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原住民本來就死了啊。


    尹竹理所當然地想著。


    所以,已經把這件事當常識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安知這麽驚訝的原因。


    就好像是你告訴一個人1+1等於2,結果對方一臉震驚:“什麽?1+1等於2?為什麽會等於2?你怎麽算出來的?”你可能隻會有些疑惑:“可是這是常識啊,就是等於2啊……”


    安知深唿吸一口氣,感覺到這位在龍國連續通關三個副本後,國家氣運上漲後選出的天選者確實不太一般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他們死了?他們不是活得好好的?”安知努力讓自己冷靜地問她“原住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社會關係,他們那樣活生生的人,你難道一直把他們當死人看嗎?”


    安知有點覺得網友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了。


    如果尹竹把怪談世界隻當成遊戲,那麽對於藍星來說,這個天選者毫無疑問非常危險。


    雖然表麵上看,天選者隻要在五次內闖關成功,那麽所有國家的國運值都會增加,這種光往上增加不會下降的趨勢對於各國來說隻有利好,但是換一個角度看,就像發工資一樣。


    你的工資上漲,別人都不漲,你才會更有錢。


    但是如果大家工資都一塊上漲,甚至物價也跟著上漲,那就約等於沒漲工資。


    而且最麻煩的問題在於,你沒有降薪的機會,一旦連輸五次,就直接被開除,國家降臨怪談,淪為藍星禁區。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天選者的綜合素質越高越好。


    雖然有五次容錯,但是錯得越少,天選者的個人獎勵就會越多,下次挑戰副本時的生還率也就越高。一旦之前積累了許多個人獎勵的天選者一步踏錯,就相當於賬號清零,但是下一關的難度隻會越來越高,到後期新的天選者相當於0級號去打百級副本,這和肉包子打狗又有什麽區別?


    之前在季廖失誤掛掉後,係統連續在龍國抽取了兩個不看直播的天選者,哪怕國家浪費了提示的機會來幫她們,也都因為各種原因被感染或者觸發即死結局。


    對於毫無準備的天選者而言,怪談世界的危險程度,比經驗豐富的資深天選者更高,許多問題甚至隻能靠人命去試出來,這也就是第一個副本各國超高死亡率的原因。


    所以各國都在努力培養出一個副本專業天選者,盡可能來避免人員更替。


    例如說櫻花國的平野珊,燈塔國的湯姆遜,毛熊國的烏裏揚諾夫……以及之前龍國的季廖。


    而遊戲心態的天選者,會非常不把自己的命當迴事,因為他們沒有背負上億人命運的壓力感,所以他們就會帶著自己的所有優勢去——浪。


    同樣,他們在怪談世界尚且如此,迴到藍星後也往往保持這個心態,甚至因為自己天選者的身份,會更加囂張跋扈。


    之前一位水島天選者就是這樣。


    他是第一次副本就進入的天選者,甚至闖了兩個副本,但是從第二個副本出來以後,他把其他人當成npc看的情況更為嚴重,甚至發生了傷人的情況。作為藍星犯罪率最低的國家,水島很難容忍他的這種行為,把他關押了起來。


    於是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在第三次副本開啟後,他當著所有觀眾的麵,表演了一場非常血腥的開場秀——直播自殺。


    或許對於不可言說,這的確是一場遊戲,但是對於藍星人來說,死了就是死了。


    在安知眼裏,尹竹也很可能是這種人,所以她非常需要確認尹竹的精神狀態,一定要讓天選者認識到生命的珍貴,哪怕隻是原住民的生命。


    尹竹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整理語言,然後緩緩開口:“死了就是死了啊,怪談世界能夠讓所有天選者進去後都保持同一種故事節奏,本身就已經在告訴大家了,那就是一場木偶戲。”


    想了想,她又補充:“原住民當時確實是活著,但是我覺得他們更像一個有高智能可互動的死亡錄像,隻不過被祂截取了原住民還沒有死之前的部分。”


    “你想想也知道,那種世界就是在慢性死亡,根本沒有完美結局的。”


    說到這裏,尹竹翻開了麵前的資料,是四個副本完整的信息,她翻到了《綠色之家》的部分,看到完美通關的攻略後忍不住笑了:“一個種子真要是能輕鬆幹掉那種怪物,實驗室為什麽不自己用?這故事也太機械降神了吧?”


    “但是,它的確可以。”


    安知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從容淡然:“你不知道的事情,並不代表不存在,這隻是你當時還沒有探索到的信息。”


    尹竹嗤之以鼻:“完美結局,更像是給那些死人畫一個夢幻的大餅,讓他們死得更安心一點,其他一點用都沒有。”


    告慰原住民的在天之靈罷了。


    “沒必要這麽極端。”安知不認同。


    “那我來給你們提供一個信息吧,大概率你們不知道。”尹竹沒有看向她,隻是隨意翻了一下資料,因為看書的速度極快,她很快確信上麵沒有自己想說的事情。


    安知表現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尹竹合上資料,食指輕敲桌子:“我附身的那個男孩,有個姐姐,這個恐怕你們都知道了。在姐姐消失後,她的房間曾經被封上過,而她在那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跡也都逐漸消失了,這個你們應該都已經知道了。”


    這裏說的說那張本該有五個人的“四人”全家福。


    這些確實是參謀團都已經知道的事。


    “所以,那個消失的姐姐是那個世界挑戰失敗的天選者,你們知道嗎?”尹竹裂開了大大的笑臉,說出來的話卻讓安知太陽穴突突直跳。


    “為什麽這麽說?”安知望向她,“證據呢?”


    無賴般得一攤手,尹竹搖頭:“沒有證據,但是可以間接推理出來。這家人在我自爆天選者身份後,他們都對此沒有任何疑惑,說明那個世界曾經也有類似的存在。而讓一個人徹底從世界上消失,這和天選者的闖關失敗不是很像嗎?”


    “太過牽強。”安知並不認同。


    但是尹竹可不在乎她的看法,就像之前說的一樣,她把這些當成了理所當然的常識:“二姐被選上天選者,然後闖關失敗消失,她的一切都被封存,最後整個世界都失敗淪陷,最終成為不可言說手中給藍星天選者的挑戰副本,她的房間也成了天選者的房間……這個故事很合理。”


    安知:“……”


    她差點忘了,眼前的尹竹以前是寫過小說的。


    “不過這個故事有一個疑問。”


    尹竹停頓了一下:“怪談世界抽人是隨機的,但是為什麽我會附身到男孩的身上?”


    這個問題,安知倒是能迴答:“之前沒有天選者附身的副本,但是這個,所有天選者是按照第一個進入地圖的天選者來算的。季廖是男性,所以龍國後續天選者默認都附身在這個男孩身上,每次新的天選者都會讓那個世界重啟。”


    櫻花國的天選者是女性,所以她在的就是一個日本單親媽媽帶著的獨生女家庭。


    不過並不是每個天選者都會和家人溝通,有些特殊天賦的天選者就像趕著去投胎一樣隻會飛速推進度,多餘的完全不說;又或者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會刻意去問家人的名字。


    所以除了尹竹的特殊情況外,之前三個龍國天選者中,安知隻知道魯雪那個副本裏,她遇到的大哥叫什麽。


    魯風。


    當時隻以為係統是為了配合天選者的名字,隨便給這家兄弟起了“風雪”的名字,現在看來倒是也有玄機。


    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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