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顧留拖家帶口抵達京城,鬱璃讓黑丫去接人,並把他一家安置到溫泉莊子附近新建起來的一座宅院裏。


    這裏就是秋水長天在京城的繡閣。


    因為占地麵積很大,顧留這個秋水長天的掌櫃在這裏有一座院子,足足有七間房子,夠他們一家子住。


    把人接來後,所有的事就不用她去操心,顧留母子就會把事情辦好。


    九月中,鬱璃正在批閱奏折,突然覺得小腹墜痛,她看向一旁無奈皺眉的男人:“阿淮,我要生了。”


    一句話讓殿中的人都震驚無比。


    然後大家都開始忙了起來,容淮直接把鬱璃抱起來,大步走出大殿:“你忍一下,很快就到產房了。”


    “痛嗎?如果你覺得痛就咬我一口。”


    “阿璃,你說一句話,是不是很痛,我 要如何才能幫你。”


    鬱璃聞言咬牙看向這個男人:“你可以閉嘴嗎?”


    “我沒有那麽痛都被你念叨痛了。”


    容淮聞言瞬間閉嘴。


    早在一月前就已經準備好產房,一切都是按照鬱璃的吩咐布置,容淮把人放在產床上,他站在一旁握著她的手:“穩婆和醫女為何還不來。”


    鬱璃感覺他的手都顫抖了,忍不住拍拍他的手,歎息一聲:“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容淮看向鬱璃:“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離開我,知道嗎?”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


    在鬱璃的安撫中,容淮終於冷靜下來,穩婆來了後,鬱璃就把他趕出產房。


    容淮不願意出去,他想要陪著鬱璃生孩子,在他的堅持中,鬱璃隻能妥協。


    她的身體很好,還有天泉水養著,才進產房不到半個時辰,孩子就出生了。


    容淮急忙忙看向鬱璃,焦急問:“阿璃,你真的沒事吧?”


    鬱璃點點頭,她開玩笑似說了一句:“沒事,還可以陪著你上陣殺敵。”


    聽著孩子的哭聲,鬱璃問:“是皇子還是公主?”


    穩婆笑著說:“是小公主。”


    鬱璃聞言和容淮對視一眼,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們也希望是一個女兒,他們現在乃至以後的政策都是偏向提高女性地位,在這麽重要的關頭,一個女性繼承人就顯得尤為重要。


    明德女帝產下一名健康的小公主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出去。


    容淮和鬱璃夫妻看著紅彤彤的女兒,他說:“就這一個,以後不生了。”


    隻要把孩子教好,一個頂別人十個。


    他堅信以自己和鬱璃的能力,不可能教不出一個能力出眾的繼承人。


    鬱璃點點頭:“好,就這一個。”


    小公主一出生就很乖巧,隻要吃飽就睡,如果尿尿或者拉臭臭就會哭唧唧,卻不會大哭。


    比起逍遙侯府的小世子衛辰熙那個小魔王,小公主簡直就乖巧到像是來報恩的小孩。


    小公主洗三時終於擁有自己的大名:容承安,小名知新。


    意為:天下承平,一世長安,也有平平安安的含義。


    天下承平,一世長安,這是孩子未來要肩負的責任和目標。


    平平安安是父母對她的期望和祝福。


    這名字和祁安一脈相傳,兄妹兩人一出生就要背負一個國家的興衰。


    小名知新的意思是:知道新的變革,並為之努力,施行,改變。


    大名一出,滿朝文武皆寂靜,從小公主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兩位陛下的意思,承,也有繼承人的意思。而且小公主的父親是承禦陛下,和父親年號同字,這位就是妥妥的南乾未來繼承人。


    一時間上門拜訪衡王的人更多了,弄得衡王煩不勝煩,最後高假,關上門陪自己王妃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衛天致看著可愛的小外甥女,忍不住問:“你們確定要讓知新成為皇太女?”


    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沒有處理好,很有可能會遭遇很多變故。


    容淮點點頭:“我女兒就是南乾江山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最近衡王被煩到不敢出門,我們知新如今還小,也應該低調一點,周歲之前盡量別出現在人前。”在衛天致看來雖然不少朝中的老家夥被逼承認女帝的存在,可心裏依然瞧不起女人。


    隻是趨利避害,沒有人再敢出來蹦躂。


    現在這對夫妻又弄出一個未來的皇太女,一些迂腐的老臣就很難接受這件事,誰能保證會不會有偏激一點的人做出傷害孩子的事。


    鬱璃點點頭:“三哥放心,我們都明白。”


    所以在知新有自保能力之前,她就沒打算讓孩子出現在朝臣跟前。


    當然,像左丞相,柳傑,時英,衡王,刑部尚書這些朝臣還是要見的,要不然以後有人否認公主的身份可就不妙。


    讓孩子在可信任的朝臣眼皮下長大,又能把一些不利於孩子的朝臣隔絕在外。


    想起什麽,衛天致忍不住笑了:“昨天左丞相上門找我,那老頭兒也沒有說皇太女的事,就一個勁兒的喝酒,把他難過憂心忡忡的一麵展示給我看。”


    “我知道他想什麽,可我不接招,也不問,隻是陪他喝酒,老頭兒喝醉了,就讓秉文送他迴家。”


    容淮聞言嗤笑一聲:“他就這德行。”


    “心裏憋得很,又不敢來說。”


    鬱璃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


    衛天致和鬱璃兄妹都忍不住笑了。


    自從小公主出生後,鬱璃更多時間放在照顧孩子上,她自己母乳喂養,完全不需要奶娘,還時不時喂一點天泉水。


    才兩個多月就會翻身,小胳膊小腿兒很有力。


    有一天鬱璃去上朝,知新早早就醒來,看不到娘親就開始哭,黑丫才抱進懷中就挨了知新一巴掌。


    好家夥,這一巴掌直接把黑丫打懵了。


    五個小小的掌印清晰印在黑丫臉上。


    也是這個時候鬱璃才知道孩子遺傳了衛家的天生神力。


    鬱璃抱起小肉團子:“知新,以後不能隨便打人。”說完後看向黑丫:“吩咐下去,以後小公主哭鬧時就不用抱她,讓她哭。”


    這孩子聰明得很,才兩個多月就知道那些人可以拿捏,那些人不好招惹。


    黑丫聞言有點為難:“主子,哭得時間長了,很傷身體。”、


    日影連連點頭。


    怎麽可以讓小公主哭呢,挨打隻能證明她們學藝不精,需要好好練身手。


    臘月二十,柳笑笑和時雲成親,祁安用自己的小金庫為柳笑笑置辦了不少嫁妝。


    他還對時雲說:我就是笑笑姐的娘家人,如果你欺負笑笑姐,我一定會讓小姨和小姨父找你算賬。


    這話可把時雲逗笑。


    容淮親自到場祝賀,隻是和新郎官喝了一杯酒就離開時府。


    鬱璃正在處理政務,孟鳶從殿外走進來:“陛下,青海的信。”


    鬱璃打開一看,是齊維下來的加急信,信上說今年的第五批兵器已經交付給軍隊,信上還說青海最近來了一些外地人,像是在找什麽,有些人甚至潛入蒙縣,隻是全都被他殺了。


    鬱璃看完信後交給孟鳶:“你看看。”


    孟鳶看完後,鬱璃才問:“若你站在齊維這個位置,你會如何做?”


    孟鳶沒有多想,緩緩道:“殺。”


    是的,她的選擇和齊維一樣:“有沒有心懷鬼胎,一看就知道,不管為什麽而來,隻要不是抱著善意,都不能放過。”


    鬱璃看了孟鳶一眼:“你這行事作風倒是有點像影衛。”


    孟鳶淺笑:“也許是在王府待了一段時間的原因。”


    當年王爺和王妃離開王府後,她去王府和軍營待過,為的就是學習審問和刑罰。


    鬱璃點點頭:“要讓人盯著燕地那邊的消息,看看四娘子什麽時候迴來。”衛靈兒跟著大軍走了一年多,不但擔任軍醫,還一路提點軍中大夫的醫術。


    這事都已經傳到京城了。


    早就說他們啟程前往京城,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到。


    “微臣明白,一直讓人注意燕地的情況呢。”孟鳶說:“稅政司前些天傳迴消息,查抄的黃金白銀已經讓成如的商隊送迴京城。”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這位女陛下:“這次一共查抄出一百萬兩黃金,七百萬兩白銀。按照您的要求留下一部分給當地路政司修建道路,一部分用於當地建學,一百萬兩黃金和兩百萬兩白銀全都送迴京。”


    鬱璃批閱的奏折的手並沒有停下來,她隻是淡淡問:“稅政司今年弄迴多少銀子?”


    看,貪官就是這麽多,殺了一茬,另外一個地方還是有一茬等著。


    隻是江南一個府就抄出那麽多銀子,這還是一些大貪的。小貪不致命又在當地立下一些功勞,這是要留待觀察,秋後會不會算賬就看他們以後的做法。


    水至清則無魚。


    這個道理她和容淮都明白,所以並沒有要求現在就把水全都換了。


    如果警告後還是如此,那就處理掉。


    孟鳶說:“白銀兩千萬兩,黃金五百萬兩 。”


    她笑著看向鬱璃:“陛下,還是江南富裕,以前查了好幾個月也比不上江南兩個月。”


    饒是被貪了那麽多,江南依然是南乾最富裕的地方。


    鬱璃看向促狹的孟鳶:“是啊,江南如此富裕,把你放去江南當幾年父母官。”


    “可以啊。” 孟鳶淺笑:“隻要陛下舍得。”


    當父母官也可以,可她對刑罰更感興趣。


    “先待,朕和四娘子出發之前會把你的事安排好。”鬱璃拍拍她的肩膀:“朕知道你心中所想,也願意給機會你去試一試,可你自己也要立起來。”


    “刑部那一群老家夥可不簡單。”


    孟鳶恭敬作揖:“微臣明白,不會讓陛下失望。”


    承禦元年的除夕宮宴邀請了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參加,全程都是秋雅和成貉兩人帶著宮人安排,遇到沒辦法拿主意的才會問鬱璃。


    在宮中半年時間,秋雅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有了掌事姑姑的能力,不但把鬱璃生活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就連小公主的事也是她在操心。


    宮中主子少,很多事都是她和容淮身邊的成貉一起處理。


    去參加宮宴之前,鬱璃抱了抱已經三個多月的肉團子:“知新,爹娘去參加宮宴了,你和秋雅姑姑在宮裏慢慢玩,爹娘一個時辰就迴來。”


    知新還不知道娘親要跑了,咧開嘴衝著娘親笑。


    容淮上前把女兒抱到懷中:“乖乖在家,不要亂打人。”


    女兒的力氣居然伴隨著她長大,變得越來越大,現在誰都不敢招惹這位小祖宗,就怕一巴掌下去直接把人拍飛。


    知新直接送了爹爹一個大笑臉,笑得疼愛女兒的老父親沒有半點招架能力。


    他看向鬱璃:“不想去參加宮宴了,就想陪我家知新過年。”


    鬱璃很想給這個沒有底線的男人一個大白眼:“去年我們跑了,今年是承禦元年的除夕宮宴,如果我們再不出現,朝臣該有意見了。”


    鬱璃說完後直接把女兒抱過來,然後放到日影懷中,拉著丈夫就跑了。


    容淮見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阿璃,現在你能忽悠知新,再過兩個月你就別想忽悠她了。”


    鬱璃撇撇嘴:“沒想要忽悠,隻是該做的事還得去做。”


    今年參加宮宴,明年就有借口不舉辦宮宴,後年她應該就迴來了。


    想到很快就要離開女兒和容淮,她心裏很不舍:“你能照顧好知新嗎?”


    容淮知道她心裏想什麽,點點頭:“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咱們的孩子。”


    鬱璃還是不放心:“你要盯著一點,不要讓人傷害咱們知新。”


    一路上她都在碎碎叨叨,就好像明天就得出發一樣。


    以往的宮宴都是早早準備好膳食,時間到了就送到諸位大人的桌子上。那麽冷的天,菜早就涼了,以前除了陛下皇後和宮中受寵的娘娘有熱飯菜吃,其餘大臣跟前的菜肴上麵都結了一層油,壓根就無法吃。


    今年鬱璃讓秋雅安排的是鍋子,一張桌子放一個小小的鍋子,兩個成年人巴掌大小的鍋裏燒著熱氣騰騰的湯,桌子上放著洗幹淨切好的肉菜和素菜,誰想吃就自己動手。


    這樣一來大家都能吃上熱氣騰騰的食物。


    衡王和年過五十依然風韻猶存的衡王妃看著跟前的鍋子笑著說:“陛下有心了。”


    膽子也大,居然把祖製的宮宴菜肴全都改了。


    沒有一定的魄力,誰都不敢做這件事。


    容淮卻毫無負擔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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