    送走二人,裴皎然收好輿圖和方案。踱步至窗前,負手望著餘暉殆盡的天際。揉了揉眉心,喟然長歎。


    站了一會後,裴皎然吩咐庶仆去公房,把楚宥尚未處理完的公文拿來批閱。直到饑腸轆轆時,她才去廚房煮了碗燴麵片。


    庶仆進來撤碗筷時,裴皎然還坐在書案前批閱縣廨公文,關切道:“明府,您也歇一歇吧。您這迴來後就沒停過,哪有您這樣的。”


    “春耕在即,許多事情都提前準備好。”裴皎然笑著擺擺手,“去歇著吧,我這沒事。”


    等裴皎然處理完手中事務,已時近子時。


    草草洗漱一番,她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到床上,合眼而眠。


    未睡上幾個時辰,天光又落於身上。裴皎然睜開眼,看向漏在案上的光線。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起身洗漱,換上公服。


    正準備用朝食的時候,庶仆來傳話。說是禦史已經到了,刺史請她去州廨。


    聞言裴皎然擱下筷箸,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重新收拾妥當,方才前往刺史府。


    她來的很巧,剛好趕上州廨款待禦史。不過州廨今日的朝食算不上豐盛,也許是因為禦史突襲的緣故,州廨不敢鋪張浪費。再加上本朝有規製,禦史到各地巡視,不得沾葷腥。違者按律處置。


    有禦史在場,州廨的一切都得按規矩來。不然指不定禦史台就拿這個彈劾你了。


    行禮後,裴皎然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眉頭蹙起,她怎麽都沒想到禦史台居然派他來。


    眾人懼於禦史。皆食不言,亦不敢發出一點不妥的聲音,連碗碟碰撞時也是小心翼翼。


    小口喝著碗裏的胡麻粥,裴皎然舒眉。喝完粥,身上果然暖和不少。


    膳畢,庶仆飛速地進來撤走碗筷。


    州廨僚佐都是一臉拘謹,等禦史發話。隻有裴皎然和李休璟兩個,神色自若。


    右手第一位的禦史看了看李休璟,衝他點點頭。


    李休璟頷首,“裴明府留下,諸位都各迴各的公房。”


    眾人得了吩咐,依次上前行禮告辭。然後邁步離開。


    屋內隻剩下他們三個。


    端量二人一眼,裴皎然垂首看桌。


    “李刺史,我們換個地方談吧。”禦史道。


    聞言李休璟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著二人去他的書房談話。


    李休璟走前帶路。裴皎然和那禦史跟在他後麵。


    進了屋內,李休璟喚來庶仆為三人奉茶。


    “禦史台接到舉告。晉昌縣尉李虔瀆職貪墨,裴明府可知情?”禦史飲了口茶,緩緩道。


    “迴元禦史,是某舉告的李虔。”裴皎然從袖中去了信箋遞過去,“是某監管不力,以至於李虔魚肉百姓。某自知有錯,現呈上罪己書一封。”


    元禦史皺眉。看著麵前一臉寡淡從容的裴皎然,默默拆開了手中書涵。


    以一手館閣體,陳述了自己在李虔一事上失職之處。言辭懇切,字裏行間皆透出一副誠心誠意認錯的模樣。


    這封罪己書,他實在挑不出任何毛病。他打賭哪怕送迴禦史台,那些人也挑不出錯來。


    擱下手裏的罪己書,元禦史瞥了李休璟一眼,目光轉落到裴皎然頭上。這兩人間必然有什麽貓膩。


    “李刺史,能否去外暫避。某有些話要對裴明府說。”元禦史笑眯眯地道。


    “元禦史,你想幹什麽?”李休璟如臨大敵般盯著麵前人,“她是我治下的縣令,為什麽我不能在場?”


    “禦史例行問話,無關人等不許在場。”元禦史一本正經地迴答。


    裴皎然垂首撫了撫袖子,搖搖頭。心中暗道:“禦史台怎麽派了這個蠢貨來。”


    看了眼神色自若的裴皎然,李休璟瞪了元禦史一眼,極不情願地推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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