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下,張若愚劈腿而立,右手拎著一根黑色皮帶,氣場很足。


    韓世孝把張哥的老式表放進兜裏,卻有點不敢正眼看。


    陳青率十幾名那爺高徒出手,如豺狼虎豹,唿嘯而至。


    那陣仗,那場麵,韓世孝明明站得挺遠,此刻都有點想再退幾步。


    怕濺一身血。


    “張哥,奧力給!”韓世孝一聲狼嘯,手握成拳,高唿助陣。


    大舅哥還能做的,隻有嗷兩嗓子了。


    啪!


    夜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皮鞭聲。


    因夜場街過於肅靜,這道聲響破空響起,令人膽寒。


    砰!


    一名那爺高徒被抽飛,重重砸在地板上,臉上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火辣的劇痛,滲出的血水,令那名高徒想抓臉,又不敢抓。躺在地上打滾,扭曲,哀嚎,場麵很猙獰。


    咻!咻!


    兩名高徒腳下生風,鞋底與地板摩擦出一道尖銳聲響,陡然近身張若愚。


    啪啪!


    張若愚單手拎著皮帶,左右各自抽了一下,仿佛馴獸般,將二人抽飛出去。


    一人抽在腰上,一人抽在大腿上,那明明樸實無華的一根皮帶,卻連衣服帶皮肉,全都抽爛了。


    陳青眼見張若愚狀若馴牲口,一鞭子抽飛一個師兄弟,他怒火滔天,淩空一記膝撞,砸向張若愚頭部。


    啪。


    張若愚左手一探,隨手一扒,竟硬生生將騰空而起的陳青扳倒。


    而後砰地一聲,狠狠將其按倒在地。


    啪!


    一鞭子,抽在了陳青臉上,半張臉血肉模糊,皮開肉綻。


    陳青臉上火辣辣,渾身更猶如散架般,口噴鮮血,估摸著在按在地上的那一瞬,震出內傷了。


    十幾名那爺高徒,不過區區三兩分鍾,張若愚全部放倒在地。


    手段毫無花哨,卻剛猛霸道。


    看到這一幕,韓世孝滿臉驚駭。


    甚至有點後怕。


    他知道張哥肯定有東西,但沒想到,東西那麽多…


    那晚強闖張家,他要是先動手,張哥不得直接把自己從六樓扔下去?


    難怪唐四海這麽怕張哥…


    到底是挨過打的人,有切膚之痛。


    那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一個北莽廚子,實力這麽強?


    十幾個親手調教的高徒,竟毫無招架之力,一碰就碎?


    尤其是陳青,那可是他的得意高徒,想不到連個照麵都打不上,就被幹廢了。


    又有幾十名徒子徒孫想動手。


    不少人甚至掏出短刀鐵棍。


    幾百人圍一個人,要是不拿下,那爺必定身敗名裂,他們這幫招搖過市的徒子徒孫,也沒臉見人了。


    “一起上!”


    眾人兇神惡煞,將張若愚團團圍住,肅殺之氣彌漫全場。


    無人在意的角落,韓世孝從人縫鑽出,怕被打紅眼的張哥誤抽。


    那一皮帶抽下來,看著就疼。


    大舅哥細皮嫩肉的,不經抽。


    數十人圍剿張若愚,可謂拳腳並用,各類武器層出不窮,除了槍,能用的,該用的,全用上了。


    可當這幫那爺的徒子徒孫全倒下時,竟沒人能傷張若愚分毫。


    所有人,基本都是一碰就碎,毫無招架之力。


    就連張若愚手中那根皮帶,都抽斷了,沾滿了血,成了紅皮帶。


    韓世孝心驚肉跳,眼皮不停地抽搐。


    他終於相信張哥剛才說的話了。


    他下手沒輕重,所以用了皮帶。


    直接動手腳,這幫徒子徒孫就不是哀嚎慘叫了,起碼得死一半。


    那爺的那幫徒子徒孫,全是幾十個幾十個的上,之所以沒幾百個一起上,實在是騰不開空,怕發生踩踏事件。


    約摸二十分鍾後,寬敞開闊的夜場街,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


    哀嚎聲猶如鬼哭狼嚎,瘮得慌。


    原本氣場十足的濱海老江湖那爺,此刻也沒什麽大佬氣質了。


    一個打三百個。


    張若愚隻用了二十分鍾。


    那跟砍瓜切菜,有什麽區別?


    那爺眉頭緊鎖,眼中除了憤怒,還有遲疑。


    他看的出來,張若愚沒下死手。


    好幾次他下意識地想要弄死徒弟,都是在最後關頭停手,避開了死穴。


    這家夥,絕對不是廚子!


    他在藏,在忍,甚至很不習慣這樣的方式!


    那爺可以想象,如果這不是一場公開的群毆,如果他帶一群最精銳的徒弟私下攔截,找茬,甚至動殺心。


    這幫躺在地上還有力氣慘叫的徒弟,已經是一堆冰冷的屍體了!


    這韓家姑爺到底是誰?


    那爺陰冷的眸子裏,閃爍著陰鷙之色。


    今晚的群毆搞這麽大,他就是要讓韓家姑爺丟人現眼,要讓整個濱海都知道,他得罪了陸少卿,所以挨打了,還被廢了一條腿。


    但從現在的局勢來看,他的目的,很難實現了。


    不僅僅是他,或許就連陸家,也想不到傾巢而出的那爺,竟拿不下區區一個韓家姑爺,北莽廚子!


    那爺,成了最後的堡壘。


    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那爺在濱海的名望聲譽必須一直延續,斷一次,就徹底廢了,也不會再有人相信他。


    “我也有個規矩。”


    張若愚往嘴裏扔了根煙,大舅哥一個箭步衝上來,為張哥點煙。


    張哥歪著頭點煙,吧唧了兩口:“誰想打斷我的腿,我肯定也讓他坐輪椅。”


    吐出口濃煙,張若愚掃了眼那爺,漆黑的眸子裏,古井無波:“練練?”


    那爺聞言,緩緩摘下了帽子。


    帽子裏,藏著一個複古頭型,漆黑的辮子,修長極腰。


    “大清亡多少年了,你還搞這些?”張若愚冷冷掃了那爺一眼,大步逼近。


    “我出手,就不是斷你一條腿了。”


    那爺如一條深淵靈蛇,幾個起落,仿佛帶有殘影,直掏張若愚心窩。


    他指甲修長,狀若利爪,昏黃路燈下,竟泛著寒芒!


    他這不是打架,是殺人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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