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璃在門外站著,屋子裏傳來三哥的叫聲。


    衛家兄弟得到消息也趕迴來,他們聽到三叔淒厲慘叫,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小姑姑:“小姑姑,三叔會有事嗎?”


    鬱璃搖搖頭:“撐過來就沒事,撐不過來也許就是死。”


    就算她及時出手把人保下,三哥也會成為一個武功盡失,甚至行動不便的人。


    她看向三個侄兒:“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他身體會比以前好,武功也有突破,最重要的是他擁有成為父親的資格。”


    他們都清楚這才是三哥(三叔)如此冒險的原因。


    他想要擁有自己的子嗣。


    衛秉文說:“我們都了解三叔,隻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會去試一試。”


    因為三叔愛三嬸,所以他不惜一切也會去賭一個未來。


    衛辰安看著房間,聽著三叔的叫聲,他抿唇良久才緩緩道:“我相信三叔,他一定會撐下來。”


    他還說已經忽悠了小姑父造反,他還說要成為前鋒,要為小姑姑打天下。


    三叔向來重承諾,一定不會食言。


    四人在外麵等著,裏麵的人卻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被自己撕破,身上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他就想要大叫,想要發泄。


    痛到無法忍受,他一腳就把可以夠得到的東西踢出去。


    他不斷伸出手往自己身上抓,裏麵蝕骨的疼痛讓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條條傷痕。


    “啊。”


    “啊。”


    淒慘的叫聲衝破上空,嚇得路過的鳥兒都快飛走。


    痛到極致他甚至想要撞牆。


    鬱璃靠在屋簷下,聽著裏麵的叫聲。


    她的思想已經放空,想到小小的自己曾經也經曆過這樣的痛苦。


    父親隻說了一句:服下血髓芝,生死有命,活著你是族中繼承人,死了我會風光把你埋了。


    那一年,她隻有五歲。


    別的孩子在父母懷中撒嬌,她就要經曆一次生死。


    守在外麵的隻有鬱馨堂姐一人,她到現在還記得堂姐的話:阿璃,你一定要熬下來,求求你一定要活著。


    “阿璃,活下來,姐姐帶你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那一年,鬱馨七歲。


    已經見識過外麵的世界。


    五歲的她因為是嫡係長女,要學很多東西,所以就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


    服用血髓芝之前,她從未離開過鬱家。


    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


    小小的孩子費盡心思去幻想,不斷勾勒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她很向往外麵所有的新鮮事物。


    可惜,她不能離開鬱家。


    砰...


    裏麵傳來桌椅落地的聲音。


    她迴過神來,趕緊上前喊:“三哥,三哥,你怎麽樣了。”


    已經痛到失去理智的衛天致聽到妹妹的聲音,他才慢慢清醒。


    “阿璃,三哥沒事。”


    他說話時,唇角已經流血。


    這是他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咬的。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讓阿璃為自己擔心。


    他說:“阿璃,我沒事。”


    鬱璃站在門外,突然有種角色調換的感覺。


    曾經是姐姐喊著求著自己保持理智活下來,現在輪到她在外麵守著哥哥:“三哥,你一定要堅持下來,你還沒有帶我迴家。”


    “三哥,沒有你,我找不到迴家的路。”


    背後站著的衛家兄弟:姑姑這是當我們不存在?


    剛剛趕來的衛靈兒:原來我是一個死人。


    衛天致聽到妹妹如此說,再想想家中的父皇和母後,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充斥在他心中。


    他要活下去。


    活著帶妹妹迴家。


    這邊院子的‘鬼哭狼嚎’傳到隔壁住院部,嚇到不少病人。


    不少人都讓身邊的丫鬟小廝出去打聽一下翠微園到底發生什麽事。


    可惜,翠微園下人的嘴巴都很緊,但凡去打聽的人都失望而迴。


    不少人就在心裏暗暗想著會不會是翠微園這邊懲罰不聽話的下人。


    蔡思寧居住的院子裏:


    小小的莊哲言聽著傳來的叫喊聲,再看看在母親懷中睡得很香的妹妹:“娘,我們不讓人去打聽一下發生什麽事嗎?”


    蔡思寧聞言搖搖頭:“阿言,想要活得久並不招人討厭,那就不要有太多好奇心。”


    “我們是來治病的,那就做好一個病人該有的本分。”


    她伸出手揉揉兒子的腦袋:“手伸得太長,不是被砍掉,就是被人厭棄。”


    莊哲言聽了後連連點頭:“娘,孩兒明白。”


    “爹爹如今不在我們身邊,孩兒要保護好娘親和妹妹,以後不會再生出好奇心。”


    蔡思寧淺笑看向兒子:“你不用每天都在院子裏陪著母親,也可以到村子去玩一下。”


    “你身邊隻要帶著人,確保自己的安全久可以。”


    自己已經出月子了,按理說也可以到外麵走走。


    可奶娘說她生女兒時傷了身體,若非王妃每天讓人送藥膳來,她身體肯定壞了。


    所以要坐雙月子。


    她隻能繼續留在院子裏陪女兒。


    可她對兒子是虧欠的。


    莊哲言聽說可以出去玩,雙眼都亮了。


    一個時辰後,那種非人的疼痛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天致如同一灘爛泥軟在地上,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聽到裏麵沒有動靜後,衛靈兒和鬱璃一起推開門看到哥哥躺在地上對著門的方向傻笑。


    衛靈兒和鬱璃也停下來,兄妹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笑著笑著,衛靈兒的眼淚就嘩啦啦落下。


    “三哥,你太厲害了。”


    衛秉文和衛辰安已經上前把三叔扶起來。


    當他們看到屋子一片狼藉,三叔身上那些抓痕,還有破爛的衣服,兩人都忍不住落淚。


    天知道這一個時辰裏三叔到底經曆什麽。


    他們真的很害怕推開門看到的是一個死去的三叔。


    衛天致足足休養兩天時間才活過來。


    他發現從鬼門關裏走一趟,曾經隱隱作痛的舊疾也消失了,自己身上有無窮的力量。


    兩位妹妹為自己診脈,也確認他擁有可以讓妻子為自己孕育子嗣的能力。


    對於他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大男人,當著妹妹們的麵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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