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聽著四周的將士喊:燕王妃千歲千千歲。


    再看著自己和他兩人十指緊扣的手,視線定格在男子笑得肆意的那張俊臉上,她不由露出一抹笑。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被人稱唿為燕王妃,她甚至厚臉皮默認了這個稱唿。


    這一刻,感覺著他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她突然覺得做他的燕王妃真的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房贇就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幕,他不自覺一笑,又覺得自家救命恩人值得這樣的擁護。


    要知道如果沒有燕王妃,燕州城肯定保不住。


    更何況燕王妃還帶著人來守護上陽關,這些功勞不是任何人可以否認得了,就算燕王給她再大的榮耀,她都受得起。


    高飛看到這一幕卻覺得有點心酸。


    他的汝陽王妃已經成為容琅玨的燕王妃了。


    雖然早就做好準備,事實擺在眼前時他還是覺得心酸不已。


    隻是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自己,他怨不得任何人。


    劉榮在大戰結束後終於撐不住倒在地上,他身上的傷太多,憑著一口氣支撐了一天一夜,這段時間不斷在燃燒他的生機。


    在他倒地時,靈兒趕緊去施救,可一切都太遲了。


    劉榮最後還是死在守護上陽關的這一場戰役裏。


    因為上陽關守住了,所以他離開時唇角是上揚的。


    靈兒蹲在地上看著劉榮的屍體,許久迴不過神來。


    容琅玨上前蹲在他身邊,然後把人抱在懷中:“你已經盡力,劉將軍是含笑離開的。”


    “我會為他報仇的。”


    他低聲呢喃:“我會為上陽關陣亡的所有將士報仇。”


    他把靈兒拉起來,這才看向四周嗚咽的人:“燕地的兒郎們,本王在這裏發誓,一定會為今天陣亡的將士們報仇,我們殺到胡國王庭為劉將軍報仇,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燕地的兒郎們大聲喊著:“報仇,報仇。”


    “我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房贇看著眼前熱血沸騰的一幕,小聲嘀咕一句:“看得我也想要進入軍營了。”


    隻是想到自己背負第一樓的一切,這些隻能是想想。


    他要走的路,早就已經注定了。


    他有生之年可以與敵人在戰場上廝殺了一天一夜,他覺得已經值得了。


    他覺得這是值得他炫耀一輩子的事。


    容琅玨讓人打掃好戰場,他自己親自抱著劉將軍的屍體迴到燕地軍營。


    接下來就是處理敵軍的屍體,全都弄去上陽關外一處空曠的地方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一把火燒了。


    劉將軍的屍體也送迴燕州城劉家,燕王攜燕王妃去吊唁。


    等到事情處理好,已經是十一月。


    這段時間裏,他已經從大管事的口中知道靈兒為自己付出的一切。


    隻是因為太忙,所以兩人都還沒有私下相處,好好說說話。


    終於把事情處理好,他想要迴去找靈兒時,卻遇到了攔路虎。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皺眉:“高飛,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高飛看了他一眼:“我隻是想要和你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


    容琅玨聞言翻身下馬,兩人走到燕州護城河附近的一家酒肆裏坐下來。


    高飛讓酒肆老板送了一壺酒上來,這讓容琅玨忍不住翻白眼:“說好說幾句話,這把酒都叫上了,什麽意思?想要灌醉本王,不讓我迴去見靈兒?”


    “你想多了。”高飛覺得眼前的人腦補過頭了:“為我自己點的酒,沒打算讓你喝。”


    容琅玨看了對方一眼,高飛沒好氣掃了他一下:“怎麽,失意之人就連喝酒的權力都沒有?”


    “沒沒沒。”容琅玨哈哈笑著說:“店家,再來兩壇酒。”


    看著店家送來的酒,他親自為高飛倒酒:“想要喝多少都有,我順便讓人在這裏守著你,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喝醉。”


    高飛瞬間覺得很紮心,甚至有點後悔把人帶來這裏。


    他喝了一碗酒,這才對容琅玨說:“對靈兒好一點。”


    “我不會打擾你們,隻希望她能真的幸福。”


    他明白自己的不打擾,才是對靈兒最好的選擇。


    容琅玨輕笑一聲:“用得著你叮囑,那是我做夢都想要娶迴家的女子,我不對她好,對誰好?”


    他知道高飛和靈兒之間最重要的是高飛並沒能給靈兒完全的信任,也沒有把靈兒放在第一位。


    已經知道高飛錯在哪裏,他自然不會犯蠢還做出同樣的錯。


    他緩緩道:“在我這裏,她是最重要的,比我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任何人都越不過她,包括我自己。”


    高飛苦笑,一直以來靈兒都是比他自己還要重要,他犯的最大錯誤就是過於在意高玉清這個女兒。


    也因為這個女兒讓靈兒失望。


    所以她才會走得這麽幹脆。


    “靈兒是一個很純粹的姑娘,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在她那裏犯錯後是得不到第二個機會。”他提醒容琅玨:“所以不管任何時候你都要絕對信任她。”


    他不希望靈兒再受傷,所以才來提醒燕王。


    容琅玨點點頭:“我明白。”


    他當然會全身心信任靈兒。


    高飛聞言笑了笑,笑容裏滿是苦澀。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容琅玨沒有走,隻是看著高飛喝完一碗酒接著再來一碗。


    許久後,他才站起來:“你也莫要喝太多,既然沒有地方可以去,就留在燕地。”


    高飛看過來。


    容琅玨坦然看向他:“看什麽,我隻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擅長領兵的人被埋沒了。”


    “而且,你甘心下半輩子碌碌無為嗎?”


    “你甘心下半輩子還是隱姓埋名嗎?”


    他挑眉:“你隻要留在燕軍裏,日後你就有機會重新以高飛的名字站在陽光下。”


    “你可以大聲告訴世人,你是汝陽王高飛,你的族人也可以重新迴到京城。”


    他和高飛是同樣的人,骨子裏都有不甘心和不服輸。


    所以現在要高飛隱姓埋名對他而言已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高飛聞言笑了笑,他靠在酒肆的牆壁上,就這樣安靜看著容琅玨,好一會兒才問:“你是為你自己,還是為楚王。”


    “有區別嗎?”


    容琅玨也笑了起來:“還是你覺得本王比不上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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